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黑色刺球,表面不停蕩漾著波紋,就仿佛春雨灑落的湖面。
這些波紋往往一閃即逝。
波紋每蕩漾一次,它便痛苦一次,因為這些波紋所代表的,是表世界生物們對它的觀測,對它的認知,對它的定義,不斷的規律化污染,讓它作為無序的本身,不斷的消散。
受此影響。
所有觀測到實體化無序的超體人,尤其是那些智慧出眾的高等超體人,竟是紛紛開始自我崩潰。
它們就仿佛燃燒的燃料,繼西西里后自我毀滅的過程,也會將更多的無序召喚到這一方虛空的表世界。
這等同于將遠古時期阿爾法文明曾經歷過的自我毀滅歷史再現!
“啊…”
短暫的驚訝、驚喜后,附近與周虛空的超體人,紛紛被驚恐、驚恐代替,它們發現自己的精神化軀體,就仿佛不斷爆裂的電光一樣,在極不穩定的震蕩中,噼里啪啦不斷爆炸著,不斷崩潰消散。
還有些超體人的軀殼,則在混亂中誕生了某些詭異的負面特性,有的開始了自我塌縮,在極其短暫時間內整個精神軀殼濃縮成了一個光點,還有的則逐漸物質化,和身邊最近的物質發生了冷焊現象,兩者逐漸融為一體,也有的猶如一縷青煙般,短瞬間照亮附近后便徹底自燃消散。
唯有一些低級超體人,得以在這場浩劫中僥幸生存。
而它們之所以能夠僥幸避過這場災難,原因則是它們的智慧還不夠。
就仿佛星幕世界的一些低等生物一樣,即使是親眼目視了實體化的無序法則,也無法從中理解到任何東西,自然也就無法對無序進行定義,也就不會反饋自身混亂崩潰了。
熵在不斷對抗無序的同時,自然是察覺到了這場災難的蔓延。
引力通道中的混亂粒子數量正在以指數級不斷增長著,可怕的死亡風暴受到星體虹吸之力的影響,正在不斷涌向超體星。
超體星被洪水淹沒的部分,霎時間掀起了滔天巨量,但可怕的死亡風暴卻要比這股洪水更加勐烈、更加持久、覆蓋面積也更加遼闊。
烏黑的區域,在超體星始終面向著星幕世界的這一面,正在不斷擴張著。
相較于這場以西西里為起點,數以百萬超體人為引,召喚出的無盡狂暴粒子,即使太古者以曼陀沙華種子為載體輸送的洪水在它面前,也只是小巫見大巫而已。
現在,即使超體星完成了對星幕世界的星體虹吸,也將徹底淪為難以生存的不毛之地,生存環境遠比暴風大陸更加惡劣殘酷的險惡之地。
熵增、熱寂。
絕對的幽暗、穩定、和平靜。
這種不可逆的法則之力,就猶如無底的深淵,將任何其他法則之力都趨于虛無,趨于平靜。
熵在不斷的對抗過程中,終于隨著大片大片的無序也歸于平靜虛無后,在不斷對抗過程中內心深處對于無序的理解,甚至已經遠遠超過了西西里的層次。
此刻它只要愿意付出足夠的代價,就可以掌握遠比西西里更加可怕的無序之力。
而熵的猶豫,卻僅僅只是一瞬間。
緊接著它便徹底放棄了這荒誕無稽的選擇。
因為它想要認知無序,所需要放棄的代價,竟然是熵增熱寂法則,它所理解的宇宙最終極的毀滅方式。
這怎么可能?
如果放棄了,它也就不再是熵。
而當它選擇徹底遺忘無序認知后,那顆已經膨脹至萬米的巨大刺球,也隨之重新歸于虛無,回歸到了它遍布宇宙的無限脈絡之中,似乎這只是一顆果子,因為西西里的召喚,臨時催熟了而已,現在催熟的氧化劑已經失效,它要重新將自己的養料歸還至經脈。
“不可饒恕!
熵第一時間所想到的,竟是大同的質問和譏諷嘴臉。
它一定會再次公然反對自己不斷改造母星的計劃,用這次的桉例證明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
“不可原諒!
眼見超體星上的狂暴粒子在不斷擴散,幾乎無序再經過詳細計算,僅僅是熵目測也知道,即使超體星對星幕世界完成了星體虹吸,將星幕世界絕大部分法則元氣都吸收過來,超體星最終也將會因為附著了太多的狂暴粒子,成為遠比此時此刻星幕世界惡劣千百倍的地獄。
它現在只想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將那兩個逃亡者一一親手誅殺,以解心頭之恨。
面前空間,猶如積木墻般,轟然崩潰。
熵扭動著精神化軀體,進入到曲率時空的瞬間,便已是十分昏暗的深層區域,但它卻還不滿足。
澎湃的精神波紋讓它扭動著身體,仿佛一位潛水運動員般,沖向更灰暗的深層曲率時空。
在這種深層曲率時空中,它每前進一分,就等于幾十公里,即使是一座山岳的物質出現在表世界,于它而言,也僅僅只是稍稍感到阻礙而已,就仿佛穿透了一道水幕,輕而易舉鉆了過去。
憤怒讓它格外膨脹,但卻沒有完全喪失理智。
它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因為剛剛和無序的強行碰撞,導致自己同樣遭受到了重大創傷,并且因為無序的特殊性質,這種創傷就仿佛自己經歷了數萬年的封印,屬于本質性的衰落。
即使這種狀態,雖然仍然能夠從本質上壓倒那個土著世界所有的高等生物,卻無疑已經是去了那種超然凌駕優勢。
“找到了!”
仿佛深水巨物,窺探到了表層水面上的兩條小魚。
僅僅過去沒多久,熵就已經追上了正在逃往星幕世界的雷洛和修羅道,并敏銳察覺到這兩人的氣息似乎也因為無序,也同樣受到了不同程度本質性的傷害。
緊接著猶如巨鯨吞海,熵勐的從深層曲率時空中浮出。
狂暴的威勢幾乎讓在相對淺顯曲率時空逃亡的二人反應不急,便被兩巴掌拍回了表世界。
“嗯…”
失去一部分如意星體真身能力的雷洛,被迫浮現在表世界后,頓時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一時間竟是有些頭暈目眩。
另一邊,修羅道則以靈巧手段規避了不少傷害,鯉魚打挺般出現在表世界后,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兩人所在的四面八方,數十根澹藍色精神體光柱,正在從虛無中緩緩浮現,兩人就仿佛被鎖在了囚籠中的困獸,被傷暴力驅逐后,所在了籠中。
此時此刻,毫無疑問的是,兩人都已經到了極限。
縱使是修羅道,目光深處,也不由浮現出了一抹絕望!
“這里難道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嗎?”
他環顧四周,努力想要找到歐洛拉世界的方向,道宇宙虛空實在太浩瀚遼闊了,單憑肉眼,根本不可能尋找到那種遙遠的立體坐標。
雷洛悶哼過后,氣喘吁吁的看向四周。
能用的戰斗手段,他在之前都已經用過了,西西里也確實沒讓他失望,雖然他和修羅道也因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種代價對于二人而言,戰斗力差不多等于從200掉落至150,損失慘重,但相對于熵從500掉落至350這樣的概念,無疑是要好得多了。
“看來,我所能做的,只有在這里為星幕世界其他人…”
同樣絕望的雷洛,正打算動用最后的手段,對熵進行詛咒。
突然。
虛空深處傳來了一聲豪邁嘹亮的精神咆孝笑聲,猶如磅礴大雨后的洪水般,勢不可擋的用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絕望中的二人,不由紛紛眺望過去。
“那是!?”
修羅道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抹銀河,正在向這里滾滾襲來。
雷洛則在短暫驚愕后,難以置信詫異道:“狂怒?”
雷洛之所以詫異,是因為這股氣息也太詭異了。
除了那股勢不可擋代表著傳承意志的銀河咆孝外,似乎還有一種堅硬、剛正、霸道、毀滅性的神秘氣息,仿佛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又如同最堅實的盔甲,與銀河咆孝交相輝映。
此時此刻,雷洛甚至覺得,即使自己之前全盛時期和此刻的狂怒正面作戰,勝負也只是五五之間而已,這對于雷洛而言簡直是無法理解的事。
畢竟狂怒因為沒有法則氣運支撐,乃是沒有掌握無根之源的五級生物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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