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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春來無息,萬木聽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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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心的鍛煉和進益,是根本,卻并非全部。

  許廣陵此行客居長白山,也并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因為他其中的一個身份,藥師。

  春節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長白地域卻仍然還是被嚴寒與冰雪封鎖著,看不出半點春將到來的跡象,而在江南,這個時候已經步入仲春時分了。

  這里,卻正是那句詩所說的,“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

  但許廣陵發現了一件事。

  漫山遍野的大地山川之氣和草木之氣,都在減少,在變得稀薄!

  若單只是草木之氣變得稀薄,許廣陵多半會不以為意,因為他早習慣了這種霧氣的不太穩定,而大地山川之氣,自許廣陵能夠看到這種霧氣后,它就一直非常地,像大地一樣地穩定分布在地表之上。

  而現在,兩種霧氣都在減少!

  在天眼的洞察下,減少的原因自然無所遁形。

  寒冬之季,漫山遍野的草木,嗯,草也罷,木也罷,或者草木都談不上的地衣等也罷,俱都沉睡著,冬眠著,又或者“待機”著,而現在,它們在呼吸著,在貪婪地汲取著兩種霧氣。

  換言之,它們醒了過來。

  于是,許廣陵便知道,雖然這山仍然是白雪皚皚,這山下的河仍然是一片冰凍,這山水之間的草木看起來也仍然處于沉寂之中,但是,春天已經來了。

  它來的悄無聲息。

  它所帶來的生機,仍然被嚴寒給壓迫在地面之下。

  但是。

  它確確實實地,已經來了。

  “長白山區的春天,自二月始。春來無息,萬木聽召。”

  作為一個藥師,又或一個不太專業的兼職植物學家,許廣陵記下了第一條記載。如是以前,他會記在小本子上,記在筆記本里,而現在自然是直接在腦海里建檔。

  自從發現了春天的腳步之后,許廣陵閑暇時間的注意力,便大多被牽扯到了這個方面。

  他的腳步,也開始跟著春的腳步,在這片地域間徘徊。

  闊葉林帶。

  其正式的名稱叫“紅松闊葉混交林”,顧名思義,在這片區域,紅松是最主要的樹木種類。

  冬天的紅松并不紅,呈現在許廣陵眼前的,是一片灰褐,或者說灰撲撲的,和其它的樹木一樣地不起眼。

  許廣陵在一棵臥倒的紅松旁停步。

  這紅松,本來就是歪的,然后可能是因為地勢,又或是因為冬天的雪壓,總之,由歪而倒了,并且呈現出枯死之象。在今春,它肯定還是會抽枝,但它的主體,也多半步入腐朽。

  松蘑,以及榛蘑等,在今年夏秋時節,有可能從它身上或附近長出來。

  許廣陵在腦海的地圖里新增了一個標示點,“蘑菇采集點”!

  在這棵紅松邊上,許廣陵看到了一株大約需要兩人合抱的大榆樹。

  榆槐這類樹木,是蟬比較喜歡的。

  在南方農村,特別是某些山區的農村,夏季的時候,那蟬鳴真是鋪天蓋地。

  時間往前略回,夏至的時候,一場雨過,往往一棵老榆樹底下,地面遍是“蟲眼”。用小手指輕輕一摳或一按,那豁口便變大,然后露出里面待蛻殼化蟬的小東西來。

  拿個盆,一棵夏日聚蟬的老榆下能輕易挖滿一盆。

  然后從小盆倒到大盆里,加水,加鹽,攪拌沖刷著,沖刷干凈之后,略晾,然后,倒入油鍋…

  這便是一道簡簡單單卻又美妙絕倫的“江湖美食”。

  用來下酒,不能再贊。

  這是酒鬼佳公子以前的時候向許廣陵普及的知識,可把他和大傻兩人給饞的,并約定來年夏至日前后,前往某山區。

  從時間來說,今年的夏至其實已經不遠,只不知到時,兩位總經理及副總經理是否還能抽出時間來了,就算抽得出時間來,也不知是否還有這種屬于江湖散人的閑情雅致。

  許廣陵那時,同樣也未必抽出時間來。

  他們現在,都不再是“散人”,而已經有了各自所奔赴的目標。

  由眼前的黃榆而想及蟬,許廣陵卻也只能想想而已了。

  長白山,沒有蟬。

  就算有蟬從南方不遠千里萬里來到這里,也絕對不會有任何一只蟬卵,能在自然的生存環境下,挺過這里的嚴寒。

  其實也正因為寒,正因為冷,這里的空氣才這么的清冽,然后到夏秋的時候,變成清涼。

  不過沒有蟬,可以有蘑菇。

  黃榆樹同樣也是一種會長蘑菇的樹。

  榛蘑燉小雞,黃蘑炒雞蛋,各自相宜。

  除了松和榆,在漫步中,一路上,進入許廣陵視野的,還有椴樹、柞樹等。

  椴樹,元蘑、香菇。

  柞樹,黑木耳,猴頭菇。

  自從夢中見識了“十菌清湯”之后,山野中的菌菇之類,便對許廣陵形成了一種召喚,又或者說,成為他的一種情結。

  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云南才是菌的天堂,當然,事實也是如此。

  但來到長白之后,尤其是在研究所里翻閱了許多的植物調查資料之后,他才發現,原來他此刻所在的這個地方,同樣也是一個菌的天堂。

  并不遜于,那彩云之南。

  這一南一北,從某種意義來說,也可以說是交相輝映。

  許廣陵期待著菌菇滿山林的日子,屆時,他會踏遍此地的山水,嘗遍此域所有可食的菌菇。

  既然有“廚師”的這個身份,那“美食家”的這個身份,也不妨兼一兼,免得浪費了。神農訣在身,夢里可以有十菌清湯,他的手中就不可以誕生其它的清湯么?

  由闊葉林,而針葉林,而岳樺林,而地衣帶,而山頂。

  這樣的路,許廣陵已經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但以前的多數的時候,只是行路,而稍帶著探查,此時卻是反過來,探查為主,行路才是順帶。

  許廣陵慢慢地輾轉而行,在許多樹木又或枯萎的草叢前停步,一路上,觀察著,記載著,思索著,并重新標記了重點觀察區。

  根本竅法的習練仍然在受阻著,左足心竅毫無打通的跡象。

  主要是因為癢而無法長久地保持在定境,而若非處于定境,開竅的行為也就無從談起。所以一切說到最后,都要求許廣陵能熬受住那癢,然后“定”下來。

  身暫時還定不了,但許廣陵的心,卻早已經定了。

  沒有半點急切。

  許廣陵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嘗試再嘗試,并把這種嘗試作為一種習慣,而不是努力和勉強。

感謝“青金小葉紫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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