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一個節操的皇帝,亞度尼斯也無能為力。不讓抓人,還怎么查下去?
任何人策劃了刺殺事件,都會第一時間把自己摘出去,真要是暴露了,全世界都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別的不說,刺客中沒有一個猶太人,在亞度尼斯看來,這就是最大的疑點。
按理來說,作為受害者,猶太人應該最狠拿破侖四世才對,冒出一個屠龍勇者完全是正常操作。
很遺憾,沒有組織的刺殺,根本就到不了拿破侖四世跟前,就被警察拿下了,警務部也不是真的廢物。
據亞度尼斯所知,從反猶運動開始,警務部陸陸續續抓捕的猶太刺客和疑似刺客的,都超過了四位數。
毫無疑問,這些人大都是被冤枉的。有作案動機可能是真的,不過真正敢去刺殺皇帝的勇士絕對是極少數。
看著一臉失望的警務大臣,拿破侖四世也很頭疼。不是他愿意對猶太人講信譽,完全是被逼無奈。
舉起屠刀容易,可是砍不死人怎么辦?
猶太資本對法國政府的滲透要比對奧地利的滲透深得多,巴黎政府剛覺得掀翻桌子,就有人通風報信。
不等政府下令抓人,那幫狡猾的金融家,都跑得七七八八了。
大魚都跑了,后面剩下的小蝦米,就算是抓到了,也榨不出足夠的油水來。
看在法郎的面子上,拿破侖四世不得不選擇妥協。要不然就是魚死網破,猶太集團固然是完蛋了,法蘭西也會損失慘重。
這些事情,拿破侖四世只能自己悶在心里,要是泄露了出去,絕對會引起軒然大波。
一國政府居然要和猶太資本妥協,要是聽到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傲氣的法國民眾多半又要革命了。
現在沒有發作,不等于永遠不會發作,幾次三番的刺殺,已經挑戰到了拿破侖四世底線。
可以想象,在未來的歲月里,猶太資本家在法國的生存環境不會太好。
布科維納地處俄奧邊界,自從歐洲反猶運動爆發后,這里就成為了奧地利最大的猶太聚居區。
這也是猶太人在歐洲流浪上千年,積累下來的寶貴經驗。在局勢未明前,待在邊界地區,可以更好的跑路。
在這個問題上,猶太人信不過任何人。在這里哈布斯堡王朝招牌同樣不好用,因為奧地利同樣擁有歷史悠久的反猶傳統。
有文字記載的反猶運動,可以追溯到13世紀,差不多也就是哈布斯堡王朝剛剛發家的時間點。
奧地利驅逐猶太人的法令,一直延續到了1848年,直到弗朗茨繼位過后,全面實施民族融合政策后才正式廢除。
毫無疑問,這道驅逐法令從來都沒有認真執行過,要不然奧地利早就沒有猶太民族了。
反倒是1820年的融合法令得到了落實,法令規定:所有猶太拉比都必須研習哲學,并且在公開祈禱中只能使用德語。猶太兒童必須上基督教學校。
事實上,弗朗茨的民族融合政策,也就是這道法令的擴大化,加強了對語言文化的推廣。
在奧地利眾多民族中效果都很不錯,唯獨在猶太人這里遇到了麻煩,不能說沒有效果。
至少福利院收養的猶太孤兒,就同化的非常成功。還有就是父母工作比較忙的,下一代也被同化了。
當然,沒有被完全同化,并不代表著沒有受到影響。
尤其是1845年后出生的,大家從小都寫著奧文、說著奧語、學習著奧地利歷史文化,想不受影響都不可能。
畢竟,奧地利的義務教育中寄宿制太變態了。一年也就放那么幾次假,和父母待在一起的時間都不到一個月,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度過。
在這一政策下,奧地利的民族同化政策可以說是非常順利,國內的眾多少數民族都百川入海。
因為經濟上的關系,普通人完成義務教育過后,直接就進入了社會工作,沒有時間去繼承本民族的歷史文化。
唯獨猶太人例外,他們的商業頭腦比較靈光,相對其他人來說要富裕一些。
義務教育完成后,很多父母又把孩子弄回去接受家庭教育,繼承自家的民族文化。
甚至在暗地里還存在著一些猶太學校,躲過了政府部門的監察,潛伏在猶太社區暗地活動。
好不容易才同化了,結果又被給拉了回去,上了維也納政府的黑名單,也就不奇怪了。
被逮捕的猶太資本家中,不少人頭上都有一條“從事非法教育謀取暴利”的罪名,就是指資助地下學校。
毫無疑問,這種開歷史倒車的行為,在奧地利那絕對是罪大惡極,政府是嚴厲打壓。
郊外一座小莊園內,來自俄奧兩國的猶太代表集聚一堂,眾人爭得面紅耳赤,氣氛非常禁張。
見事態失控,德高望重的猶太領袖斐爾德利維,跺了跺拐杖,呵斥道:“都給我住嘴!
不要忘了現在是什么時候,你們還在這里爭吵。再不團結起來,我們就要亡族滅種了。”
一名中年男子不滿道:“尊敬的斐爾德先生,不是我們愿意爭吵,實在是沒有辦法。
現在歐洲的局勢對我們非常的不利,而最重要的幾位猶太領袖,現在都被奧地利人給抓了。
我們必須要想辦法,把他們營救出來,主持大局。”
中年男子的不滿是有原因的,猶太民族雖然是一家,但是內部還是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團體。
受蝴蝶效應的影響,到了19世紀,猶太民族主要分布在英法奧俄四國境內。
原本英法兩國猶太人資本最為雄厚,對政府影響力最強,小日子過得也最滋潤。
隨著經濟的發展,搭上了奧地利經濟發展的快車,奧地利猶太資本也迅速崛起,甚至出現了后來居上的苗頭。
相比之下,人數量最多俄國猶太就苦逼了,本身俄國經濟就不行,偏偏沙皇政府又是出了名的不講規矩。
俄奧兩國經濟連為一體后,兩國的猶太資本家們也因為利益靠在了一起,總得來說是奧地利猶太資本占據了優勢。
然而“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反猶運動剛剛開始,奧地利猶太資本家、民族領袖都被一鍋端了。
喪失了領頭人物后,本身就不是鐵板一塊的奧地利猶太人,迅速陷入分裂狀態。
俄國反猶運動爆發后,大量俄國猶太人靠神盾開道,逃竄到了布科維納,隱隱掌握了猶太社區的話語權。
不過中年男子的提議,并不能代表所有猶太人。年少的奧西多就跳了出來:“格萊爾先生,事情沒有那么嚴重,奧地利反猶運動已經被政府平息了。
這中間雖然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可是總體上還是太平的,我們的生活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原本的撤離計劃,現在已經用不上了,我們要做的是盡快調整狀態,迎接新的生活,而不是在這里沒有意義的開會。
至于營救被捕的同胞,我覺得給他們找一個好律師,要比任何營救計劃都靠譜。”
不是所有猶太精英都愿意和被捕資本家站在一起,在很多人看來,奧地利政府這次是通過法律手段抓人的,那么就應該通過法律手段解決問題。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被捕的那些猶太同胞究竟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還是有數的。
況且,這次進監獄也不光猶太資本家,其他民族被捕入獄的資本家同樣不少,只不過猶太資本家更多一些。
沒辦法,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不長眼的人。既然跳出來了,弗朗茨也只能勉為其難,把他們一起給招呼了。
維也納政府沒有高舉反猶的旗幟,打擊面也不僅僅只局限在猶太人中。
入伍的猶太資本家雖多,也不是全部都進去了,同樣有一部分合法的猶太商人逃過一劫。
落在很多人眼中,這就是政府發動的一次大規模打擊違反犯罪行動。
為了這些犯罪的同胞,跳出來和奧地利政府對著干,怎么看都不合算,自然就有人反對了。
格萊爾不滿的道:“奧西多,不要忘了是誰資助你完成學業的,這才到哪里就翻臉不認人了!”
奧西多臉色一沉:“自然不敢忘,營救雷奧先生的事情,我會給他請最好的律師,替他進行辯護。
但我絕對不同意采取暴力營救,更不可能同意發動武裝暴動,這會把所有的同胞都推上不歸路,給大家帶來滅頂之災。
格萊爾先生,我知道雷奧先生他們在維也納政府中肯定有很深的人脈關系,你應該知道該怎么聯系。
如果你真的想要營救他們,那么就從他們入手吧!無論是收買,還是威脅,都比武裝起義成功率高得多。”
聽到這個內幕,年長斐爾德也勸說道:“格萊爾,奧西多說得有道理,武力解決不了問題。
我們猶太人數量太少了,就算是起義成功,也會很快被鎮壓下去。
到時候死得就不是一個兩個了,甚至有可能導致我們在奧地利的同胞全部完蛋。
如果你不想1420年發生在維也納的舊事重演,那就按奧西多的提議去干吧!”
開玩笑,好不容易才從俄羅斯帝國跑到奧地利來避風頭,要是讓格萊爾發動武裝叛亂,引發奧地利政府反猶,那就完犢子了。
至于被維也納政府逮捕的資本家,在斐爾德看來,那完全不是事兒。
以他的人生經驗,可以確定只要錢到位了,這些人隨時都可以出來,對格萊爾這樣的莽夫行動,他是完全看不上眼。
沒有辦法獲得眾人的支持,格萊爾知道老大們不在,僅憑他在猶太民族中威望,還沒有能力鼓動大家發動起義。
無奈的解釋道:“諸位,不是我想要走極端,關鍵奧地利人要斬盡殺絕,根本就不給雷奧先生他們留活路。
你們或許不知道,維也納政府多名高官,公開發表意見要求法院從重處罰,其中身份最高的是一名財政次長。
他們立場,基本上代表了維也納政府的立場。加上輿論上的不利影響,法院審判的時候肯定會受影響。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包括雷奧先生在內的三千余名同胞,都有可能被判處死刑。”
沒辦法,黑歷史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