“縣尉您怎么來了?”李璋看到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也不由得露出驚訝的表情道,這個買豬肚的人竟然是韓琦的兄長韓縣尉。
“有事路過碼頭,剛好看到你在這里賣東西,所以就來看看!”只見韓縣尉這時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隨后又有些奇怪的問道,“你不是說你們在折籮嗎,什么時候改賣豬下水了?”
“今天剛改行,折籮畢竟不是正經的生意,只是之前沒有本錢才做出的權宜之計,現在手里賺了點錢,所以就改行賣鹵下水了。”李璋這時也微笑著解釋道,對這位韓縣尉他還是很感激的,而且對方人不錯,聽呂武說,他在衙門里也是個干實事的人,從這點可以看出韓琦他們家的家教相當不錯。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出身低沒關系,以你的性格,日后必能成就一番事業,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日后能多讀點書,這樣才能開闊眼界,做一個于國于民都有用的人!”韓縣尉聽到李璋的話也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激勵道。
“多謝縣尉!”李璋當下也點頭致謝,隨后又給對方切了二兩豬肚,夾到韓縣尉剛才買的燒餅里,這才送到對方面前。
韓縣尉接過燒餅付了錢,隨后咬了一口嘗嘗味道,接著就立刻夸贊道“好手藝,豬下水都做的如此美味,難怪剛才我在碼頭上聽到許多人都在說你這里的下水好吃!”
“豬肉雖是賤肉,富者不肯食,貧者不解煮,但其實只要用心做好,味道未必比羊肉差。”李璋這時也再次笑道,其實他也是在以豬肉自比,雖然他和豬肉都是出身低賤,但他卻相信自己絕不會一直處于底層,以他的本事,日后想要在大宋出人投地并不困難,只不過現在他還沒有想好,自己日后到底該做些什么?
韓縣尉最欣賞的就是李璋的這份志氣,當下也是再次夸贊了他幾句,隨后就要轉身離開,不過就在這時,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當下再次轉過身有些沉重的對李璋道:“忘了告訴你,上次那個報案的劉二死了。”
“劉二?就是那個自己的兒子殺了自己的大哥,他在不知情下報案的那個劉二?”李璋聽到這里回想了一下,這才想起了這個劉二的身份。
“不錯,就在今天上午,這個劉二跑到衙門口撞墻死了,說起來他也是個可憐人,自己的兒子殺了自己的大哥,接著自己的兒子也被同伙殺死,而且因為他的報案,使得他的兒子死后也背上罵名,這幾天不少人都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結果劉二受不了這種議論,今天跑到衙門自殺,門口的衙役都沒攔住他。”韓縣尉這時也是嘆了口氣再次道。
李璋聽后也是默然無語,在大宋這個時代可沒有什么窩藏罪,反而在法律上規定“親親相隱”,也就是說,親屬犯了罪,其它親人有幫他隱瞞的義務,而且官府也不會因此而將他的親人論罪,甚至親人還可以拒絕做證指認犯案人,所以劉二報案查出他兒子是殺人兇手,雖然幫了官府,但是卻受到輿論的指責,估計這也是他自殺的主要原因。
“好了,你忙吧,我就不打攪你了!”韓縣尉這時再次向李璋告辭道。
“縣尉留步!”李璋這時卻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當下想向對方打聽一下,于是急忙開口叫住韓縣尉道。
“什么事?”韓縣尉聽到這里腳下一停,當下再次轉身看向李璋問道。
“我想向縣尉打聽一下神鳥的事,不知道您有沒有親眼看到過神鳥?”李璋這時再次開口道,神鳥這件事他可一直都惦記著,而且他的腳也快好了,所以也想去看看神鳥是不是飛機,只是聽呂武說那邊全都被禁軍封鎖了,所以才想多打聽點消息,說不定能找機會進去看看?
“神鳥?”韓縣尉也沒想到李璋竟然會無緣無故的打聽神鳥的事,這讓他也是眉頭一皺,隨后這才開口道,“那天神鳥出現時,我也只是抬頭看了幾眼,后來它落到西邊的土山上,衙門里也派人去了,但卻被禁軍搶先一步,所以我也沒能近距離的看過神鳥。”
“原來如此,我聽說陛下也去看神鳥了,而且還發生了意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李璋這時再次打聽道,上次呂武不愿意多說,市面上也打聽不到與陛下有關的事情,所以李璋才想問一下韓縣尉,對方應該知道那位皇帝陛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過韓縣尉聽到李璋的話卻是臉色一變,隨后十分警惕的看了看周圍,然后這才壓低聲音道:“這件事我不知道你是聽誰說的,不過你千萬不要再打聽了,而且你要記住,這段時間千萬不要打聽與宮中有關的事情,否則只會惹禍上身!”
看到連韓縣尉都對這件事如此的諱莫如深,李璋也是心中一懔,不過這也更讓他肯定,皇帝趙桓在去看神鳥時,肯定是發生了什么嚴重的事情,否則不會讓官場上的人如此忌諱,甚至連提都不敢提。
“我知道了,多謝縣尉提醒!”李璋當即向韓縣尉拱手道謝。
韓縣尉聽到李璋的話點了點頭,隨后剛想離去,但卻又忽然向李璋開口問道:“對了,你知道呂班頭他去哪了嗎,今天一上午都沒有見到他,劉二死在衙門口,還需要他去處理。”
“今天早上武叔倒是來我這里買了點下水當早飯,后來就沒見過他了,會不會是去辦什么案子了?”李璋當即回答道,呂武這個班頭雖然職位不高,但卻很忙,三五天不見人也很正常。
“如果他去辦案子,一般都會在衙門里報備,但今天卻沒有,而且也沒帶其它的衙役,這實在是有些奇怪。”韓縣尉這時卻面露疑惑的自語一聲,不過隨即想到和李璋說這些也沒用,所以很快就再次告辭,李璋也目送著對方離開了碼頭。
與此同時,汴河鎮外的一個小樹林里,呂武一手提著潑皮侯三狠狠的摜在地上,結果把侯三摔的慘叫一聲,隨后連聲求饒道:“呂爺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欺負了您的人,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我看你小子倒是挺敢的,搶我侄子生意的時候可一點也不手軟啊!”呂武卻是絲毫不留手,提步上前拳打腳踢,他練得一身好武藝,曾經一人砍翻過十幾個強盜,像侯三這樣的潑皮他一只手就能打十個,而且他下手又重,結果把侯三打的慘叫連連,嘴角鼻子到處都是鮮血。
不過呂武手下有分寸,雖然打的侯三滿臉是血,但卻不會要命,否則以他的武藝,一拳下去就能打掉侯三的半條命,最后侯三也放棄了反抗,抱著頭躺在地上任由呂武踢打。
呂武最后終于出了氣,這才停下了毆打,隨后用腳踢了踢侯三道:“別裝死,給老子站起來!”
侯三這時已經被呂武徹底打服了,當下哆哆嗦嗦的站起來求饒道:“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呂爺高抬貴手放過小的,今天就把折籮的生意還回去!”
“呸!折籮這種破生意我侄子早就看不上了,你最不應該的是搶了我侄子的生意還去欺負他們,真以為老子是吃素的嗎?”呂武這時直接吐了他一臉口水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事實上好人也做不了衙門里的班頭,有仇必報只是他的性格之一。
“是是是~,小人知錯了,日后見到李小爺時,一定會躲著走!”侯三這時賭咒發誓道。
看到侯三的模樣,呂武也是不屑的冷哼一聲,他對這種潑皮無賴簡直太了解了,別看現在他在自己面前搖尾乞憐,但若是被他們找到機會,肯定會百倍千倍的報復過來,不過他卻絲毫不擔心,當下再次開口道:“知道我找你要做什么嗎?”
“啊?”侯三聽到呂武的話卻是愣在那里,心想你找我不是為了教訓一下我,給那個李璋出氣嗎?
“哼,看你蠢樣也不知道,我問你,之前在碼頭時,我侄子對你說了什么話?”呂武這時終于露出幾分正經的神色問道。
“什么…什么話?”侯三卻還是有些不明白呂武的意思。
“就是我出現之前,他在你耳邊說了幾句,結果把你嚇的連退幾步的話!”呂武有些不耐煩的追問道。
“噢,我說我說,不過您侄子可真不是好惹的,我只是搶了他的生意,但他卻是要我的命啊…”當下侯三把李璋說出的那個在剩菜里下毒的辦法講了一遍,最后他臉上依然露出幾分恐懼之色,畢竟這么狠毒的主意可不像是一個孩子能想出來的。
“滾吧!”呂武聽完后直接一揮手道,他找到侯三主要就是想問清楚這件事,至于打他一頓出氣只是順手而為。
侯三也沒想到呂武就這么輕易的放自己走,不過他可不想再挨打了,當下轉身連滾帶爬的就跑出了樹林,而呂武卻是站在那里露出復雜的表情,似喜非喜,似憂非憂?
過了好一會兒,只見呂武忽然長嘆一聲快步出了樹林,然后沿著官道徑直來到開封城,穿過高大的城門后,呂武輕車熟路的穿過條條街巷,最后終于進到一座不大的酒樓,并且直接上了二樓的一個包廂,而在包廂中也早有一人,看到他進來時,只聽這人用一種奇怪的嗓音開口道:“怎么來的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