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真是…”
年華藏看著從遠方從高入云霄的樓頂上一躍而下的少年少女，一時驚訝道快說不出話來。
他此時無比希望是他看錯了。
“別猜了，是她。”晉陽公主扶著額頭，在高亢的尖叫過后，她卻比年華藏冷靜得更快。
除了那個女人誰還能干出這樣的事！
年華藏倒吸一口涼氣。
他終于想起他的既視感來自哪里。
那個女人…
她怎么不光會跳崖，還會跳樓？
他剛要脫口而出現在該怎么辦，身邊的晉陽公主就攥緊了他的手臂，聲音比看到有人跳樓更恐懼。
“快看！”
一個紅色的信號彈從春風樓樓頂騰空而起。
在漆黑的夜幕炸開。
年華藏愣愣看著眼前這一切，隨后可怕的震動從他的腳底升起，彌漫他的全身。
有的時候他真的很恨登極境五感過于敏銳這件事 “喂…你又怎么了？”晉陽公主推了推他。
“沒事的，”她以為年華藏還在為剛剛駭人的跳樓景象擔憂，臉上露出勉強的笑意。
“那個女人的話，沒那么容易摔死的…”
看著遠方的高樓，晉陽公主也有點底氣不足，低頭道。
“雖然看著挺嚇人的…”
“不是摔不摔的問題了，”短暫的沉默后，站在窗邊的年華藏靜靜開口。
晉陽公主睜大眼睛。
她感覺到就在剛剛，這個少年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樣了。
年華藏的聲音沉了下來，臉色凝重，喜怒難辨。
“我不能再呆在這里了，”他望著窗外淡淡道。
“為什…”晉陽公主正想發問，就在信號彈的余燼消失在夜空的前一秒，她看到了春風樓周圍的真實。
數不清的黑衣人在夜幕從樓內涌出，不少甚至從窗戶爬下，密密麻麻如同蜘蛛。
那是即便驚鴻一瞥，即便隔著如此的距離，都令人膽寒的景象。
傾巢而出。
最可怕的是，隨著那個紅色信號彈的升空，原本寂靜無人的街道上，鬼魅般的出現了更多的人影。
“這么多人…”晉陽公主頭皮發麻，難以控制心中的寒意。
不光是人數多的可怖，這些人，全都是修行者。
對于修行者而言，此時的姑蘇城已經成為人間地獄。
晉陽公主在過去的十年里，已經很少看到如此多的修行者聚集。
哪怕是絕頂的高手，面對如此多修行者，也只有被淹沒的窮途末路。
在那兩人從頂樓上躍下后就出現如此多的修行者。
這些人的目標是何人已經再清楚不過。
晉陽公主的心底冰冷刺骨。
明明，已經快要到了。
晉陽公主咬緊嘴唇，就在這個時候，年華藏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也看見了。”年華藏側頭看了她一眼，面臨這令人絕望的境地，這名之前一直慌亂的少年卻平靜了下來。
“我不去不行了。”他轉向了晉陽公主，脊背挺得筆直。
“你…”晉陽公主這個時候才發現，眼前這個男人，的確是一位登極境的修行者。
“你要去幫他們嗎？”晉陽公主道。
“是，”年華藏點頭。
“他們是我的朋友和…師妹。現在這個情況，幫手哪怕再多一位都是好的。”
“不過…”他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立崢托我保護你和其他人。”
“我沒事，”晉陽公主立刻道，“我和你一起去。”
“什么…”年華藏愕然，“您…”
雖然段立崢沒說，但他也不是傻子，對這個女子的身份多多少少還是有所察覺的。
“我要去。”
女子微微仰起頭，看向北方，像是在注視著什么只有她能看到的東西。
“你不是說這種情況下幫手多一位也是好的嗎？”晉陽公主神情堅定，“我是化元境的修行者，也是可以成為戰力的。”
“可是…”年華藏打量著眼前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猶疑。
“我不能再次失去她。”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次，我不要一個人待在安全地方等待消息。”
看著眼前女子決然的神情，年華藏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
段立崢讓他保護她，他卻把人帶進殺手堆？
“殿…楊小姐，您的決心值得敬佩，”他頓了頓，“但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里還有普通人需要保護…”
他的話沒有說完。
晉陽公主打斷他。
“我們所有人從徽州出發，就要一個不少的到達神都，包括那兩個人。”她注視著年華藏的眼睛靜靜說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說的好！”屋外突然傳老人聲如洪鐘的大笑。
房門被打開，魚斯年扶著望溪先生，朱戎和朱玥扶著白老太君走了進來。
“這是…”年華藏愕然注視著原本應該在隔壁休息的老人們。
“情況斯年都和我說了，”望溪先生對年華藏道，“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但相對的，去幫我的弟子吧。”
“可…”年華藏在望溪先生鷹一般眼睛的注視下，不知該說些什么是好。
“年輕人，你在擔心什么老身知道，”白老太君握緊手中的龍頭拐杖，“不用擔心，我們朱家在進城之時已經急召了暗衛，就在剛剛已經全部到達了。”
晉陽公主看著滿臉皺紋的老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朱戎帶著朱玥走上前。
“小子修行尚淺，境界不夠，現如今派不上用場。”少年雙拳握得死緊，“但我們英國公府，絕對有能力自保。”
朱戎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傷害我妹妹的人，小子將賬暫且記下。”
“而如今…”
少年朝晉陽公主和年華藏深深的彎下腰。
朱玥跟在他身后也彎下腰。
“我妹妹就拜托兩位了。”
“好。”年華藏點頭抱拳回禮。
“那諸位先固守客棧，力求自保，”年華藏沉聲道，“以我對立崢和師妹的了解，他們應該會把大部分殺手帶向城外。”
朱戎點頭，“我等在這里靜候佳音。”
他頓了頓，看著年華藏和晉陽公主微笑。
“共同前往神都。”
“好。”年華藏點頭。
外面人聲越來越鼎沸，他看向晉陽公主。
“我們走。”
年華藏抬頭看向無盡黑暗的夜空。
那兩人，應該還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