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下人一路被拖行,這鐵鏈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制成,捆綁在他身上,便叫他只能乖乖跟著走,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明明是往這宅子里面去,但是怎么也走不到這宅子的盡頭。
四周都是黑黝黝的,沒有一點光亮。
也不知走了多久,下人忽然聽到了叫聲,那是什么人在慘叫。看過去,發現那是幾個血肉模糊的人,乍看之下嚇了他一跳,隨后反應過來自己是鬼才冷靜下來,然后虛咽了口唾沫。
這幾個人是死得真的慘,通體血肉模糊,太過嚇人了。
忽的,這下人奇怪的自語道:“這不是隔壁縣的李老爺一家子嗎?”
李老爺是隔壁縣的大戶人家,李家和顧家常年有生意往來,他還曾跟著去過一趟,見過這位李老爺一家子。
他看了看,只見這李老爺的妻子、兒子、女兒,以及李老爺的堂弟夫婦都在。
他們都是皮開肉綻,分不清哪里是骨頭,哪里是血肉。
看得人冷汗直冒。
這完全就是被殘忍虐殺的樣子,這下人甚至還看到,從李老爺身上,時不時掉下一些肉沫骨頭渣子來。
這下人看了看,老仆人一帶他到這里,人就不見了,他便試著喊道:“李老爺,李老爺。”
血肉模糊的李老爺聽到喊聲,抬起一張可怖的面孔,碎爛的眼眸間浮現慘綠之色,盡管面貌嚇人,但這位李老爺的談吐卻是儒雅無比,只聽到說道:“還請贖罪,請問你是何人?李某實在記不起來你是誰。”
“我是顧家的下人,惡人縣的顧家。”下人回道。
“原來是顧家的下人,你倒是好運道啊,死了直接成了鬼,不像李某還得受這罪!”李老爺點了點頭,隨后是長吁短嘆起來。
他已經死了,感覺不到痛楚,但臨死前的劇痛,還是叫他這會兒不太好受。那時候,他簡直是被石碾子給磨碎一般,就跟磨豆腐似的!
但也是沒辦法,他實在是找不到符合要求的血祀供品,只好“捐贈”財物,選擇一家都當鬼。只留下自己的親弟弟一家,他現在就盼著他那個侄子能考上功名,混個一官半職,然后他好去享受血祀,恢復成活著時候的樣貌,而不是現在這般嚇人的鬼樣。
生前是講究的人,死后也得當一個講究鬼。
這下人聽了李老爺的一番話,卻是有點懵。怎么變成鬼還是好運道了?而且他聽李老爺這話,死了能成鬼還是千方百計謀求不得的事情?
這死了變成鬼,不是就此萬劫不復了嗎?這哪算什么好事情?
李老爺瞧著自己的妻女和堂弟夫婦,他們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兒,這讓李老爺實在是不想看,瞧著那顧家下人一臉懵逼的樣子,尋思一下,看著這下人,總比看著一幫虐死鬼順眼多了,于是李老爺就過去道:“想來你也不知道,李某給你說說吧,沒準,你和李某還會是同僚。”
當即,李老爺就將什么家中有人當官,才能享用血祀,或者是當了官才能供奉鬼怪,零零總總,但凡是他所知道的,都給這顧家下人說了,聽得這顧家下人目瞪口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動。
片刻,這顧家下人忽然大笑起來。
“鬼吃人,人吃人…”
“活著如豬羊,養肥待宰而已!”
“活著要錢,死了也要錢!沒錢連鬼也當不成!”
“這是什么世道?”
“當鬼是福,哈哈!當鬼是福…哈哈哈!”
惡念,善念,在他意識當中不斷沖突。
他的臉色隨之變幻不定。
突然間,這顧家下人整個人化作青煙散開。
居然魂飛魄散了!
李老爺被這青煙一激,不由面露驚喜之色,然后用力吞吸起來這殘留下來的鬼魂力量。片刻,李老爺鬼體凝固,然后生出蛇紋,居然因此從普通的虐死鬼,成了蛇級鬼怪!
那老仆人這時出現了,他往這看了一眼,便搖搖頭。
抬手一招,鐵鏈飛落他手中。
然后,他走了幾步,來到了一個壯漢面前,跪下道:“老爺,老朽按您的吩咐做好了。”
“這李老頭運氣不錯,才吃了一個鬼,就生出了蛇紋,鬼王許諾他一個夜叉的位置,蛇級的話勉強夠了。”這壯漢點了點頭,他伸手,從老仆人手里接過了鐵鏈。鐵鏈入他手,居然輕輕顫抖起來,仿佛有靈一般,這壯漢不由搖頭,只好又給了老仆人。
這鐵鏈很特殊,他不能拿,只有這個生前是教書先生的老仆人才能拿。
“老爺,這鐵鏈是何物制成?”老仆人忍不住問道,這鐵鏈效果非凡,能輕易困住鬼怪,還能催生鬼怪的善念,匪夷所思,宛如神物一般!
然而,這鐵鏈遇到活人,便要吞血,活生生把人給吸干。是不折不扣的邪物!
若說是天地奇物,然而某些奇物和這鐵鏈相遇,會直接被激發,不需要各種前置條件,便能引得那些奇物來毀滅這鐵鏈。
總之詭異古怪無比!
“告訴你也無妨,這鐵鏈是用一個凡人的尸骨磨制而成。”壯漢說道。
“一個凡人的尸骨?”老仆人這會兒的一臉懵逼,一如方才的顧家下人般,很震驚。
這凡人如螻蟻豬羊,隨時待宰,居然有凡人的尸骨,能磨制而成這種古怪之物?
太不可思議了!
壯漢沒有多解釋,轉身就走。他是欠了鬼王的一個人情,這時候還人情而已。至于那李老爺一家,和他半點關系也沒有。
只不過是鬼王明碼標價賣神名之位時出了些許意外,要他來補救一二。
眼下補救好了,自然沒他什么事了。
壯漢走了,老仆人急忙跟上。那顧家下人走了很久的黑暗通道,他們幾步就走完了,隨后那壯漢站在宅子里,望著宅子對面的“顧府”。
“你沒看錯,那一窩狐貍,確定在這兒出現過嗎?”片刻后,壯漢收回目光,轉頭問老仆人。
“老爺,老朽沒看錯,那宅子里有個叫顧生的秀才,和一只狐貍關系甚好。”老仆人說著,臉上露出幾分頗為怪異和曖昧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