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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錦瑟無端五十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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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山,吾知其高,而不知其幾許高。

  只知云在其下。

  仰望之,日似乎在其腰,月仿佛在其懷,而天亦不能抑其高。

  這基本上就是常振河對那篇青云之路的總體感想。

  而揣摩愈久所得愈多之后,常振河也越來越不太相信這個青云之路是許同輝寫的。

  他不是看不起許同輝。

  事實上就算沒有這個青云之路,也完全不存在什么身份方面的迷霧,單純地只是許同輝這個人,就足以讓他欣賞。

  其儀態,其風神,一個只是通脈境的修士形容舉止卻能那么穩重的,常振河簡直是生平僅見!

  不要說家族內,就是四海門內,以至于遍及整個郡城,如此這般的出色后輩,在此之前,常振河也是見所未見!

  而細想下來,許同輝像極了某些話本里的主角。

  就是那些被圣人收為弟子的主角!

  那些話本寫得多半可笑,常振河是頗為不屑的,以至于愛孫喜歡看那些東西一度被他認為是不務正事,還小小地訓斥過幾次。

  不過常巖松在修行上表現得越來越不錯之后,他也就聽之任之了。

  甚至還因為想了解一下愛孫為什么會喜歡這種東西,而特地把整個話本閣里的話本都給翻了一遍。

  話本里的那些東西,多為虛妄。

  但關于許同輝這個人,卻仿佛是從虛妄中走出,來到現實一樣。

  初看平平無奇,不,就算初看也是閃閃發光。

  而再三仔細觀察的話,簡直就能閃瞎眼。

  但就算許同輝表現再好,背景再大,常振河也還是不相信青云之路是他撰寫的。

  因為許同輝終究只是通脈境而已!

  那些凝氣散通天樹什么的就不提了,就說那些道詩,是一個通脈境的修士能撰寫出來的?

  不要說通脈境,也不要說開竅境,就他這個引氣境的地階,也差遠了!

  其實某種常振河隱隱能感受到的東西,是充溢在那篇青云之路的字里行間的,而不止限于那些能列舉出來的了不得的東西。

  更多更廣可能也更了不得的東西,列不出來,舉不出來,但彌漫在那整個的里面!

  所以…

  如果不是許同輝,那能是誰?

  答案其實很簡單。

  許同輝背后的人。

  答案簡單,但情況卻因此而一下子變得極度復雜起來。

  常振河不敢去猜測,其實也猜測不能,因為沒有任何線索,這種情況下任何猜想都是妄想,要么徒勞無功,要么有害無益。

  但不敢去猜并不意味著不能去試探。

  小小地試探一下,并不算越界。

  當然,什么亂七八糟的心思和手段肯定是不能用的了,那簡直是找死。

  不過也無須如此。

  正常就好!

  所以他們這邊去拜訪許同輝時,又或者邀請許同輝過來聚星樓這邊時。

  他們有人就會問道。

  “老弟。”

  “同輝。”

  “青云之路的下一回,什么時候能出來?”

  而許同輝的回答,自始至終,要么是“快了!”,要么就是“還沒有構想好!”。

  不好催。

  更不能嚇。

  那就只好等了。

  按理說,這些普遍都是一兩百歲的地階,就算別的沒有,耐心那也肯定是有的。

  等就等唄。

  幾個月能算事?

  幾年能算事?

  就算幾十年,也不算長!

  但真的等下來才發現,不要說幾年幾十年了,就算幾個月,都是煎熬。

  甚至才過個十天半月的,常振河等人都感覺是過去了很久!

  每當聚首的時候,說起這事,常振河和門內的那些高層都是相對苦笑,甚至還有人仿青云之路里的東西,寫了“道詩”出來。

  嗯,訴說這種無奈和郁悶的。

  而有一天,談論中,某個老伙計突然說道:“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眾人皆愕然不解中,此老繼續說道:“我是說我們把青云之路封鎖這件事。”

  “許老弟為什么把話本投遞到聚星樓我們不知道,但按理來說,正常情況下,投遞到聚星樓后,應該會讓很多人看到吧?”

  “現在我們這么一封鎖,是不是有違其意?”

  說到這里,這位沉吟著,然后道:“如果我們像現在這樣,始終封鎖,我有點懷疑,青云之路的下一回,是不是也就沒有了。或者可能,以后,它在另外的一個地方出現。”

  此語一出,全場皆默。

  包括常振河等當場的所有人,都在想著這個問題。

  出于利益角度,他們封鎖了青云之路這個“話本”的擴散。

  但他們卻沒有想過,許同輝或者說其背后的那位存在是怎么想的。而此時,這位老伙計的這番話,卻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也不是他們全都呆傻。

  而是那篇青云之路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

  讓他們幾乎是出于本能地就做出了封鎖的決定。

  甚至,假設一下,這個話本不是出現在聚星樓,而是出現在八極宗、郡守府等等,常振河等人也可以毫不遲疑地斷定,這個話本還是會遭到封鎖。

  而且是發現它的第一時間!

  就和他們四海門的處理一模一樣!

  但理是這么個理。

  事么…

  事就是好像他們做得確實有點偏差,而這個偏差如果不糾正的話,都說不定會有什么后果。

  可能人家不在乎。

  就如前頭說的,換個地方。

  但這是最好的情況。

  不太好或者說很糟糕的情況呢?

  沒法想。

  隨便想的話會嚇人的,而且還是能嚇死人的那種。

  所以不如不想。

  不想可以,但是不能不做。

  既然已經有人提出這個問題,把他們從某種偏執中打醒了,那之前的封鎖策略自然要作出調整。

  “把那個話本放出去,重新放到話本閣?”梁伯明提議道。

  在場幾人都在沉吟。

  “不妥!不妥!”過了好半晌,苗興禾這般說道。

  在其他幾人都望過去的時候,他緊鎖著眉頭,“我們行事如此兩端,未免會讓許老弟笑話。”

  其實笑話不算什么。

  關鍵是輕視。

  被這樣的一個人輕視和鄙夷,是在場所有人深心里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就算四海門的門主,對許同輝也是用“老弟”的稱呼,而在心里,他對這個堪算是年輕人的通脈境后輩,其實是當對等的平輩看待的。

  而進一步較真的話,在“對等”這個基礎上,他在心里甚至把許同輝放得比自己還要稍微高那么一點點。

  畢竟,這位固然年輕,固然只是通脈境,其未來卻遠非他們可比的!

  而且那個未來可能都不太遠!

  此時不看重,此時不結好,更待何時?

  難道還真就像青云之路里面的那首道詩所說的,“時人不識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他們不是這樣的蠢貨!

  “那該如何做?”有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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