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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 歷史禁不得推敲

熊貓書庫    北上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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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行下效,一切看似牢不可破的規則,往往因為皇帝的一句話就成為歷史。

  儒學這么多年的地位,也只是因為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往強勢的皇帝不是沒有能力改變,而是不想改變。

  現在出了個另類,侯玄演希望改變一下漢家女兒的風貌,就是一句口號的事。

  “婦女能頂半邊天!”

  簡單到俗氣的口號,因為喊出它的人的身份,而顯得十分厚重。

  華朝上下因為當年戍邊之人多達百萬,而工廠又興起的太迅速,導致勞動力十分短缺。因之許多女子拋頭露面在廣東、福建等地已經慢慢成為一種風氣。

  現在皇帝明確表示了支持,各地衙門哪還有不配合的,很快就開始鼓勵女子開工開學。

  奉天殿,十五日一次的大朝會,匯集了應天府所有的正五品以上的官員。

  侯玄演身穿黑色鑲金邊龍袍,頭戴蟠龍冠,腰系玉帶,足蹬鳳靴,坐在大殿龍椅上。

  他掃視了一眼殿中群臣,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和往常有些不一樣,看來大家都知道這個早朝不簡單。

  新舊思想的碰撞,勢必會有撕裂的疼痛,這要忍過了這一時間,就是文明和進步的曙光。侯玄演并不害怕充當打爛理學的先行者,程朱那散發著腐朽惡臭的爛理學,縱使發展了幾百年,在他看來也不堪一擊。

  禮部尚書顧炎武第一個出班,請奏道:“陛下,近來邸報上刊登了陛下的文章,直言女子不應藏頭匿尾,臣深以為然。臣以為各地識字班應開設女校,擇識文斷字的女子任先生,教習文章。”

  此言一出,殿上唧唧喳喳,順勢吵鬧起來。這個年代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顧炎武一向不是逢迎皇帝的人,不知道為何提出這么一條荒唐的意見。

  侯玄演輕咳一聲,眉毛輕輕挑動,嘴角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

  在這個相對落后的時代,每一個先進的思想都是彌足可貴的,顧炎武不愧是自己看重的人,被自己影響的已經開始擺脫理學的桎梏了。

  顧炎武侃侃而談,絲毫不把周圍的竊竊私語放在心上,盡管他知道這些人都在指指點點自己。

  脾氣火爆而且刻板守舊的裘兆錦,早在魯王監國時就是左軍都督,這些天來滿腔怒火不敢發泄,看到顧炎武站了出來,不禁陰聲怪氣地說道:“哼哼,我聽聞那大漢奸錢謙益的遺孀柳如是金陵開了一所女校,顧尚書時常光顧,看來這個荒唐的想法和柳如是脫不了干系吧。我的尚書大人,這里可是廟堂!是天下至公至偉的所在,請勿在此言風流場的事。”

  “狗賊,安敢辱我清白!”

  顧炎武和其他文人不一樣,不以風流自居,從不涉足青樓。

  他之所以站出來贊成皇帝的政策,純粹是因為他自己的思想和皇帝不謀而合。顧炎武奉行的是以經學濟理學之窮的學術思想。他批判程朱理學,也厭惡王陽明的心學,因為這些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在顧炎武看來,不惟陸王心學是內向的禪學,而且以“性與天道”為論究對象的程朱理學亦不免流于禪釋。他覺得只有學以致用,學法合一才是正道。也就是說學的東西必須有用才去學,不然就是空談。

  顧炎武學問淵博,于國家典制、郡邑掌故、天文儀象、河漕、兵農及經史百家、音韻訓詁之學,都有研究。

  聽到裘兆錦血口噴人,顧炎武涵養再好也不禁怒火攻心,奪過殿中侍衛的金瓜就要效仿當年李東陽殿上砸國舅。

  侍衛們趕緊上前,將兩人分開,侯玄演輕飄飄地說道:“裘兆錦,你今日在大殿上說的話入得朕耳,朕馬上派潛象營去查,若是假的可就是欺君之罪。”

  裘兆錦一聽,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當即跪倒說道:“臣一時激憤,說了妄語,請陛下責罰。”

  侯玄演冷哼一聲,也不客氣,說道:“來人吶,將他的官服脫了趕出皇城,今后誰敢再空口無憑構陷大臣,罪加三等。”

  裘兆錦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時嘴嗨,竟然連官職都丟了。他自認是三朝老臣,當年侯玄演接手魯王旗下所有勢力,裘兆錦率先投降,現在落到這個下場灰溜溜地離開朝堂。

  大家哪里還有不知道陛下的決心的,就算是反對的也只好閉了嘴,顧炎武有了皇帝的撐腰,為他出了口惡氣,臉色這才慢慢回轉。

  他的好友王夫之,在邸報上和儒家的大臣打了十年嘴仗了,現在終于有機會揚眉吐氣,當然也不會沉默,跳出來大聲贊美皇帝和他的好友。

  首先反對的就是御史臺的言官們,他們官職雖小,但是說啥都不犯法。

  他們不敢直言皇帝的不是,只好拐彎抹角地表示有傷風化,還要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侯玄演的臉色。

  身為他們的頭,曾亨應臉色也不好看,這些前朝的舊臣,都是正統的讀書人,讓他們一時間改變自己信奉了一輩子的道義,肯定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讓侯玄演意外的是,印象中的老頑固顧守正反倒十分開明,旗幟鮮明地支持起自己來,讓很多人始料未及。

  顧守正出列之后,言辭頗為懇切,直言他在蘇州、常州、北平等地的時候,地方上勞動力缺少,閑置在家的婦女出來做工,很大程度上緩解了當年北伐時候的物資短缺和人手不足。

  侯玄演靜靜地聽著,心中頗為佩服這個經常被自己嘴臭口嗨的守正君子,這個人的生命里就沒有模棱兩可的東西,要么就是支持,要么就是反對。

  隨著朝中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小,這件事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侯玄演心情一陣愉悅。

  陳舊的東西并非不能打破,而且阻力比想象的輕很多,這是他最開心的地方。

  果然太祖說的對,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自己這個落后的封建勢力最大的地主頭子,用反對地主的人的思想做事,竟然無往不利。歷史這個東西可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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