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因為國際局勢緊張,法國的糧食價格就出現了大漲,巴黎政府這個時候發布的公告更是火上澆油。
所有人都知道法蘭西糧食供應出現了問題。盡管法國政府一再保證,國內糧食供應不會受影響,民間還是爆發了搶糧風潮。
為了牟取暴利,資本家們故意夸大糧食危機,一時間各種謠言滿天飛。
平息糧價不是靠嘴說就行的,別的都可以忽悠,流入到法蘭西的糧食日漸減少,卻是不爭的事實。
受糧價波動的影響,拉法埃爾的日子不好過了。為了平息國內糧價,拿破侖四世下令國有農場在秋糧收割后,立即起運回國。
作為農場計劃的負責人,拉法埃爾非常清楚海外農場的運營情況。賬面上的產量,和農場的實際產量完全是兩個概念。
因為自然條件和官僚管理的因素,導致海外農場的糧食生產成本居高不下,遠遠超過國際糧價。
因為關稅壁壘的緣故,外來糧食流入要承擔高額的關稅,法國本土的糧價一直處于高位水平。
進口糧食比自己種植賺得更多,官僚們不會和錢過不去,自然知道該怎么選擇。
拿破侖四世清理過一次,也只是多了一部分面子工程,絕大部分農場仍然是濫竽充數。
做戲也要做全套,中央政府又不是傻子,要是農場出產10萬噸小麥,卻向國內輸送11萬噸小麥,肯定會被發現有問題。
愚蠢的官僚都被淘汰了,能夠留下來撈金的都是聰明人。為了牟取暴利,大家都成了開荒模范。
賬面上農場每年都會開墾大量的土地,糧食產能更是節節攀升,人為制造出一副欣欣向榮的局面。
大家拿著捏造的數據,一面從政府手中騙取財政補助,一面從事糧食走私牟取暴利。
現在不行了,國際糧食價格暴漲,原本賺錢的買賣,現在變成了賠錢生意,意識到危機降臨的官僚們,紛紛開始找后路。
最近一段時間,拉法埃爾每天都會收到一堆辭職信,很多都是掛印而去的那種。
拿破侖四世的運糧令下后,不待拉法埃爾反應過來,農場官員就少了三分之一。
大人物都跑路了,剩下的都是跑不了的小雜魚,爛攤子就砸在了拉法埃爾手中。
“砰”的一聲響,拉法埃爾扔掉了手中那厚厚的一疊辭職信,狠狠的說道:“科爾告訴這些該死的家伙,想要辭職可以,先把這次的問題解決了再說。
要不然大家就一起下地獄,無論是他們的后臺是誰,我都會公事公辦。
順便聯系哪些跑路的,一周之內沒有返回,他們的大名就會以間諜的身份出現在通緝令上。”
不下狠手都不行了,爛攤子在這個時候爆發,足以砸死任何人,拉法埃爾還沒有活夠,背不起這個鍋。
危機雖然嚴重,卻并非沒有一線生機。理論上來說,只要想辦法填上了糧食窟窿,這次危機就可以渡過去。
這么多年,大家都撈了不少錢。單純從經濟上來說,拿出一部分補上差價,還是能夠負擔的。
科爾的男子滿臉苦澀的回答道:“伯爵閣下,這個命令一旦下達,恐怕剩下的人也要跑光了。
現在的問題不是錢,如果單純只是賠上一筆,大家也不會跑得這么快。
畢竟農場的職位可都是肥差,現在需要付出的錢,未來都可以加倍撈回來。
關鍵是現在有錢,也沒地方買到足夠的糧食!
奧地利政府提前掃貨后,在國際市場上搞起了壟斷經營,禁止糧食流入法蘭西。
即便是走私也不行,再牛叉的走私商人,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走私上百萬噸糧食,都不被人發現。
我們最多也就出高價從別的國家轉手一小部分糧食回來,根本就無法完成政府的任務。”
聽了科爾的解釋,拉法埃爾總算是明白,為什么有那么多官員跑路了。
實在是這次的事情太大,又趕在了這個節骨眼上,一旦曝光了出來,社會各界都饒不了他們。
這個時候再不跑路,后面就沒有機會跑了。反正這年頭跑路容易,只要有錢隨便外海外某個國家一躲,等風頭過了再回來。
拉法埃爾伯爵怒罵道:“都是一群白癡、蠢貨!國外買不到,還不能在國內買么?
只要我們按照要求,將足額的糧食入了庫,誰會在乎糧食是從哪里來的!
實在是不行,先從我們合作的糧食批發商手中借一批糧食應急,反正農場的糧食也是要賣給他們的。”
內心深處,拉法埃爾深深的鄙視了一番手下那些匆忙跑路官僚,沒有應變能力。
“命令各農場整理一份蝗災報告,資料備注詳細一些,把事先準備的照片也給附上,一起上報政府。
記住了,只要阿爾及利亞和摩洛哥的農場減產就行了,埃及那邊先不要動,太過刻意會被發現的。
減產和絕收加起來,暫定在百分之二十五左右,讓下面的人不要給我自作聰明。
大家一起想辦法,借也罷、買也罷、騙也罷,我通通不管,秋收后每家農場至少要運回規定份額百分之三十的糧食來。
剩下的就找借口給我拖著,戰爭爆發后,想辦法甩鍋給奧地利人。”
完全絕收是不可能的,真要是如此,估計拿破侖四世就要殺人了。
拉法埃爾還沒有活夠,不想去挑戰皇帝的底線。減產四分之一就差不多了。
虛報政績,在法國政府中本來就是常態,大家都在吹牛,要不然法蘭西怎么和英奧并駕齊驅?
只不過虛報也要有限度,放大百分之十幾、二十幾,大家都可以接受;要是翻上幾倍、幾十倍,那就無法忍受了。
毫無疑問,法蘭西的農場計劃,水分就是幾倍、幾十倍的那種,具體水分有多少,就要看負責官僚們的節操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拉法埃爾的分配,也是考慮到了公平性原則。
水分小的農場,官僚們拿得利益少,自身產能沒準就夠了,現在不需要大出血。
水分嚴重、或者是干脆紙面上存在的農場,錢都被負責的官僚吞了,現在就該他們出血。
況且,也不是完全損失掉。上繳的糧食,政府也是要付錢的,官僚們損失的只是其中的差價。
出血又不至于傷筋動骨,對絕大部分官僚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
畢竟,大家端的是金飯碗,現在的損失,未來都可以加倍撈回來。沒必要為了這么點兒利益,就搞得身敗名裂。
“是,伯爵!”
現在科爾對拉法埃爾伯爵佩服的是五體投地,這么大的事情,都被三言兩語給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