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這筆債,欠在某人這里,就像借了高利貨一般,利滾利、驢打滾,到收租子還債時…不死也得扒層皮——她可真是被累慘了。
第二天午后,雷慎晚被叫醒,睜眼便看到那個昨天晚上化身為色中惡鬼的男人對她溫柔地笑。
又是那老套路,晚上發狠的時候六親不認,第二天溫柔的時候能普渡眾生。真懷疑他有雙重人格,白天佛陀,晚上撒旦。
她想伸腿去踹他,可是只有大腦發出指令,四肢卻綿軟得無法配合去落地執行哪…
“小乖!先起來吃點東西,吃完還困就再接著睡好不好?”
她秀目怒嗔,他溫柔地揉著她的頭發,“我抱你去衛生間洗臉好不好?”
“不要。”
她一出聲,自己也愣了下,嗓子怎么成了這樣…
“不許笑!”
好吧,不笑。
學什么不好,偏學著小朋友裝哭。后來是真哭了,他卻不相信她了。
午餐很豐盛,也很合她的胃口,她吃得臉頰鼓鼓的,像吞了顆堅果的小鼴鼠,他在一旁眉目溫柔地看著她,一臉的驕傲自得。
“你有沒有結婚的打算?”她突然問道。
“…”他愣住了,腦子里迅速盤算著肯定和否定回答之后所產生的各種可能性。
肯定回答?
貌似是個死翹翹的答案。你想跟誰結婚?你都想結婚了還來招惹我干嘛?Pass!
否定回答?
哦,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你這個流氓!貌似也不大靠譜。
“如果妻子不是你,我這一生不婚!”這回答,萬無一失了吧。
她沒有抬頭,輕輕地說了句,“傻子!”
他知道,自己剛才給出的答案在她這兒滿分了。
“那你想不想跟我結婚哪?”
某人以為這篇已經翻篇了,哪知道還有這后續,腦中迅速設想著這個一般疑問句后面的深層話題。
“想。”關于這個問題首先必須是肯定回答,這一點無疑。
“等這次南哥哥回來,我會對他坦白,跟他離婚!”
怎么跟蹺蹺板一般,這頭壓下去了,那頭又翹起來了!
慎兒,人常說難得糊涂,你就不能糊涂一些嗎?
許卓南站的是男人的立場,站在許卓南和言虎都是他本人的立場去考慮這些問題的。我們的晚兒妹妹,對自己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紅杏出墻的行為是非常不恥好不好。
“他…應該不會同意吧?”
“小貓,如果他不同意,我可以永遠躲起來,做你身后那見不得光的男人。”
雷慎晚搖搖頭,“不!讓你見不得光,我會心疼;讓他蒙在鼓里,我會自責。”
“終究有一天,我怕你要結婚,我怕你真的結婚了,我連沖你說不、沖你發火、罵你渣男的立場都沒有。”
“哪怕,我離婚后,你不會娶我,但你最起碼得承認我是你女朋友吧?這樣你在結婚時,總得給我有交待吧?”
許卓南聽了她這一連串的話心被炭火灼了一般,走過去便將她抱在懷里。
這么著還能吃飯嗎?
當然能!
因為有人愿意充當喂飯工呢。瞧,喂飯工照顧小朋友一般一勺一勺地將冰糖雪梨潤喉湯被喂到了她的嘴里。
吃完飯,言虎收拾餐具去廚房,她便像個小尾巴一般看著他干活。還非常有眼色,他從洗碗機取出餐具,她便負責將餐具放進流理臺下的碗柜中。有時候他甚至一抬手,她便知道他要什么。
“哎呀!”她突然驚叫一聲,他被她嚇了一跳。
“昨天晚上你的那個副本,就是那個白馬王子呢?”
“被我拆了。”
“啊?拆成什么樣了?”
“目前只是CPU設置為休眠狀態而已。”
“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
“等一下,我陪你去。”
兩人來到客臥,一推門,雷慎晚嚇了一跳,若不是她與言虎手牽手,她幾乎就覺得眼前這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的人就是大挪移之后的言虎。
她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手,他的手竟然是溫度的。
她看看面前這個穿睡衣的言虎,再看看身后那個穿家居服的言虎,突然便將身后的人推到前面,與穿睡衣的言虎站在一起,自己仰著頭仔細端詳這兩人之間的差異。
“太可怕了!你們倆要上演真假美猴王的話,我也認不出來呀。”
某人一臉的黑線,這個擔憂,他也不是沒有。今天一大早,雷慎晚還在補覺,他突然想到客房自己的副本最大的副作用,直接對話了他島上的機器人之父宋源。
“我們最新一代的男機器人,有沒有那方面的需求?”
宋源那頭時侄二半夜哪!為了一個解決一個bug,他的團隊昨晚加班到島上時間凌晨四點,他這剛剛睡著,就被老大一個電話給call醒。
但是,老大是個怎樣的人?情商智商都非常人的人,一般情況下,他很少不判時間點地打撓下屬的休息,除非這件事兒非常緊急,非常重要。所以,面對老大夜半三更的電話,他的頭腦特別的清醒。
那方面?哪方面?哦哦哦,男機器人…老大擔心的是…
“沒有。”老大的這兩款私人定制,這功能可絕對不能有啊。
“好,你睡吧。”
果然,老大知道這邊是夜半三更的。
雷慎晚摸了摸機器人的手,再踮起腳尖瞧了瞧機器人的臉,最后盯著言虎,“你會不會也是機器人呢?”
某人直接黑了臉,擄起她直接出了客臥,并隨手帶上了客臥的門。
這家伙的腦回路,有時候真是奇特。都被他帶出來了,還仰著她的小臉笑瞇瞇地看著他繼續瞎想,“貌似找個機器人做老公或老婆,好像真的挺不錯的!”
還有比這家伙更沒心沒肺的嗎?
午餐之后,雷慎晚回自己房間拿了本書,坐在沙發上看了沒幾分鐘便睡著了。許卓南看了眼,從沙發上抱起她,把她放到主臥的大床上。
看她一個人在床上孤孤單單的,覺得心里軟軟的,索性自己也上了床,將她抱進懷里,把空調稍稍調高了些,兩人相擁著便睡了整整一下午。
許卓南有個認知——那便是懷里有她時,他的睡眠會極其的踏實、放松,偶爾也會睡過頭,果然。醒來時,他看了下腕表,竟然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分了。
她在懷里動了動,“幾點了?”
“八點。”
“啊?我們竟然睡了一下午啊!”她的聲音軟糯糯的,像只小貓。
“晚餐想吃什么?”
“不想吃,中午吃得好飽。”
“起來我們去操場轉轉。”
“…不想去。”
“你先走,我隨后就來。”他怎么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在擔心什么。這個時候,他是懊悔的,遺憾的,他終究還是把兩人的關系逼到了這種怕見光的境地。
操場上,一身短衣褲的雷慎晚在操場上隨意地走著,她的身側,不時地會跑過鍛煉的老師或學生,包括她的國貿學教授——言虎。
言教授每次跑過她時,都會沖她打招呼,對她微笑。
健身器材前,雷慎晚在做著鍛煉后的身體拉伸,繞操場跑了十圈的言教授不吁不喘地朝健身器材區走來。
操場上的人并不多,雷慎晚在爬梯的這端,言教授在爬梯的另一端。遠遠望去,這兩人就像兩個正常的體育鍛煉者。大概誰也不會注意,言教授只是象征性地將手搭在爬梯上,眼神卻全程都在那只把自己當只貓一般掛在爬梯上的雷慎晚。
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有點兒像特務或是間諜。令雷慎晚感覺既新鮮又刺激。
索性最后操場上鍛煉的人都所剩無幾了,他們才靠近了一些。
最后回公寓時,依舊是雷慎晚先走,言教授在她即將消失在操場出口處時,才大步流星地向操場出口走去。
電梯在3樓打開時,言虎走了出來,小家伙就斜坐在電梯對面的扶手上,應該是在等他。
“我今天晚上想回家住。”
言某人很快便分析了小丫頭這話里所透露出來的邊緣含義。
“今天晚上回家住”,那也就是明天有可能不回家住了;“想”,就是表示在和他商量,在征求他的意見。
既然他的小貓都這么的乖巧懂事了,他怎么也得大度體貼一下吧。
“好。”他走上前去,將她抱了下來。
“不過你先來跟我在這邊錄個指紋。”他拉著她的手,朝他的房間走去,“給你個特權,以后不管什么時候想我了,隨時過來。包括今天晚上。一會兒如果想我了,你不想過來,給我發信息,我過你哪兒也行。但是你得給我開門才行。”
璀璨的水晶燈下,雷慎晚的臉紅得秋天枝頭成熟了的火晶柿子。
雷慎晚收拾了自己的書,對言某人道了晚安,又被某人索了晚安吻后,才被放行回到自己房間。
回到臥室,滿室的燈光傾瀉而下,雷慎晚卻仍覺得有些清冷。
她知道是自己心理在作怪,索性關了燈便直接上了二樓。
簡單的沖洗之后,回到床上,竟發現手機里躺了好幾條信息,全是來自一個人,還全是語音。
“小貓,我要洗澡了,你在干嘛呢?”
“小貓,我已經洗完澡了,沒事兒干。有點兒想你了。”
“小貓,萬一我想你想得發狂時,控制不住自己去對門用爪子撓你的門時,你別害怕,那不是貓,也不是狗,那是我。”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中間還帶著笑意,她一遍一遍地按了外放播放著。
她在用語音回復還是用文字回復中糾結了好久,最后選擇了文字回復。用手機編輯了好多回復語,最后都被刪掉了,索性最后只回了8個字,“隔壁老言,好好睡覺。”
“想你。睡不著。”
她有些無語,只給他發了個小兔子乖乖的表情。其實她也睡不著,下午睡了那么久。
“要不你過來吧!我就只想抱抱你。”
她才不信他,晚上的他,信譽度太低。
“小貓…”
“小貓…”
他像念經的和尚一般,發來一條條輕喚她的語音,聽得人真是…
“哎呀,我忘了,樓梯里是有監控的。”她突然找到一個借口。
“放心吧,我已經用一幅樓梯里的場景畫兒蓋了攝像頭的位置。你要過來了嗎?要不我到門口來接你?”
這…,她說什么了嗎?這人是不是想象力太豐富?
“言大哥,我要睡著了。晚安。”
“沒心沒肺的小東西,害得老人家孤枕難眠,相思成災。”
“好了,小家伙,晚安。”
“做個好夢,夢里有我。”
雷慎晚反復地在手機上聽著每條留言,她知道,這些留言,她不能留下的,明天早上第一件事兒,這些與他的所有對話她就得刪掉。
周一的一大早,雷慎晚被鬧鈴叫醒。
早上的第一節課便是國貿課,雖說有唐瀟替她搶座位,但她還是得早去一點兒的。昨晚半宿的睡不著,這剛瞇過去,就覺得鬧鐘響了,這會兒困得像條狗。
在床上多瞇了會兒,沒想到竟然超時了,只能以最快速度來洗漱,就這到餐廳也只能帶份早餐走了。
抓起書袋匆匆跑下樓去,就聽到入戶門門鈴在響,打開門,果然是他。
“早餐我帶上來了,過來吃。”
“好像有點兒來不及了。”
他詫異地看了腕表,“…來不及了?”
“你是不知道,你的課現在是一座難求,那些女生們現在是越來越拼了,唐瀟這個占座小達人都慢慢地徒有虛名了。”
“嗯?”
“你不知道么?女生們現在稱呼你可都是‘我家老公’呢。哎,你干嘛把醋汁移走?”
“我看你就不用沾汁了。”言某人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因為你呀,是自帶醋汁體。”
“是是是!我對此醋意很大,言大爺,你滿意了吧?快給我蘸汁,否則我就得遲到了。”
看著小家伙就那么蘸了汁,狼吞虎咽地吃了幾句,便著急要跑的樣子,他快速地將手邊的煎餃打包放進盒子,她前腳剛進電梯,他便單手擋住了電梯將要合上的門,將打包的盒子塞進她手中。
看著被塞進手里的盒子,雷慎晚低頭笑了,心情突然像這初秋的早晨一般,陽光明媚、云高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