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車輪滾滾前行,不以個人的意志所左右。
作為經濟危機發源地,維也納同樣也是最先擺脫經濟危機的地區。
不同于普通工業城市,以政治、教育、科研、文化為中心的維也納,抗風險能力要強得多。
除了股民凄慘了一點兒外,這場危機給維也納帶來的變化并不大。紛紛擾擾的鬧市,絲毫感受不到蕭條的氣息。
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隨著國慶日的臨近,全國各地的代表匯聚而來,更是憑添了幾分繁華。
為了慶祝神圣羅馬帝國復立三周年,弗朗茨決定在國慶日進行一次大閱兵。純粹是為了慶祝,絕對沒有炫耀武力的意思。
不同于以往的閱兵,這次是全國性的。無論是遠在海外的殖民地、封地貴族,還是歐洲大陸上的各邦國,都要派出代表參加。
最重要的是這次閱兵,并非從全軍中優選精銳,而是弗朗茨隨機抽取部隊,到維也納接受進行檢閱。
沒有辦法,神羅下面邦國一大堆,封地貴族更是高達五位數,就算是優選也選不出來。
涉及到了軍人榮譽,別指望誰會讓著誰,扯皮能夠扯到天荒地老。
如果在開辟殖民地之前,還可以來個全軍大比武,搞和實兵對抗演習。
現在么,看看神羅的地圖就知道。以這年頭的交通,區域演練都夠嗆,搞實兵對抗演習,怕沒有兩三年完不了事。
既然如此,為了避免造成爭議,弗朗茨干脆玩抽簽,全憑運氣決定。
想要在全國人民面前露臉,那就指望上帝他老人家保佑的。如果上帝不在線,指望皇帝保佑也一樣。
畢竟,從最終的結果來看,部隊分布還是相當的均衡。
奧屬南洋入選一個營、奧屬美洲入選一個營、奧屬非洲入選四個營、各邦國共入選三個營、中央軍陸海空各出三個營,外加一個裝甲團、一個炮兵團,共計一萬二千于人。
不能再多了,再多的話就檢閱不過來了。弗朗茨可不想搞個慶典活動,就把自己累個半死。
把天南海北的部隊匯聚到一起,可不是一件輕松事。國慶日閱兵不光是檢閱部隊,同時也是做給全世界看的。
作為新崛起的霸主,自從干趴下法蘭西之后,除了干涉了一次菲律賓戰爭外,這幾年神羅居然沒有在外面搞過事情。
這么安分的霸主,不說世界各國都不習慣,至少歐洲各國是真的不習慣。
看看人家英國人,菲律賓戰爭剛結束,轉身又在古巴搞起了事情,這才是專業霸主。
在這方面,想要追上英國人,維也納政府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弗朗茨有生之年是不可能了。
這是政治基因決定的。海權國家和陸權國家的思維,本身就不一樣。
思維決定行動。如果可能的話,弗朗茨希望就這么安安靜靜、平平淡淡的一直過下去。
怎奈樹欲靜而風不止,維也納政府什么都沒干,一口黑鍋就從天而降,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嫌疑犯實在是太多,無法判斷出幕后黑手是誰,維也納政府自然不可能去報復。
為了宣誓一下存在感,就有了這次的三周年慶典。不管各國是否習慣,現在他們都要學會適應。
“新霸主,新氣象”。
一味的效仿英國人,明顯是落了下乘。真要是搞得天怒人怨,最后打起了來了,神羅可沒有海峽保護。
前事不忘后事之師,原時空的兩次世界大戰,至今還深深的印在弗朗茨腦海中。
在歐洲大陸上玩兒pk,那就是在集體自殺。贏了收益不夠軍費,輸了更是要賠得底朝天。
“在這邊,弗里德利希。”
“看到了將軍,我馬上過來。”
伴隨著聲音落地,一名青年軍官從人群中穿梭了過去,來到了廣場的雕塑下面。
施利芬笑罵道:“弗里德利希,你個蠢貨。都告訴你了不要掉隊,還敢東張西望。要是走丟了,我可不好意思叫警察幫忙尋人。”
看得出來,施利芬對青年軍官還是非常器重的。
雖說這次閱兵是抽簽出來的,可是要在眾目睽睽的供人檢閱,又有誰敢馬虎呢?
萬一出了簍子,那就是在全世界面前丟臉。凡是被選中的部隊,早早就開始了演練。
能夠最后來參加檢閱的,無論軍官、還是士兵,都是經過了層層的篩選的,不合格早就被調離了。
作為普魯士王國唯一一支參加閱兵的連隊,更是干脆全部上軍官。目的非常簡單,就是為了要錢。
沒有辦法,誰讓普魯士王國窮呢?
受限于財政不足,最近這些年普魯士軍方的日子,著實是不好過。
甚至,在前段時間柏林政府中還出現了不要軍隊的提案。盡管被威廉二世攔了下來,但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
普魯士軍方還是非常有危機意識的。為了避免哪一天,柏林政府真的不撥款,就有了現在這支軍官團的維也納之行。
神圣羅馬帝國建立后,在皇帝在拿走邦國軍隊指揮權的同時,為了加強對邦國軍隊的控制,邦國軍隊的軍費來源也發生了變化。
一般來說,在皇帝許可的編制范圍內,邦國軍隊能夠從中央政府拿到25~40的軍費,剩下的部分由邦國政府自籌。
在這種背景下,邦國若是富裕,軍費撥款就充足,軍隊的日子就好過;邦國若是窮的,那就只能過苦日子了。
毫無疑問,普魯士軍隊一直都是過苦日子的。自從普俄戰爭失敗后,普魯士軍方的日子就從來沒有好過。
當年在德意志聯邦的時候,普魯士直接面臨著俄國熱鬧的軍事威脅,柏林政府自然只能咬牙死撐。
加上作為聯邦的武力擔當,出于國防安全上的考慮,其他邦國政府也支援了一部分軍費,才勉強支撐了下來。
神圣羅馬帝國復立后,中央政府承擔了一部分軍費,按理來說他們的日子應該好過一些的。
可惜伴隨著神羅的成立,俄國人的威脅不復存在,柏林政府那骨子拼命湊軍費的精神勁兒,也隨之消失。
經濟危機爆發后,柏林政府財政破產,更是有人提議:把軍隊交給中央政府,以減輕政府的財政壓力。
在國王的支持下,軍隊是保留了下來,但是財政撥款卻是經常延遲。
最關鍵的是普魯士政府真沒錢,而不是他們不想給錢。
這就尷尬了。如果是有錢不給,那么軍方自然有辦法讓柏林政府乖乖就范,可現在真沒錢那就無計可施了。
幸好中央政府的撥款每次都很及時,省著點兒用,還勉強可以維系下去。
為了節省軍費開銷,普魯士軍方也想盡了辦法,比如說:保留編制骨架,壓縮士兵數量。
可惜,這種明顯具備騙軍費嫌疑的做法,很快就被陸軍部給發現了。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普魯士軍方又將士兵換成了不要薪水的義務兵,只保留少量骨干精銳,主要以培養軍官為主。
很遺憾,普魯士軍方的計劃雖好,但是皇帝不答應。
對這種明顯可能影響部隊戰斗力的做法,弗朗茨不僅向普魯士軍方發出了嚴厲警告,還將相關人員集體降職。
降職是小問題,關鍵是軍費問題還沒有解決。盡管皇帝親自過問,督促柏林政府按時劃撥軍費,可也要有錢才撥得出來。
借錢發軍費,在以往自然沒有問題。不過現在不行,柏林政府正和英國人圍繞著債務重組扯皮,政府已經宣布破產了。
不光是軍費欠著,政府公職人員的薪水也一起欠著,包括國王的年金、首相的薪水都是一分未發。
政府上下都在為國家爭取利益,軍方自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拖后腿。再怎么困難,他們還有中央政府劃撥的軍費,還不至于餓肚子。
很明顯,想要讓英國債主妥協,不是一件輕松事。這場裝死抗議活動,估計還要持續很長時間。
經歷了這么多,普魯士軍方也算是看出來了,就算是債務重組談判成功,窮逼的柏林政府短時間內也是指望不上的。
想要解決軍費的問題,還是只能向皇帝伸手。
畢竟,神羅帝國每年的軍費預算高達上億神盾,而普魯士軍隊每年的開銷才四百多萬神盾,占比也就三十分之一左右。
只要皇帝在分配軍費的時候略微有所傾斜,他們的資金缺口就補足了。
想要獲得軍費上的傾斜照顧,自然先要向皇帝證明自己的價值了。這次閱兵,就是他們展示自己的機會。
純粹的展示士兵,明顯起不到作用。能夠出現在閱兵現場的士兵,肯定是精銳中的精銳。
盡管普魯士軍隊訓練有素,但是想要在閱兵場上脫穎而出,仍然是不可能的。
普通的士兵,皇帝是不會感興趣的,但是將士兵培養成軍官的部隊,絕對能夠吸引皇帝的眼球。
甭管計劃靠不靠譜,總要努力嘗試一下。要不然現代化軍事技術進步這么快,軍費不足的普魯士軍隊很快就會掉隊。
至于把國防安全交給中央政府,馬放南山安心種田,別的邦國或許可以這么想,但是在普魯士絕對不可能。
普俄戰爭雖然打斷了普魯士王國的脊梁,可那一股不服輸的心氣,還是在軍隊中保留了下來。
時至今日,“復仇”仍然是普魯士軍方奮斗的動力。只不過考慮到雙方實力差距懸殊,才被迫隱忍了下來,暗地里厲兵秣馬。
在之前反法戰爭中,普魯士軍隊就表現不錯,以至于神圣羅馬帝國復立后,仍然能夠保留四個步兵師的編制,為眾多小邦國之首。
當然,這也是其他邦國沒有盡力爭取的結果。畢竟,想要向俄國人復仇,收復失地的只有普魯士。
盡管神圣羅馬帝國復立了,但是按照傳統:邦國的仇恨,不等于帝國的仇恨;邦國的戰爭,也不等于帝國的戰爭。
如果是外敵入侵,中央政府自然要出頭;如果是你自己跑去入侵別人,那就后果自負了。
類似的案例,在神圣羅馬帝國的歷史上,出現的絕不低于三位數。
在普俄矛盾中,只要不是俄國人主動入侵,維也納政府就不需要對普魯士承擔任何責任和義務。
想要復仇,普魯士王國只能單干。理論上來說,各邦國軍隊數量都是可以自由決定的。
只不過超出編制范圍之外的部隊,中央政府是不需要分攤軍費的,但是仍然要接受皇帝指揮。
得不到中央政府的支持,窮逼的普魯士王國,自然沒有向俄國人復仇的資本。縱使軍方還念念不忘,但是柏林政府早就放棄了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公開的秘密就不是秘密,普魯士軍方暗地里的小動作,自然瞞不過弗朗茨的眼睛。
只不過他們一直都在規則范圍之內活動,作為皇帝也不好干涉。
畢竟,普魯士軍方的“復仇計劃”僅僅停留在“想”的階段,又沒有采取實質上的行動。
反正也就那么幾個步兵師,縱使訓練的再怎么精銳,也對中央政府構不成威脅,反而多了一個可堪一用的打手。
弗里德利希嚴肅的回答道:“放心吧,將軍。我是丟不了的。剛才只不過是人太多,沒有注意到你們離開。”
施利芬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不同于年輕軍官們的好奇,老一輩普魯士軍官對神圣羅馬帝國的感情才是最復雜的。
作為親身經歷兩次普俄戰爭的主,施利芬親眼目睹了普魯士王國的衰落和神圣羅馬帝國的復興。
曾幾何時,施利芬還曾以統一德意志地區,建立大普魯士為己任的。
德意志地區確實是統一了,只不過不是普魯士去統一的。相反普魯士王國在統一過程中做出的最大貢獻,就是自身衰落了。
伴隨著普魯士王國這個邦國老二的衰落,德意志地區再也沒有了有實力和奧地利抗衡的邦國,德意志地區的內耗隨之被消弭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