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四寶本來還要擺酒,何建英借口還約了人,婉拒了。
三人一起下了樓,看著何建英坐著馬三虎的小車離開,吳四寶才和馬三虎上了樓。
“為什么不把馬三虎一起拉走,實在不行,你親自盯著他也行啊?”
何建英的非常的不解。
萬一沒有盯著,馬三虎給吳四海通風報信怎么辦?
“放心,馬三虎沒有那么狠毒,不會置老婆孩子于不顧…”方不為隨口敷衍道。
他總不能告訴何建英,他有辦法盯住馬三虎吧。
馬三虎和吳四寶原本都不叫現在這個名,是拜了把子之后,才改成三虎和四寶的,先不論交情是不是真到了這個份上,就算是裝樣子,馬三虎也不可能丟下吳四寶,時時刻刻的跟著付高昌。
真要這么做,以吳四寶多疑的樣子,肯定會胡亂懷疑。
再一個,齊希聲這個身份,和吳四寶見面可不止一次了,萬一被吳四寶看出端倪怎么辦?
方不為也不是沒有補救的手段,萬一馬三虎鬼迷了心竅,自己也只能殺個回馬槍,把吳四寶和馬三虎一起給解決了。
車剛開動沒多久,聽到馬三虎和吳四寶的對話,方不為的心又放下了不少:馬三虎還是很識實務的…
“你說你,做生意就做生意,貨賣出去就行了,你管他賣到哪?”馬三虎抱怨道。
“我就是好奇!”吳四寶回道,“東北和華北有關東軍和駐屯軍,蘇浙有黑龍會…”
“黑龍會有幾個鳥人?”吳四寶的話沒說完,就被馬三虎給打斷了。
吳四寶的眼珠轉了轉,又猛的往外一突:“狗日的,膽子挺大啊…”
“你管他膽子大不大,東西又不是賣到上海了,你賺錢不就行了!”馬三虎又不屑的說道。
吳四寶微微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的道理。
他吳四寶投靠的是上海的日本人,其它地方的日本人利益受不受損,和他有毛的關系?
比如馬三虎,從吳四寶這里買走的嗎啡,相當大的一部分,都被他賣到了蘇州,南京,等于是在從黑龍會的嘴里搶肉吃,黑龍會照樣拿馬三虎沒辦法。
因為他有上海的日本人撐腰。
這個付高昌,很有可能就和馬三虎一樣。
“對了,我的那批貨,還得讓你幫幫忙…”馬三虎又問道。
一個星期前,馬三虎從吳四寶這里訂了一批嗎啡,本來是想運到蘇州去的,但上海被戒嚴,馬三虎覺的風險太大,就做罷了。
吳四寶倒是想主動幫忙,答應幫馬三虎的貨運出上海,但馬三虎不愿意。
因為這王八蛋趁火打劫,把價格提了五成,馬三虎毛都賺不到。
“想通了?”吳四寶得意的問道。
“那邊催的緊…再不供貨,這客戶八成得被人搶走…”馬三虎裝做肉疼的樣子哀求道,“但你這邊稍讓一讓,不然哥哥我不但不賺錢,還得倒貼…”
“怪不得?”
吳四寶恍然大悟:“我還在奇怪,說你自己不賺,怎么好心把付老板介紹給我,原來原因在這里?”
“這個節骨眼上,除了你,誰能把貨運出去?”馬三虎露出了幾絲尷尬。
“看在你這么幫趁兄弟的份上,也別五成了,就三成吧…”吳四寶豪爽的說道,“但不能再低了,日本人那里也是需要打點的…”
“我明白!”馬三虎裝模做樣的嘆了一口氣。
“放心,明天就給你辦…”吳四寶拍了拍馬三虎的肩膀,“我親自給你送出去…”
成了!
馬三虎滿臉喜色,站起了沖吳四寶抱了抱拳:“謝謝老四了…”
兩人胡天海地的聊了一陣,還小酌了幾杯,看時間差不出了,馬三虎主動提出了告辭。
他用吳四寶會客廳里的電話,給付高昌所住的酒店打了個電話,讓司機來接他。
方不為掛了電話,暗暗的松了一口氣:成了!
臨出門的時候,他拍了拍何建英的肩膀:“好好的睡一覺,明天才是最關鍵的時候…”
何建英明白方不為說的意思,重重的點了點頭。
方不為到了香春樓下,門口的保鏢上去通知,兩三分鐘后,吳四寶和馬三虎一起下了樓。
“明天給你打電話!”吳四寶給馬三虎比劃了一個手勢,率先鉆進了小車。
“他不在這住?”等馬三虎上了車,方不為邊打著方向盤邊問道。
“早被嚇破膽了,除了愚園路,吳四寶從不在其它地方過夜…”
說了一半,馬三虎又用極其怪異的眼神看著方不為:“愚園路的那顆炸彈,是你丟的吧?”
方不為神秘的一笑:“可惜,讓李士群從地道里跑了…”
馬三虎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人竟然連李士群從地道里逃走的都知道?
剩下的,再不用問了。
馬三虎深知,知道的多了,并非好事情。
他一路上,不停的給方不為匯報著,方不為和何建英走了之后,他和吳四寶說過什么。
方不為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馬三虎還算老實…
大約半個小時后,兩人回到了馬當路。
看方不為架著電臺,立著天線,馬三虎眼珠嘟嚕嚕的亂轉。
炸彈算什么,電臺這種玩意,才是真正的大殺器,這個人是怎么弄進上海的?
為了坑吳四寶,也真舍得?
赤木親之一直守在電檢課,就為了證實,今天晚上,特定頻段會不會再次出現信號。
按照他與巖井英一的判斷,應該是會出現的。
他們不相信,重慶方面只有林教員這一條聯絡“棘刺”的通道。
一直到凌晨五點,電檢課課長才叫醒了他,把文件夾遞了上去。
重慶方面果然又在試圖聯絡“棘刺”了!
赤木親子坐直了身體,戴上了眼鏡。
又是一份電碼。
加上昨天晚上的那一份,已經兩份電碼了,不知道能不能根據林教員留下的那份電文,推斷出部分譯文。
“昨天那部電臺發來的?”赤木親之隨口問道。
電檢課長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太確定?”
什么意思?
赤木親之心中一跳,猛的站了起來:“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