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真差，每次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陳博盯著被掛斷的電話，本想砸出去泄憤，但只是做了個揮手投擲的假動作。
“有什么好心急的，水到渠成的事情。”尹湘扎好了公主辮，朝陳博顯擺道：“你覺得這樣好看么？”
“你隨便打扮下就美若天仙了，過于精致的話反而有種畫蛇添足的錯落。”
陳博難得夸贊人幾句，眼下所有的路又被堵死了，他打算打道回府，先去睡個安穩覺補充體力。
“那些資料你看完了么？”
“看完啦，你還有用么？”陳博起身騰出位置，走到窗邊伸了個懶腰。
“看看對接的幾個病人近況。”尹湘剛一坐下，立馬抱怨道：“這座椅也太熱了。”
“房間里沒開冷氣，況且這椅子散熱不好。”陳博瞥了瞥，找兩個理由搪塞過去。
尹湘揉了揉臉，想起那幾個病人的名字，對應著輸入到電腦里，反饋的結果是無記錄。
“奇怪咯，這幾個人也跟我一樣沒做體檢么？”
“沒做體檢會怎樣？”陳博問。
“不會怎樣，就相當于錯過一次免費體檢機會咯。”
尹湘光速關閉了電腦，沒等顯示器黑屏，就拔掉了接口電源插座，也不擔心設備損壞，女生對待電子產品一貫粗魯不講究。
“呵，真是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席話，走吧，待著沒意思。”
“好咯。”
尹湘扮了個搞怪的表情，老實跟在陳博后面，走道外原來沒人的地方依舊沒人，這家醫院總有種說不清的詭異，可能是因為名字的緣故，陳博產生了先入為主的預設。
兩人按原路返回，一路邁著小碎步，尹湘踩著厚底走不快，后面干脆脫了鞋走。
陳博怕她踩到什么玻璃渣滓碎片，便把自己的鞋換給她，大了幾碼尺寸穿上腳走起路來總有種空寥寥的感覺，宛如低重力下的太空漫步。
“喂，要不要上來坐坐。”
送佛送到西，陳博又來到孽緣發生的出租屋樓下，面對尹湘的邀請，他先是咧嘴一笑，而后果斷猛搖頭。
“不了，保不齊那個神經質幾時奪舍，再把我抓進警局里，我回學校去了。”
“也是，明天再聯系咯。”尹湘貼過來低語幾句，陳博沒反應過來，剛想問多幾句說的什么，對方人已經溜上樓去了。
宿舍一片寂冷，陳博簡單沖了個澡，趴在床上回味著過去幾天的經歷，這段日子真不好過，各種意外頻發，到現在也不確定是否脫離了險境。
“換什么專業呢，學個偏管理類的學科好了，以后回去老家吃大鍋飯。”
幕簾沒有遮嚴實，過道的應急燈偶爾會滲進來一絲光亮，陳博懶得管，只是扭頭面向墻壁那一側睡。
上層宿舍的嬉鬧聲吵醒了陳博，尋常的一天又開始了，盡管筋骨的酸痛感遍布全身，但他已然毫無困意，神情重新進入到緊繃狀態，對著鏡子漱口，額頭上的皺紋條理清晰。
陳博擠了點洗面霜，這玩意買回來就沒怎么用過，今天看著順眼，兩手沾水一搓，往臉上抹勻，留下不少泡沫殘渣，毛巾吸好水，擰成棒狀來回碾壓擦拭，順帶把左右不齊平的衣角提了提。
破天荒的精致一回，純粹是因為閑得慌，陳博對今天的行程犯了難，課程沒有安排，出去浪沒錢。
思前想后，陳博又決定去楓葉集團大廈找楓巢碰碰運氣，上次被坑到帶去荒郊野嶺，什么事情沒做成，白交了那么多車費，心理失衡，胸中憋著股悶氣。
去校門口路過校醫室，陳博無意中見到尹湘，他躲在樹墩后面再三確認，是這家伙沒錯了。
“白天的尹湘，惹不起惹不起。”吃過虧的陳博借著結伴的人群遠遁，余糧不多，只能選擇坐地鐵去集團總部了。
即便過了早高峰，這條去市區的專線擁擠不改，只是從原來的無立錐之地變成了座無虛席，陳博掃了眼沒有空位，索性靠在出口處的欄桿站著。
途中小瞇了一會兒，人群上上下下，陳博每次想起要找位置的時候總是無功而返。
聽到這個熟悉的詞，陳博瞬間抖擻起精神，不過他還沒想好該怎么混進去，于是便在內心呼喚楓巢，好讓對方能聽見自己的訴求。
語音的播報聲響起，陳博馬不停蹄地占據了最有利的位置，門一開，便跨著大長腿出到地面。
“我去，為什么她會在這里。”
陳博尷尬地怔在原地，本想躲回到地鐵站臺里，然而蜂擁而出的人群根本不給機會，整個人被裹挾著帶到紅綠燈邊等候。
“原來是你啊，好久不見。”尹湘輕輕地笑了笑，禮貌性的招呼問好。
陳博怯怯道：“你知道來龍去脈了么？這次不會再抓我去警局了吧。”
“嗯哼，她留了張紙條，全和我說了。”尹湘收起表情，干巴巴回應了陳博。
“那就好，尹湘辦事還是靠譜的。”陳博長舒了口氣，看來這事算徹底翻篇了。
“謝謝。”白天的尹湘代為感謝，抬頭見到綠燈，跟著人群緩步走到對面，陳博恰好同行，尾隨著一起過了馬路。
“跟著我干嘛？”
陳博解釋道：“沒跟你啊，我吃飽了撐著啊，我是有事。”
“哦，去哪里。”跟夜晚的熱忱活潑截然不同，白天的尹湘過于冷淡，儼然一個病秧子。
“喏，那棟最高的樓，楓葉大廈。”陳博不想糾纏，一個身法繞過尹湘。
楓巢今天貌似休了假，陳博的通行并不順利，因為沒有預約，他被前臺攔在了門外。
“先生，你好，請問你是來找誰的呢？”
“這個...昨天那人沒說名字，他喊我來這里等。”陳博肆意胡謅，試圖蒙混過關。
前臺致以歉意道：“那就請勞煩先等著先吧。”
“好吧。”陳博闖關失敗，只好潛伏在一旁伺機等待其他機會。
“喂，怎么在門口傻站著。”尹湘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你能進去么？”
“能啊，我有預約的。”尹湘看出了陳博的窘狀，得意地等著開口求助。
“帶帶我唄。”
“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