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一步步走了過去,俯身瞧見了一具干癟的身體平躺在玉棺里。
就像是蘇離曾經瞧見過的被風干的臘肉。
玉棺里躺著的人的身份不言而喻,蘇離敢肯定,這位便是月奴口中的姐姐。
也是左慕言曾經戀戀不忘的愛人。
不過,左慕言能對著一具風干的尸體說著愛戀,也算是奇人了。
蘇離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只包著一層干癟的皮的骷髏架隨后悠閑參觀起地宮來。
地宮里的格局就是將月桂宮照搬了過來,如一個上下兩級的陰陽魚一樣。
等蘇離瞧見懸掛在半空的巨大的美人畫幅才有些明白,能令左慕言這等清冷的人做出這等瘋狂的舉動的女人有著怎么樣的魅力了。
畫幅上美人的衣著打扮與玉棺里的人一模一樣,可見畫上美人的身份。
美人的相貌倒不說多讓人驚艷,起碼沒有蘇離現在這具身體美艷。
但她周身縈繞著縹緲清冷的氣質,卻讓她的美顯得高高在上,如俯視人間的天宮仙子一樣。
難怪月桂宮建造得跟天宮一樣,仙子的住所可不就仙氣淼淼。
只是可惜,現在的月桂宮可算是俗的不能再俗了。
沒有月兔,卻有豬崽羊羔小雞小鴨,沒有月桂樹,卻有白菜青菜辣椒大蒜 蘇離又瞧了幾眼,略過美人欲語還休的眼神,目光落在畫卷上右下角的落款上。
她的眼睛微睜,嘴角揚起的幅度又大了幾分。
沒想到左慕言的膽子還是真大。
畫卷上的美人也名曰月奴,蘇離猜測,或許月氏一族的歷任圣女都叫這個名字。
“是奴字呀”含著這個字在舌尖繞了一圈,蘇離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最主要的是,這位美人可是上任皇帝后宮中的一員,寵極一時的月妃。
也是左慕言的小嫂子 原主的淺薄的記憶中,也有關于這位月妃的只言片語。
聽說她是空降在后宮之中的,受寵于皇帝跟前,只是體弱多病,不見于人前。
多的有關月妃的傳聞,原主知曉得不多,畢竟她全副心神都在府里王爺身上了。
地宮再大也有轉完的時候,除了感慨底下的奢華,便是感慨地宮中四通八達的通道。
光是暗道,蘇離就發現了三條。
有通向皇帝寢宮的,也有通向兩處宮門口的。
參觀完畢,蘇離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小哈欠,一步三搖的重新回到自己臥室。
此時,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時辰。
月奴仍如沉睡了一般,仰面躺在地上,而左慕言則雙膝跪倒在地,低垂著頭。
聽到動靜,左慕言艱難的抬起下巴,蘇離這才瞧見,他的下巴下鮮血淋漓,下嘴唇被自己咬得糊了一嘴的血。
“陛下,你是想復活月妃嗎?”
“我倒是有個好主意。”
月奴從昏睡中幽幽轉醒的瞬間,她便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性,神情凌然。
突然昏倒之前的記憶復蘇,可沒等她做出攻擊防御的姿勢,身體上的禁錮提醒著她自己如今所面臨的現狀。
她驚駭萬分的發覺,自己的身體被三條兩指寬的鐵鏈所捆綁著。
胸部,大腿,腳踝上各一條。
隨著她掙扎的大幅度,鐵鏈也發出簌簌的巨大響動。
再然后,她發現自己身處的環境極為熟悉,是她每日都要過來呆上一兩個時辰的地宮,而就在離她距離不過一米遠的距離處,一具漆黑的干尸直挺挺的面對著她。
月奴的眼瞳瞬間緊縮,她嚇得失聲尖叫,緩了一會才發現,干尸就是她掛在嘴邊最愛的姐姐。
月奴從未這般近距離的看過姐姐,任憑她心理不斷的描繪著以前姐姐驚人的美貌,可現在她只有一個感覺,那便是極度的驚悚跟膽寒。
誰把她弄到這里來的,想要干什么?
月奴的腦海中不可自抑的升起一個荒唐的念頭左慕言,是他?
不過很快,她就給否定了,因為她瞧見了另外一個方向,左慕言端正的坐在上好的黃花梨木椅上,如果不是他僵硬的身體姿勢,跟嘴角下巴已經干涸的暗紅色血跡,或許她真會這般認為。
只有他有這般能量跟可能不是嗎?
左慕言的眼瞳顏色一直都很深,這讓他看起來眸色幽沉深邃,淺淺看人的時候,似乎像是霧里看花一般讓人心里撓得慌。
嚴肅的時候,這種眼神又能直直的看到人心里去,令人膽戰心驚的。
可現在,他的眼里只有疑惑跟慌亂,眼影里倒印著自己狼狽的模樣。
月奴從來沒瞧見過左慕言這番模樣。
蘇離拍著手掌從視線的死角處走了出來。
如同一個邪惡的反派一樣,欣賞著俘虜的狼狽跟悲慘。
“聽說你們想要弄死我?”
白玉似得芊芊玉手有節奏的敲打著玉棺,清脆的響聲在地宮中激起一聲聲回音。
噠噠噠的聲音猶如敲在了發緊的人心上。
蘇離抬起手指,瞧著已經褪去粗糙恢復得白嫩細膩的手心,有點滿意。
“是你。”月奴睜大著眼,不敢置信,就像是看到螞蟻能把大象吃掉的奇異景象一樣。
蘇離點點頭,“是我。”
她猶疑的歪著頭,好奇的問道“為什么你額頭上沒有月氏一族的奴印?”
月奴驚懼得顫抖,“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玉棺上躺著的干尸身上,額頭正中間能清晰的瞧見一簇火苗的紅色印記。
可偏偏同樣生為月氏一族的月奴卻沒有。
驚懼到了極致,月奴反而平靜了下來,“你是誰?”
“為什么會知道屬于我們族群的秘密?”
蘇離微微一笑,并未做回答。
她為什么會知道,正是因為古月氏生來便是屬于蘇氏一族的奴仆。
從剛降臨的嬰兒額頭上都會有奴印,這是古月氏依附遠古蘇氏的庇佑從而結成的契約。
傳承記憶中清晰的記載了一切,蘇離自然會知曉。
“你們背叛了自己的主神,所以受到了詛咒。”
月奴突然激烈的掙扎起來,通紅的雙眼惡狠狠的瞪著蘇離,“憑什么,那些神高高在上,我們卻低賤如螻蟻,我不服,我們整個族群都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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