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是有一輛么?”方不為沉聲問道。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被田立成開走了,說是去拜訪上官了,現在去追也來不及!”楊定安回道。
“駐軍呢?”方不為又問道。
“已經向特派員匯報過了,他說他親自去借!”
“我親自去打電話!”方不為陰沉著臉說道。
就差臨門一腳了,卻出現了這樣的變故。
他先讓楊定安親自去盯著葉心恒。
沒車的話,抓捕計劃就不能施行,不然不等逃出法租界,就會被巡捕房給堵上。
方不為在一樓大堂拔通了軍營的電話,把接線員趕了出去。
關景言不在,是他的助理接的電話,說關景言去找駐軍長官了。
肯定是去借車了,不知道能不能來的及。
方不為告訴關景言的助理,只要關景言一回來,讓他馬上給自己回電話。
足足等了半個小時,關景言才回來,說是車子已經找好了,正準備開往金陵路。
關景言問起了進展,方不為只是說馬上就會有行動,便掛斷了電話。
閘北軍營到金陵路有近五十里,到這里最快也要半個多小時,若是路上再堵一下,一個小時也有可能。
葉太太給車夫說的地方離這里不遠,坐黃包車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
方不為的臉色有些陰沉。
葉太太坐著黃包車來到了一家書店。
現在已經接近八點了,快到了關門的時間,書店里基本上沒有人了。
葉太太進去之后瞅了一圈,走進了里面的書架。旁邊有一個穿著中山裝的年輕人正在那里翻著一本書。看到葉太太的時候,下意識的抬起眼皮瞅了一眼。
葉太太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隨意的翻了翻。她雖然低著頭,眼角的余光卻是不停的觀察著四周。
這個時候,書店里加上她只有四個人。老板在門口,除了旁邊書架前的那個年輕人,還有一個穿著長袍,戴著眼睛的中年人在她的身后。
店里的老板沒有換,另外兩個人也沒有異常。
她放下了手里的書,又往前走了兩步,拿起了另一本。
她站在這一排全都是外文書籍。
老板盯著葉太太看了好久,又沖店里的兩個人喊了一句:“打烊了!”
年輕人好像選好了書,到老板那里結了帳,然后離開。中年男子也拿了一本書,走到老板那里去結帳,店里只剩下葉太太一個人。
葉太太最后什么也沒拿,空著手離開。出門的時候歉意的沖老板笑了笑:“沒選好,我明天再過來!”
書店外的墻角后面,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葉太太。看葉太太好像要叫車,他連忙沖旁處打了個手勢,一輛黃包車從街角出現。
等葉太太走遠了,剛才那兩個男人又帶著兩個人進了書店。
老板根本沒有關門的跡像,就在等這兩個人。
“不會認錯吧?”年輕的男子盯著老板,一字一頓的問道。
老板賠著笑臉說道:“長這么漂亮,來一次就忘不了…”
年輕男子看了看旁邊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點了點頭。
年輕人又問老板葉太太在哪個書架前面停留過,老板指了指,幾個人走到書架前面,一本一本的翻了起來。
這幾個人說是要抓漢奸,在這里守了半個月了。老板信以為真,連生意都顧不得做了,只顧著認人。
從葉太太進門之后,老板就沒挪開過眼睛,所以記得很清楚。
兩個人挨個翻動著這一座書架上的書,年輕人在抖動一本書的時候,一張紙條從書頁里飄落了下來。
“隊長你看…”年輕人把紙條遞給了隊長。
隊長接過來一看,紙條上面寫著一長串數字。
被抓到的那個通訊員也交待過,他從這里收到的情報,大多數的時候都只有一串數字。
隊長又把紙條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聞到一股淡淡的墨水味,明顯是剛寫好不久。然后他又用手指搓了搓紙條,感覺有點油潤。
這是剛剛放進去的。
隊長指了指老板,沖身邊的手下說道:“看好他!”腔調有些古怪。
好多天了,老板這是第一次聽這個男人開口。和他說話的一直是那個年輕人。
兩個手下沖了過來,控制住了老板。
“長官,這是干什么?”老板一臉驚駭的問道,“沒錯啊,那個女人就是你們說的那個漢奸啊?”
“先不要殺他,我去向課長匯報!”中年男子說的是日語。
老板終于品過味來了,臉色大變:“你們是日本人?我操你姥姥…”
“八嘎!”年輕人順手一巴掌,扇在了老板的臉上。
老板剛要大叫,就被兩個日本間諜按在了地上,堵上了嘴。
人剛剛才盯住,日本人認為這處通訊點還有用,不然老板早沒命了。
福田英夫先是找了一處公共電話,簡單的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外務省警察署特一課課長吉田正一讓他把紙條送過去。
福田英夫開著藏在遠處的小轎車,一路開到虹口,停在了一幢大樓門口,門上掛的是警察署的牌子。
日本外務省警察署也設有特別高等課,專們負責諜報活動。
在一處亮著燈的辦公室門口,福田英夫緩了緩,輕輕的敲了兩下門。
“進來!”里面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說的是日語。
吉田正一聽到盯了半個月的地下黨通訊點終于有了動靜,大是興奮。
半個月以前,特一課無意間查到了一位疑似地下黨的小學教員。秘捕后,小學教員沒有抗住刑訊,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供了出來。
教員是地下黨的交通員,專門負責居中傳遞情報。
據他交待,他與上下線的人從不碰頭接頭,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傳遞情報一直都是定點交接。他會定期到書店去看有沒有情報,有的話,就會轉到另外的固定地點。
抓了教員之后,特一課一直派人盯著書店,直到今天才有發現。
福田英夫進去就把紙條遞了上去。
吉田正一接過紙條,拿在手里看了兩眼,那一串數字沒有任何規律,他也看不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