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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回 車馬行(一)

熊貓書庫    幽后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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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嬪夫人李氏與鄭嬪二人正言語間,環丹便匆匆入得內來。

  見鄭氏亦于殿內飲茶,環丹待向二人行罷禮,便只立于一旁,卻不出聲。

  李氏笑了笑,對鄭氏道:“不知昨日何人向陛下進了言,這陛下晨起便著大監去了皇后寢宮,吾著環丹去瞧瞧。”言罷,李氏轉頭又對環丹道:“鄭嬪亦非外人,你可是得了消息,只但說無妨。”

  環丹聞李氏如此言,便行至二人面前,道:“夫人,奴方才打聽到了,昨日陛下出了御書房便去了倚德苑。”

  李氏聞此言,心內自是不悅,卻不動聲色,故意道:“陛下待昭儀之情羨煞旁人,如今便是其滑了胎,無力侍寢,卻仍得陛下如此掛心,這闔宮姊妹竟無一人可及。”

  鄭氏本就心存妒忌,此時聞李氏如此言,便接口道:“這闔宮上下,哪個不是系出名門,然陛下卻將此再醮之女看得如此之重,莫不是這昭儀有狐媚之術?”

  鄭氏話音將落,便聞窗外廊檐之下有近婢婉紅之聲傳來:“夫人,盧嬪求見。”

  見李氏點頭示意,環丹急忙忙迎了出去,復將盧氏接了入內。

  待向李氏行罷禮,盧氏又與鄭氏彼此道了安。見李氏招手示意其入座,盧氏待坐定,方開了口,道:“夫人,妾得了個消息,思忖著應稟于夫人您知。”

  環丹奉了茶盞,李氏邊親手為盧氏舀茶,邊笑道:“盧阿妹不妨道于吾聽聽。”

  盧氏不及飲茶,望著李氏道:“昨日黃門侍郎馮聿大人入了內宮,似是去了倚德苑。”

  李氏雖與盧鄭二人居于一宮,平日里又哄的彼等為其馬首是瞻,然其心內之思卻是不愿道于彼等知曉。

  聞盧氏之言,李氏心內一怔,卻作不經意道:“哦,盧阿妹你到是消息靈通呢。”

  盧氏望著李氏,解釋道:“妾有一同族阿弟,亦當值于宮門,方才其遞了消息于妾,道其昨日見馮大人入了內宮。妾思忖著,這些日子皇后被陛下禁足,這馮大人入宮定不是為見皇后…”

  不待盧氏言罷,鄭氏便急忙忙詢道:“你那阿弟又如何得知這馮大人是去了倚德苑?”

  盧氏回道:“這宮城之內,以陛下寢宮居中,妾阿弟見馮大人入宮之后往西南面而行,那自非拜見陛下。”

  見李氏點了點頭,盧氏心內得意,繼而又道:“如今夫人掌了治宮之權,這馮大人入宮須當知會夫人,然妾與夫人一宮而居,昨日并不曾聽聞馮大人往咱們宮內,故而妾斷定這馮大人入宮必是為解皇后之困,妾又怎敢怠慢,特來稟于夫人知曉。”

  李氏聞盧氏之言,此時已知緣何昨日陛下見罷昭儀,今晨便著三寶去了皇后寢宮,原是因了馮聿。雖心內憤恨,李氏面上卻只笑了笑,道:“盧阿妹事事為吾思慮,吾自是將阿妹之情記于心間。”

  鄭氏見李氏一臉云淡風輕之情,急道:“夫人您莫要大意了,這昭儀魅惑陛下,若再與皇后結盟,那日后闔宮姊妹們便再無出頭之日了。”

  李氏輕嘆一口氣,故作無奈道:“吾本欲籍此執掌宮權之際為眾姊妹爭一番恩寵,看來是吾不自量力了。”

  盧氏本欲接口,卻又聞婉紅之聲:“奴見過大監,大監您稍后,奴這便去稟報夫人。”

  殿內眾人面面相覷,不知三寶此時因何而來。

  待向眾人行罷禮,三寶笑道:“奴擾了夫人與鄭嬪、盧嬪飲茶敘話,奴有罪。”

  李氏微微一笑,道:“大監說哪里話,吾與兩位阿妹一宮而居,日日相見,此時亦不過閑話家常,又何來打擾之說。”

  三寶含笑垂首,道:“闔宮之人皆贊夫人敬上愛下,奴謝夫人不怪之情!”

  略一停頓,三寶接著道:“夫人,陛下著奴來知會夫人,因眾皇子與公主年幼,啟程之時皆與其生母同車,不再另設車輛。”

  李氏點了點頭,道:“陛下前幾日已與吾提及此事,請大監代稟陛下,闔宮上下一應所需車輦吾皆已安置妥當。按例,吾與羅夫人、袁夫人乘以油色朱絡網車,這九嬪與世婦便是通阛車,御女們則為偏阛車。”

  望了一眼盧鄭二人,李氏故意道:“只是昭儀車駕…那日少府卿對吾言,陛下欲著羽林衛安置昭儀車駕…”

  這羽林衛為皇帝近衛之旅,平日里只安置皇帝車駕,鄭氏與盧氏聞言,心內酸澀無比。

  三寶聞言,笑道:“奴此時前來便是因了皇后與昭儀車駕。”

  李氏此番行落水險招,只為令皇帝厭惡于皇后,如此便可將其禁于鄴城宮內,自己亦可獨掌治宮之權,繼而再圖鸞位。然此時皇帝著自己為皇后準備車輦,李氏心內豈能不驚。

  只兩個彈指,李氏便定了定心神,笑道:“這皇后所乘車輦為金根車,需重翟,羽蓋,復加青交絡帷裳為飾,自是馬虎不得。若陛下昨夜于吾宮中稍稍提及,吾亦可早些為皇后備下,又何需大監此時再辛苦前來!”

  三寶笑道:“陛下體恤夫人,許是不愿夫人夜里多思慮,奴本就侍奉陛下之人,又何來辛勞之說。”

  看了一眼李氏,三寶接著道:“陛下言,皇后身為后宮之主,卻無力照拂嬪妃,以至夫人落水,故此番車輦只以安車為駕,以示懲戒。”

  見李氏不言語,三寶繼而又道:“昭儀已請旨陛下,所需車駕與三位夫人相同便可,毋需另做安置。”

  待三寶傳罷皇帝口諭離去,鄭氏便憤憤道:“皇后對夫人您行此陷害之舉,陛下卻只將其禁足幾日,雖說著其以安車為駕,然那安車亦是皇后平日里出行所用簡仗之車,便算不得懲戒于其。陛下此舉,畸重畸輕,有失公允!”

  盧氏亦于一旁冷哼道:“這后宮果然是其馮氏之天下,陛下怎可如此厚此薄彼!”

  李氏卻似未聞二人之言那般,徑直起身行至香爐畔,緩緩自香函之內取了新制香料添入爐內,復又試了爐溫,合上香爐之蓋,微閉了雙目,深吸一口氣,面上卻無半分喜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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