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要,而是要。
眼前俊美的男子神情溫柔,但是身后的風暴卻如斯暴烈,在強烈對比的襯托下,他的神情顯得愈發妖冶。
宛如湖底的漩渦,想要將一切卷入其中,無人能夠從他的手心逃出。
在強大的真元壓制下,朱鸞的視野變得模糊起來。
同時她的心中涌起濃重的悲哀。
因為她終于確認了一個事實。
那個在旅程中,總是懶洋洋地躲在她的身后,看上去一點用都沒有的公子,真的已經消失了。
就在她的眼前。
在城門前的那一面,就是最后一面了。
相處的時光雖然短暫,但那個明明是個登極境,卻一點真元都不愿動用,只是用著透明如水晶的眼睛望著她讓她保護他的那個顏朔夜。
到底是這個人的一副面具,還是他的一部分?
朱鸞無從分辨。
即便名字只差一個字,卻意味著眼前的男子多了一個更可怕的身份。
在絕對的境界壓制下,朱鸞一動不能動,唯一能動的眼睛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
“就是想要我成為你手中玩物的意思嗎?”她靜靜問道。
完顏朔夜嘆了口氣,“如果你什么時候能夠不那么清醒就好了。”
男人嘆道,“雖然這也是你的魅力之一,但是這里正常的女人不應該理解成我愛上了你嗎?”
“是嗎,”朱鸞的眼前浮現出熊熊烈火。
“所以呢,你打算如何讓我留在你身邊?做你家的護衛嗎?”
完顏朔夜笑起來,“那是為你原來那個朱玥的身份準備的位置。”
“既然現如今你已經恢復成了朱瑛,為了表示誠意,自然能夠站在離我更近的地方。”
他的聲音低沉,充滿了蠱惑。
他的容貌,他的力量,他的地位能夠讓他的話更令人信服,但是看著這一切朱鸞卻只覺得更加難過。
她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復雜的笑意。
“更近的地方?難道還能讓我成為你的妻子?”
完顏朔夜的眼睛如燈火一般亮起,閃爍著柔和的光。
“如果你愿意,只要你想要,這樣的位置自然是最好。”
面對朱鸞帶有毫不掩飾嘲諷的反問,他的臉上卻浮現出滿意的笑容。
“我會好好待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不會取悅別人,但你可以永遠教我。”
男人的聲音真摯毫不造作,連這種欺騙女人最常見的甜言蜜語從他嘴里說出都顯得真實可信。
仿佛只要是他的話是真的能做到。
仿佛沒有一絲謊言。
朱鸞看著他的眼睛,相信他這一刻是真的這么想。
這讓她無言以對。
朱鸞握緊腰邊黑色劍鞘,劍鞘上的浮雕刻入她的掌心,她凝視著身邊環繞著狂風的男人,嘆了口氣。
“直到你膩味為止,對嗎?”她輕聲道出真相。
完顏朔夜一怔,“說的對。”
他笑起來,“我的確很少對什么東西有著長久的興趣,我也不知道我對你的這份興趣能持續到什么時候。”
“不過我覺得你有望成為我的特別,”完顏朔夜饒有興趣地瞇起眼睛,朝朱鸞伸出手。
“抱歉。”
隨著朱鸞的這句話男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這風險實在是太大了。”朱鸞笑了笑。
“你可不是會擔心風險的女人。”男人微笑著看著她。
“就算沒有這些風險,我也不可能成為你的妻子。”
隨著她的話語,房間內的壓力越來越大,連房間深處都傳來了修行者痛苦的呻吟。
“我無意成為你的玩物。”
朱鸞的聲音依舊沒有絲毫顫抖和搖晃,只是神情有些復雜。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可能。”
完顏朔夜臉上笑意依舊,但是眼神卻變得更加透明。
“是你會說的話,”男人微笑道,“所以在你來這里之前,我的兄長幫我邀請了一位客人前來。”
朱鸞瞳孔一縮。
“看你這神色是已經猜到了是誰?”完顏朔夜愉快地笑起來,抬手擊掌。
朱鸞身后的房門應聲洞開。
她轉過身,眼中浮現一抹怒意。
一位黑衣老者出現在她面前,而他身邊站著許久未見的段立崢。
臉色有些蒼白的少年在看到她的瞬間,眼中浮現和她相同的怒意。
他握緊雙拳看向房內陌生的男人,身上的氣息也在一瞬間暴動,直沖屋內男人的威壓而去。
屋內氣流爆發出巨大的震動,與此同時,少年身上的幾道傷痕沁出鮮血。
少年身上的鮮血化作朱鸞眼中的火焰。
她一眼看出那個黑衣老者并不能完全制住段立崢,段立崢是出于某種考量才自愿被挾制。
但即便如此…
“立崢,我沒事。”朱鸞立刻出聲道,“寒月呢?”
段立崢沒有受到捆綁,但從出發時起就伴他左右的愛劍卻不在他的腰間。
少年的注意力有一瞬間的分散,隨后冷靜了下來。
看向屋內男人眼中有著深深的忌憚。
這個男子的境界居然比這個黑衣老人還要深不可測。
想起之前那個慘死的三殿下,段立崢心中難掩震驚。
在打開房門見到朱鸞的瞬間,他就明白他的不詳預感變成了現實。
眼前這個男人,恐怕才是這些人真正的主人。
“寒月?”完顏朔夜輕聲重復道。
“殿下,在這里。”段立崢身邊的老者走上前,將手中的長劍遞給他。
段立崢眼中浮現一絲憤恨。
“這就是那兩把劍啊,”完顏朔夜端詳著手中的寒月與赤子,望向朱鸞微笑。
“關于徽州解元朱九小姐最出名的一條傳言,莫過于和段家二公子段立崢的婚約。”
“我聽說你們二人聯手能接下宗師的一擊,”他笑道,“怎么樣,我把你的顧慮也接來了,驚喜嗎?”
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眼前的男人笑容可掬。
讓人難以捉摸。
“我的顧慮?”朱鸞靜靜道。
“你說,如果我用這把劍殺了她,你是不是就能成為我的妻子,”完顏朔夜拔出寒月,雪亮的劍光照亮他俊美的容顏。
“這不可能。”朱鸞道。
“我早說過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可能。”
“真是個狠心的女人,”完顏朔夜勾起嘴角,“我還以為你至少顧惜自己未婚夫的性命。”
“不是說這個,”朱鸞眼中浮現出一絲幽光,“你沒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