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可笑。
回來后,方不為告訴馬三虎,見了吳四寶該如何介紹,如何說明來意,如何談成這筆生意等等步驟后,馬三虎才相信,這兩個真的要和吳四寶做生意。
一千美金的真金白銀就擺在他面前,這是讓何建英,拿去給吳四寶當訂金的。
而且這錢還是方不為出的,并沒有讓馬三虎掏腰包…
到這個時候,馬三虎才有了一些“自己這條命,暫時還是自己的,而且事后丟命的可能性不是很大”的覺悟。
雖然方不為沒有細說,但馬三虎能猜出來,這兩個人在給吳四寶挖坑,而且是大坑。
等吳四寶事發,自己早特么跑到重慶去了…
想通了這一點,馬三虎無比的積極,主動幫方不為拴遺補漏。
因為他已經沒有第二條可走。
難道真的能狠下心來,拋棄兩個老婆和兒子,跑去向吳四寶和日本人告密?
再一個,回來之后,方不為再一次給他展示了,什么叫來無影去無蹤,什么叫“取爾首級不費吹灰之力”!
馬三虎已經百分百的認定,季云卿,張嘯林就是這個人殺的。
自己算什么,難道還能有本事,像李士群一樣,日日夜夜的躲到日本人的褲襠底下?
沒那個本事,就老老實實合作吧,況且,云了重慶,又不是不能衙操舊業了。
他可是知道,廣東的吳鐵成,重慶的楊虎,甚至是軍統,依然還在偷偷的干這個買賣。
有這么一份香火情份在,馬局座多多少少會給些便利吧…
發了,沒想到還能因禍各福?
馬三虎越想越是美滋滋…
何建英正在和馬三虎交流,如何做到像一個合格的煙土販子,方不為則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
桌子上擺滿了紙張,字跡歪歪扭扭,寫的全都是今日嗎啡多少,前日海洛英多少。
這些紙張上的字,全都是馬三虎和吳四寶的交易清單,上面的字,自然是吳四寶寫的。
方不為這是在模仿吳四寶的字跡。
既然有條件,能栽贓的更成功一些,方不為自然是要努力一下的…
差不多一個小時后,方不為成功的偽造出了幾分用密寫墨水抄錄過的電文。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交給何建英和吳四寶。
不確定下地下室看貨的時候,吳四寶會不會帶保鏢,何建英和馬三海能不能找到機會塞進保險柜,所以方不為最終決定,還是親自走一趟吧。
現在是下午五點多,馬三海和吳四寶約好的時間是七點,還有時間,方不為決定先回一趟和平飯店露個面。
他是怕中村突然上門找他,但提前找個借口。
早上出來的時候,他給酒店的經理留過話同,所以兩個保鏢只以為齊老板是去談生意了,現在聽齊老板晚上還要出去,帶他們兩個不方便,保鏢并沒有起疑。
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往方不為和日本人出去的時候,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不帶他們的…
趁著天還沒黑透,街上還沒有開始巡邏,方不為又回到了馬三虎這里。
一切準備就緒,方不為自然是扮成了馬三虎的司機。
臨出門之前,他又聽了聽各處的動靜。
胡老板依然一個字都沒吐,也更加讓方不為確信,他是抱了必死之心。
因為軍統有交待,只要挺過規定的時候,被捕人員可以假叛變,甚至可以吐露一些真實的情報,以此騙過日本人,保住性命。
歷史上,有過叛變經歷的軍統特工不要太多,但有些確實是假叛變,有些卻是真叛變。
比如陳公樹和王天木…
赤木親之沒任何進展。
人已經不敢審了,再用刑就真的要死了。
負責破譯密碼的電檢課也沒有任絲一絲進展,赤木親之懷疑,須賀彥次郎帶回來的這一堆書里面,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密碼底本…
巖井英一決定,過了今夜,要是還無進展,便會實施“釣魚計劃”。
之所以決定再等一夜,是因為巖井英一和赤木親之都認為,昨夜疑似重慶方面的電臺聯絡棘刺,卻沒有得到答復,今晚肯定會再次聯絡…
談的是煙土生意,自然是約在了香春樓。
在香春樓的三樓,有一間會客廳,就是專門用來做這個的。
上樓之前,兩個特務從頭到腳的把馬三虎和何建英搜了一遍。
這是吳四寶新立的規矩,哪怕馬三虎和吳四海是拜把子兄弟,每次來了也照搜不誤。
自然是怕被刺客混進來,更或是結義兄弟被重慶方面收賣…
“付老板,實在是得罪了,恐怖份子太過猖狂,吳某不得不小心防備…”吳四寶擠著一臉橫肉,給何建英道著歉。
“我也聽聞了,理該如此…”何建英表示很理解的樣子。
三人坐定,等手下上了茶,吳四寶又開始套何建英的話:“聽聞付老板以前與李鳳年李老板合作,做的是南京的生意,肯定是日進斗金吧?”
其實吳四寶知道個屁的李鳳年,那個時候,他還在白崇喜的桂軍中當連長呢。
再說了,混的也不是一個圈子,李鳳年做的是實業,吳四寶純粹就是個混混。
是馬三虎給他打完電話,給他說是要一位煙土買家,以家是跟南京的李鳳年混飯吃的,現在慕名而來找他進貨。
吳四寶順嘴在李士群面前提了一句李鳳年,李士群捎帶著給他講了講,當年的中統和賀清南,是如何因為李鳳年,狠狠的被軍統給坑了一把,如何淪為南京的笑談的典故。
有方不為這個當事人在,別說是當故事講,讓何建英一字不差的給他復述一遍當沒問題。
何建英一臉唏噓的模樣,給他講著當年的往事。
吳四寶聽的暗暗點頭,果然是主任講的一字不差。
到這里,他基本不懷疑何建英的身份了。
“不知付老板,這次準備進多少貨?”
何建英淡淡的笑了笑,伸出手,叉開五指比劃了一下,又翻過去,再比了一下:“滇土十擔!”
吳四海心里一動。
十擔就是一千兩百斤,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