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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忍痛割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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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策刺激經濟的手段雖然有些粗暴,但勝在簡單有效。維也納政府剛剛公布了“環線鐵路”計劃,市場就做出了反應。

  1894年4月26日,維也納股市開盤,基建板塊就以高開7個點領漲大盤,中間一度突破20個點,最終以板塊漲幅11.6收盤。

  跟鐵路建設相關的鋼鐵、水泥、工程機械設備、銀行等板塊也紛紛跟著向上反彈。

  受此影響,維也納股市大盤向上反彈3.62,創下了自股災爆發以來的最大反彈。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股災爆發以來,維也納股市大盤就一路走低,最慘的時候較巔峰時期整體跌幅高達74.3,即便是發生了反彈,大盤指數也只有巔峰時期的百分之三十。

  大盤都跌得這么慘,市場的信心崩潰到了什么地步,可想而知。沒有辦法,自由發展的股市就是這么任性。

  相對而言,基建鋼鐵板塊還算好的。作為成熟型產業,市場的天花板擺在大家眼前,本身的估值就不高,又有戰后重建的大項目支撐著,自然跌不到哪里去。

  經過了這一波反彈,基本上恢復到了巔峰時期四分之三的市值,勉強算是走出了危機。

  股災的重災區實際上還是新興的科技產業,沒有業績做支撐,僅僅一個“好故事”支撐起來市值,泡沫一旦被戳破那就跌得連他媽都不認識。

  幸好套上馬甲,要不然弗朗茨現在都不敢出去見人了。科技進步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僅僅依靠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了。

  為了加快帝國的科技發展,弗朗茨義無反顧的選擇了讓企業上市融資。科學研究本來就需要運氣,所以往往一個項目都會有多個研究小組。

  逮著一只羊薅羊毛,光效率太過低下,明顯滿足不了需求。不過這難不倒弗朗茨,反正這年頭又沒互聯網,一個故事多講幾次也沒關系。

  從維也納到倫敦,歐洲但凡是大點兒的金融市場,都有皇室財團的科技公司上市。要不是海外市場不成熟,估計五大洲都是牧場。

  雖然羊毛薅得有些厲害,但是對比同行來說,弗朗茨絕對是良心企業家。

  不同于后世的高科技贏家通吃,現在才剛剛起步,隨便在一個賽道上通關,都可以成為一家“偉大的企業”。

  唯一遺憾的成功率低了那么一丟丟最近三十年來,皇室財團投資上市的科技公司不下兩千家,其中四分之一的企業已經破產倒閉,還有百分之七十的企業在艱苦奮斗,只有最后不到百分之五的企業過得很滋潤。

  看數據就知道,這些高科技項目有多坑。沒辦法,誰讓弗朗茨前世是學渣呢?

  很多時候項目上馬,都是皇帝腦袋里靈機一動。具體技術肯定是沒有的,大多數時候連理念都沒有,有的只是功能需求。

  比如說:可以冷藏的食物冰箱,能夠制冷、制熱的空調,能夠播放視頻的電視機,還有說不清楚搞不明白的計算機…

  一系列的“高科技”項目,也不管超前了多少年,弗朗茨只管提出需求,然后由科學家進行評估。找不到頭緒,不知道從何下手,那就包裝起來上市融資。

  反正故事都是好故事,冷藏食物的機器每個家庭都需要,可以調節室內溫度的機器同樣是市場潛力巨大。

  至于能不能搞出來,什么時候能夠搞出來?

  抱歉,這是神圣的科學研究。只要理論上可以實現,講出來的故事能夠令投資者們相信,那就足夠了。

  最終的結果非常明顯,越是超前的項目死得越慘。只有極少數幸運兒,能夠脫穎而出。并且這些企業,還有很大一部分跑偏了,靠無疑中搞出來副產品實現了盈利。

  比如說:冰箱沒搞出來,反倒是冰庫技術突破了;電視機沒有造出來,電影放映機先問世了;空調的影子沒見到,風扇技術卻得到了提高…

  幸運兒始終都是少數,絕大多數企業是主業技術上沒有突破,副業也沒有搞起來,只能靠不斷融資度日。

  股災爆發前還好,有成功的例子刺激著,投資者們對高科技企業還是相對寬容的。包括很多資本財團,都忽悠進去跳坑。

  畢竟,皇室財團搞出來的高科技企業,的的確確都是在搞科研。財務賬目也是整得明明白白,除了不賺錢之外,那就是妥妥的良心企業。

  股災爆發后,一下子就原形畢露了。大家猛然間,才發現自己投資的公司是什么貨色。

  巨額的資金投入了進去,連續數年、乃至數十年都沒有盈利,或者是僅僅只保持著微利的企業,不是垃圾是什么?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畢竟還有一系列的專列技術在,沒準哪天就用上了。偏偏這些企業的估值還賊高,上百倍的市盈率,除了泡沫還是泡沫。

  事實上,這個不虧損都是皇室財團有意操縱的結果。利用別的馬甲,讓這些企業能夠在副業上能夠有所收入。

  實在是窟窿太大,沒有辦法平賬了,或者是研發團隊能力確實辣椒的,才會被放棄任其破產。

  這個月一款專利,過幾個月又一項技術突破。利好的消息層出不窮,不斷的刺激著市場信心。企業的融資越來越多,市值也在不斷的膨脹。

  如果不是股災爆發,這場接鼓傳花的游戲還可以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有一天技術突破,然后又是另一個故事。

  可惜現實沒有如果,現在泡沫破滅了,這種沒有業績支撐的企業,自然跌得一塌糊涂。

  “腰斬”再“腰斬”,那只是屬于百分之五成功者的待遇。科技板塊整體跌幅,那都是百分之八十往上,某些個股跌幅甚至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如果以市值計算身家,股災爆發后,弗朗茨的紙面財富至少蒸發了八十億神盾,比世界各國一年財政收入加起來的總和都要多。

  自己吹出來的泡沫,自然要自己吞下苦果了。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如果深入研究就會發現,從歐陸戰爭爆發開始,這些企業的大股東就開始進行了減持。

  大股東還是大股東,減持的股份只有其中的一小部分。然而,就是這一小部分,現在就可以買下整座公司。

  獲利頗豐的弗朗茨,眼下卻高興不起來。從前是在薅羊毛,拿別人的錢搞科研,燒起來自然不心疼了。

  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市場上無法融資,這些牛逼哄哄的高科技企業紛紛瀕臨破產,眼瞅著就要砸在自己手中了。

  擺在弗朗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自己出資救下這些企業;要么壯士斷腕,甩掉這些吞金獸。

  毫無疑問,這兩條路都不是什么好的選擇。“出資”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那絕對是眼淚。

  要知道這可不是一家兩家,而是上千家企業都要錢,繞是弗朗茨身家厚實也經不起這么敗家。

  “壯士斷腕”短期內確實沒有什么損失,但是前面的努力都前功盡棄了。并且,有了這次教訓,未來再想要編故事薅羊毛,都沒有這么容易了。

  沒有辦法,股災來得太快,作為大股東根本就跑不出來。更悲劇的是在這場股災中,弗朗茨因為良心未泯,在做空的時候,漏掉了自家的產業。

  一時失足,造就了千古恨。錯過了很多個億的弗朗茨,眼下突然發現自己就是一個窮鬼。

  猶豫再三過后,弗朗茨無奈的說道:“宮相,找人仔細篩選一遍,將虧損嚴重且沒有出成果的企業全部進行破產重組。

  剩下的企業,也要壓縮開銷,削減科研經費,盡可能的發展賺錢副業。

  皇室財團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暗中給予這些企業一定的幫助。原則上優先救助我們在國內的企業,海外的企業該舍棄就舍棄。

  另外派人從二級市場上,陸續收購國內優質企業的股票。距離谷底已經不遠了,再往后就該反彈了。”

  擠掉了泡沫的股市,就是一地雞毛。對比股災爆發前,動則幾十倍、上百倍的估值,現在這種幾倍的估值,看起來明顯要順眼得多。

  壯士斷腕,砍掉了一部分虧空嚴重的企業,弗朗茨的心正在滴血,急需抄底一部分優質資產進行補充。

  宮相米拉貝隆勸說道:“陛下,現在已經到了經濟危機的尾聲,大規模破產清算,我們的損失會非常大。

  不如讓這些企業轉型,必要的時候財團可以幫他們制造業績拉升股價,找機會丟給后面的接盤俠。”

  事實上,這也是財團喜歡玩兒金融的原因。自己搞實業收益慢不說,關鍵遇到經濟危機就損失慘重。

  相比之下,玩兒金融就輕松得多了。“經濟危機”不光有“危”,同樣也有“機”。

  對普通民眾和企業來說,都是災難性的危機,但是對金融財團來說卻是一次大機遇。

  危機爆發時,可以玩兒做空;危機爆發后,可以抄底;危機結束過后,又可以轉身將抄底來的企業賣掉,等下一輪危機繼續玩兒。

  資本主義世界,每隔十來年的一次經濟危機,既是市場的自我調節,也是幕后的這些家伙見果實熟了,想要進行收割。

  要不然,經濟危機這么大的事情,在爆發前的跡象那么明顯,大家又怎么可能沒有察覺到呢?

  弗朗茨搖了搖頭:“我想你理解錯了,這次經濟危機可沒有這么容易結束。眼下雖然快要臨近谷底,但是距離結束仍然是遙遙無期。

  最樂觀的估計,帝國也要在明年才能擺脫大蕭條。至于其他國家,那就要根據各自情況來看了。初步估計,要完全擺脫危機,至少需要兩年以上。

  距離市場恢復信心,找到新的接盤俠,所需要的時間還會更長。不關閉這些虧損嚴重的企業,死撐下去我們的損失還會更大。”

  和以往不一樣,這一次的經濟危機是被人為延后了。按照資本主義世界的正常經濟發展脈絡,早在三年前就出現了經濟危機的征兆,只不過最初的地點在法蘭西。

  如果不是歐陸戰爭爆發,最先爆炸的就是法國人。或許是意識到了危機的嚴重性,法國人才會選擇在泡沫破滅前發動戰爭。

  戰爭在轉移危機的同時,也醞釀出了新的危機。如果歐陸戰爭剛結束,就任由危機爆發,那么持續個一年半載沒準就度過去了。

  很遺憾,為了各自的利益,英奧兩國政府紛紛采取行動延緩了危機爆發時間,牛市被人為延長了一年多,大盤再一次翻了倍,泡沫被吹到了無以倫比的地步。

  泡沫越大破滅后帶來的破壞就越大,維也納股市直接蒸發了四分之三,其他金融市場也是大同小異,帶來的殺傷力遠不是之前幾次經濟危機所能比的。

  聽到這個噩耗,米拉貝隆臉色大變。持續兩年以上的大蕭條,破壞力簡直就是堪比1848的大革命。

  如果神圣羅馬帝國不能夠率先走出來,推動世界經濟復蘇,沒準歐洲大陸又要重現1848年的大革命。

  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歐洲世界比1848年,更加具備爆發革命的基礎。

  波及各國的失業浪潮,惡化的經濟形勢,復雜的國際矛盾,歐洲各國之間的仇恨,都是革命思想的溫床。

  不甘心失敗的法國人,深陷菲律賓戰爭泥潭的西班牙,君主派和共和派快要打出狗腦子的葡萄牙,剛剛獨立局勢尚未穩定的意大利各邦國,都具備爆發革命的基礎。

  作為新老大的神圣羅馬帝國,看似威風八面,實際上也到了十字路口。一旦歐洲大陸爆發革命浪潮,維也納政府的麻煩就大得去了。

  尤其是還有一個在暗中虎視眈眈,想要搞事情的不列顛;以及看似收斂了鋒芒,卻又野心勃勃的沙皇政府。

  在這種背景下,皇室財團要是不快點兒忍痛割肉,沒準連割肉的機會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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