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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有沒有叛變,在向楊虎出刀的那一瞬間,阿七便料到,如果逃不出去,他不止丟命這么簡單。
在幫派當中,“禍不及家人”這一句,簡直就是笑話。
“只要說實話,我只取你狗命…”
聽到楊虎的話,阿七精神一振。
看完阿七的供詞,陳浩秋臉上全是失望。
阿七和花鬼確實都是青幫的內鬼,而且還是阿七主導,他們的主要作用,一是及時向楊定安通報青幫高層對煙館被掃一事的態度和應對措施,二是在適當的時候,挑起青幫內部對特務處,以及復興社的仇恨情緒。
但可惜的是,他們都只聽命于楊定安,根本不知道楊定安背后站的是誰。
甚至連楊定安每次安排的武裝力量是從哪出來的,砸完之后又逃到了哪都不清楚。
更讓方不為和陳浩秋覺的不可思議的是,楊定安對他們的許諾:等楊定安坐上楊虎這個位置,阿七和花鬼便是下一代的杜月生和張笑林。
這兩個偏偏就信了。
“還以為能一勞永逸,結果還是兩個小蝦米?”陳浩秋不甘心的說道,“青幫這里,也沒查到什么姓陳的人物啊?”
最為信任的阿七竟然都成了內鬼,楊虎和杜月生也不敢大意了,將整個青幫清查了一遍。
姓陳的弟子倒不少,但沒有一個相符合的。
“再怎么往下查?”陳浩秋又問道。
“并非一點收獲都沒有!”方不為抖了抖阿七的供詞,指著其中的一條:“看這個!”
“昨日下午,楊定安約我到江邊,商量撈出小車后,如何栽贓給東哥一事…回來時,我將他送到了南市的高橋弄…”
陳浩秋念了一遍,又問道:“不奇怪啊…從大北公司查到的通話紀錄,楊定安打給鄧有雄,探問我的具體下落的那部電話,不就是在南市么?”
“問題是,楊定安在公共電話那里,只打了這一個電話,那他從鄧有雄那里確定了你的行蹤之后,又是怎么通知的日本人?”方不為反問道。
“會不會是因為怕泄密,他又換了個地方打了一次?”陳浩秋猜測道。
方不為白了他一眼,陳浩秋純猝是在抬杠,根本沒這個必要。
“你再看地圖…”方不為指著地圖上標記在三個點,“當時撈出小車的位置,是在市政府以北,五權路盡頭的江邊,楊定安打電話的地方,卻是在距五權路十多里以南的南市…奇怪的是,他最后去的賭場又在這兩地之間…既然他最終是要回賭場,要給楊虎告密,那這個電話在哪里不能打,為什么非要多跑那么遠的路,專門去一趟南市?”
南轅北轍…舍近求遠…
“你懷疑砸了煙館的人就藏在南市?”陳浩秋心里一動,但隨便即又皺眉道,“不可能,南市是國統區,這么強的武裝力量頻繁出入,不會沒有人留意…”
“日本人也不可能將人藏在南市…但我懷疑日本人或是楊定安在這里設有一處聯絡據點…”
“還有…”方不為又指著供詞上的另外一條,“十月十三日,楊定安送來黃金后,我送他離開,他是在高橋弄下的車…”
“又是南市的高橋弄?”陳浩秋驚道。
“重點不是這個…”方不為吐了一口氣,“處長查到,李無病就是十二日夜間到的上海,十四日早間回的本部…”
“十三號,李無病就在上海…楊定安去高橋弄,是去找李無病了?”陳浩秋興奮的說道。
方不為剛剛才說過殊途同歸,沒過多長時間,果真查到了李無病的痕跡。
“有八成的可能!”方不為回道。
楊定安專程去找李無病密謀,那密謀的不可能只會是他們二人,會不會還有居中策應的幕后人物?
“我現在就安排人…”陳浩秋興奮的說道。
楊定安打過電話的地方是一條大街,旁邊就是浦東中學,街上相當繁華。
方不為和陳浩秋偽裝成外地人,以租房的名義,先將街內街內轉了一遍。
“憑我們兩個,不好查啊!”陳浩秋看著滿街的店鋪,還有后面密密麻麻的出租樓,一臉的愁容。
“但盤問的人一多,就有可能讓對方警覺…”方不為沉吟道,“萬一不巧,真的撞到日本人懷里呢?”
陳浩秋無奈的點了點頭。
到現在為止,方不為的保密工作做的相當好,至多只是跑了一個花鬼,連楊定安的死訊,知道的人都沒幾個。
方不為就是想趁熱打鐵,趁日本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盡可能挖出內奸和主謀。
“如果你是李無病,到上海后,會住到哪?”方不為問道。
“肯定不會住到同伙那里,不然蹤跡一暴露,一挖就是一窩…租房?也不可能!”陳浩秋搖了搖頭,“李無病沒這個時間…楊定安是地頭蛇,特別是在南市,看到他就覺的臉熟的人不少…但這樣的事情,交給手下更不放心…”
“也更不可能直接住到聯絡點,這樣更容易暴露…”陳浩秋下意識的回道。
當他抬起頭,順著方不為的目光,看到一家客棧的招牌時,猛的一震:“酒店?”
方不為點了點頭。
住酒店最安全,也最方便。
“開間房…還開上次那一間…”方不為大氣的把幾塊銀元拍在了柜臺上。
“哪一次?”柜臺后面的小廝一頭的霧水。
“十三日那次…哦,忘了!”方不為裝做猛的才想起來的樣子,從口袋里掏出李無病的照片,“上次來開房的是我大哥…”
“這人沒來過?…不好意思,記錯了…”
問到第五家的時候,果真找到了。
站在身后陳浩秋連連嘆著氣。
他是真的佩服方不為的運氣,連猜帶蒙之下,竟然真的讓他蒙對了。
開房的不是李無病,但柜臺的伙計有印像,李無病在這家酒店住過,就是十三日。
伙計眉開眼笑的把銀元裝進了口袋,壓低聲音給方不為講著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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