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少年人總是最容易被皇室的消息牽動,此時慕恪之話一出,連段立崢都瞳孔一縮。
當然他對這個名稱有反應是因為另外一件事。
“為什么皇后娘娘會出現在天策會上?”他微微蹙起了眉頭。
“怎么?立崢你居然不知道嗎?”
慕恪之有些意外。
慕恪之看了李文曜一眼,李文曜立馬會意拉開一個屏障。
“這已經不是司馬皇后第一次想要出席天策會了。”
慕恪之凝視著杯中酒液上的波瀾。
“但之前天策書院之前一直勉力拒絕,”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這一次,怕是再也頂不住壓力了吧。”
懶洋洋的少年嘴角似笑非笑,“而且據我慕家的情報網的情報,會出席的不光是司馬皇后。”
所有少年因為愕然豎起了耳朵。
“還會帶她的女兒安寧公主出席。”
“帶安寧公主出席?”
此話一出原本有些騷動的少年們卻都安靜了下來。
大周會試前的集會以往沒有固定的形式,但由來已久。
一般情況是天策書院的夫子教習和皇室中優秀的皇子和親王出席。
參加會試的學子是大周最為珍貴的人才,更是未來政壇上的中流砥柱。
與這些人第一次接觸的機會是非常重要的政治資源。
在太祖時代,派哪位皇子出席會試前的集會,甚至成了大臣們揣度圣意在哪位皇子身上的重要依舊。
后宮不得干政。這樣的場合向來是不允許女子參與的。
當然這是在那個女人之前。
她是第一個意外。
當年還是太子妃的天后娘娘,曾代替生病的成宗皇帝,出席過會試前的集會。
而在那場破天荒的集會上,作為第一個出現在這種場合的女人,年輕的天后娘娘身上曾飽受罵名。
讀書人和修行者本就清高。
哪怕她貴為太子妃,但依舊被那些舉子們看不起,本做好了暗地里羞辱那個看上去和花瓶一樣的女子的準備。
所有人都在等著那個不自量力的太子妃在那個場合狠狠跌一大跤。
但最后的結果卻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無論舉子們如何故意在那個女子面前高談闊論,她都可以接上,并可以提出更高深的觀點。
而在武學上,她更是讓所有的修行者都無力招架。
沒人能找到她的一絲錯漏。
更沒人敢說她沒有資格待在這個場合。
因為這意味著技不如人的自己更沒有資格。
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
那位年輕的太子妃,用自己的能力讓那些質疑她的人無話可說。
至此,開了女子出席科舉集會的先河。
只不過現在…
段立崢看著沉默的同伴們,突然心頭一動。
如果是那個不可說的人…
如果是以前的那位皇后的話…
想必士子們現在的心情并不會那么復雜。
因為那位皇后的出席,是真正追求更高境界的士子可遇不可求的。
當年輕的太子妃成為皇后之時,她的名字已經響徹了整個大陸。
每個修行者都盼望著能得到她只言片語的教導,但隨著成宗皇帝病重,皇后在深宮待的時間越來越長,很少出現在人前。
但士子們并不會失望。
因為另一位女子的出現。
那個女人的女兒。
在屬于那個少女的時代,根本沒有人敢質疑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因為她直接創造了屬于她的集會。
她是那場集會的主人。
“天策會?”
紅袖招密室里,正在思索段浩初舉動的朱鸞抬起頭來,看著站在她面前的許鳳娘。
“雖然段駙馬…段尚書的舉動有些怪異,但總之也是解決了問題。”許鳳娘嘆了口氣道。
“恕我直言,您現在率先要面對的,是天策會。”
“所以說那是什么東西?”朱鸞揉了揉眼睛,“我不可以直接參加會試了嗎?”
“您忘記了嗎?”許鳳娘有些好笑地看著她。
天策會的前身,就是公主在紅袖招召開的大規模賭局天策大會。
“當年您一時興起,在紅袖招賭會試排名。”許鳳娘看著眼前尚不自知萬惡之源說道。
十五年前天后娘娘發話允許,公主在紅袖招首開集齊天策書院和神都四院學子比試賭博的天策大會。
場面巨大,舉國震動。
之后不僅取代原本的會試集會成為傳統,并在全國各地被爭相效仿。
徽州暮云樓的暮云會,就是模仿的天策大會。
“說起來,是有這么一回事。”朱鸞托著下巴沉吟道。
“只不過…”許鳳娘深吸了口氣,仿佛有著難言之隱。
“發生了什么?”朱鸞瞇起眼睛,“現在想來也不可能舉辦了吧?”
的確是不可能的。
在公主和天后娘娘相繼離去的現在,這兩人的名姓都成為了大周皇室的禁忌。
又怎么可能原封不動遵循這兩人留下的傳統。
但公主所辦的天策大會實在是深入人心,一旦取消,又引起了天下士子的不滿。
最后退而求其次,所謂的天策會應運而生。
“就是天策大會改名天策會,不再聚賭,而是變成了各州首榜學子獻藝。”
許鳳娘窺著朱鸞的臉色,有些尷尬地說道。
“獻藝?”朱鸞抬起頭,“什么鬼?”
是啊,什么鬼。
許鳳娘在聽說這個天策會第一反應也是如此。
“朝廷說,聚賭并非真誠的切磋…”許鳳娘干巴巴道,“只是助長不良風氣而已。”
“為了讓各州才俊能更好的展示自己的才華,獻藝才是最有大周氣度的切磋方式。”
“是嗎,”朱鸞笑了笑,“為了營造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
“還真是煞費苦心呢。”
殿下您這話說的真夠直白的。許鳳娘心道。
但她沒想到還有更直白的。
“真是無聊。”朱鸞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
讓大周最杰出的士子們表演給人看,真虧那些人能想出這種玩法。
許鳳娘心想,敢對皇室的行為做出這樣評價的人,整個大周也只有這個女子了。
“獻藝,”朱鸞似笑非笑道,“獻給誰看呢?”
“按照情報,”許鳳娘咬緊了嘴唇。
“今年是皇后娘娘。”
朱鸞閉了閉眼睛。
還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