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樂意識重歸本體，抬眼瞥了青年一眼，看他生龍活虎的模樣，忍不住道：“你傷勢好的倒是快。”
青年將風娥安頓好，沖姬樂咧嘴：“那是。我的身體可比你們這老、病、傷強多了。”他跟姬樂綁定，坐在姬樂身邊這會兒功夫，已經把體力恢復。
“城內是不是有戰斗？不如我去看看？”青年掃了姬樂一眼，心中暗道：姬樂今天的衣服又該扔了。
除卻那些毒瘡膿包外，就在青年注視下，姬樂身上多出不少刀兵之傷，殷紅的血水早已經把衣服染紅。
顯然，南宇山那邊、羅安國那邊以及九宮城和邊臺，各處戰斗引發的傷亡情況，統統反映在姬樂身上。
“先等等，看荀安那邊的消息再說。”姬樂閉上眼，感應九宮城上的戰斗。
戰神殿的勇士的確強勢，這里頭不乏和荀安、鄧愷一般擁有“入道”能力的強者。這些人帶頭攻城，不少蠻兵爬在城墻上，戳出一個又一個木楔子。
“沒想到短短幾個時辰，他們竟然已經統合完畢。”荀安一邊指揮，一邊暗暗心驚：“這城下的戰神殿軍團，應該也有幾位高手吧？”
按照荀安的想法，戰神殿的人應該是散兵游勇，沒有人統合指揮，很容易導致自身軍隊渙散。可現在看起來，對方排兵布陣嚴謹，并不遜色夏國精兵。
戰況愈加激烈，姬樂身上的傷口已經從手臂、雙腿，逐漸延伸到脖頸和心口。
青年坐不住了，他表情嚴肅：“我去外面看看。”
姬樂正要點頭，突然外頭鄧愷闖進來。青年臉色蒼白，手腕上的鐵環升起一層保護罩，將他團團裹住，隔絕瘟疫的傳染。
“我聽說九宮城外有人攻城？”
“攻城也跟你這病號無關。”姬樂拿濕巾擦掉臉上的血水：“老老實實回去待著，不然回頭我沒辦法跟楊柯交代。”
“我也跟楊哥保證過，要守護九宮城，確保國內無恙。”鄧愷語氣虛弱，但目光堅定：“寧遠那家伙對軍事就是半桶水，你居然讓他指揮？我帶人去看看，守住城門應該不難。”
“…”姬樂皺眉不語。
荀安指揮的確不強，姬樂已經感覺到了。他在九宮城上的指揮太過于保守，都是被動應付，根本不敢下城沖殺。當然，這么做未必是錯。但如今城內士氣不佳，需要一場勝仗來挽回。
“荀安那家伙更擅長死局戰。能在絕路鼓舞士氣，在困局死路率眾沖殺。目前這種守城戰，他根本靠不住。算了，我直接去。”鄧愷見他不說話，索性直接起身。
“等等！”姬樂攔下他：“去守城門，我已經有人選，你老實回去休息。夷光，帶他下去。”
門口靜候的西施走進來，此刻室內病的病、傷的傷，西施大美女的戰斗力反而足以橫掃一片。
她走到鄧愷面前，還沒等她變換鄭旦形態請鄧愷離開，青年伸手抓住鄧愷的衣領。
鄧愷立刻炸毛道：“你干什么！”
將瘦小青年提到自己跟前，青年認真問：“你很想去？以你目前的狀態，去那邊很可能送命。”
鄧愷扭過頭，一臉倔強說：“總比在病榻等死強。”
是啊，寧死沙場，不臥病榻。
對鄧愷的想法，青年很理解。這不正是自己當年的心態？
青年忽然對姬樂說：“讓他跟我一起去，我看著他。”
“你？”
看看青年，再看看鄧愷，這一大一小的確有不少相似之處。
姬樂沉吟道：“那你小心些。這臭小子身體弱。在城墻上指揮也就罷了，如果敢下去沖殺，你直接打昏扔來永樂殿。”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
二人走出永樂殿，看到門口停著的犢車，青年搖頭：“坐車，太慢了。”
鄧愷苦笑，他也知道慢，但他目前的狀態，還能自己走路嗎？
“抓好我！”青年一把摟住鄧愷，縱身一跳，以武魂之力施展輕功，踩著靈宮那一重重宮闕樓閣，向南城門跳去。
“你放開我！”被一個比自己年長些的人抱在懷中，讓鄧愷的自尊心極大受損。雖然自己個子低矮一些，體型瘦小一些，但也不能被這么抱著走啊！我的威信呢！一會兒見到部下，我的威信何在！
遠遠望著夜幕中鄧愷掙扎的模樣，姬樂忍不住笑出聲：“這倆家伙！”
西施幫他擦拭血水，被他這一笑，反而嚇了一跳：“殿下笑什么？可是我碰到哪里？”
“不，不是，跟你無關。就是想到，這小子近距離跟偶像在一起，居然還不珍惜機會。要知道，日后想要再碰到這種事，可能都沒這機會了。”
姬樂暗暗猜測，青年之所以對鄧愷這么好，除卻小迷弟的崇拜讓這家伙的虛榮心極大滿足外，也是從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了？
“的確，年輕有為，意氣風發，重病垂危，性格桀驁。活脫脫一個小驃姚。”
青年施展輕功，帶鄧愷在南城門附近的學宮處停下。二人站在房頂，眺望城下的戰斗。
看到戰神殿整齊排布的軍陣，鄧愷露出奇怪之色：“戰神殿到底是誰主持，竟然能壓下這么多人？”
青年：“你對戰神殿了解很多？”
“知道些。戰神殿在凡人突破四鼎，達到‘入道’階段后，就會派人請入擂鼓原野進修。這種人，是戰神殿重點培養的精英，也是各地傳唱的英雄們。今日攻擊九宮城的，應該就有不少這樣的人。至于那些二鼎、三鼎的蠻兵，都是他們的扈從。”
戰神殿不僅僅磨礪個人勇武，也會鼓勵各路豪杰鍛煉自己的指揮能力。要不是夏國和戰神關系比較僵，鄧愷他們也會去。
“擂鼓原野經常組織戰斗。這些英雄勇士指揮自己的扈從很輕松。但想要指揮其他英雄的人…”
“就必須有一個真正的頭狼，讓這些英雄心服口服，交出自己的兵權？”青年到底經歷過匈奴戰役，很快明白過來。
用匈奴打比喻，這些勇士和扈從就是草原上的一個個氏族部落。而想要讓他們團結起來，需要一位大人物進行壓制。
“左賢王那種家伙嗎？”青年目光炯炯有神：“這么說，想要解決這些人也簡單，只要把幾個魁首斬掉即可。”
“你想下去沖陣？”鄧愷馬上明白青年的意思。
只要殺入敵營，將那幾個頭人弄死，敵人的指揮自然維系不下去。這些勇士英雄各自為營，指不定內部就打起來了。
“嗯。”聞著城墻上飄溢的血腥氣，青年舔舔嘴唇，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就讓我那支奴軍來，我帶他們去。你在城墻上指揮。”
說著，他和鄧愷來到城墻。
荀安看到鄧愷二人到來，頓時一驚：“你們怎么來了？”
“自然是幫你指揮來了。”鄧愷毫不客氣：“按照你的方式，恐怕要等到敵人走到城墻上，然后你再來一通戰斗宣言，激發國民死志，從而解決敵人吧？”
荀安的性格，就是不把他逼到最后一步，永遠不知道他能爆發多大潛力。
鄧愷走上前幾步，從旁邊士兵處抽出寶劍擊飛遠處射來的流矢。低頭觀察城墻：“敵人連木楔子這種方式都弄出來。真以為我們是那些普通土城了？靈宮那邊的人呢？讓他們派人過來弄火。對了，最好讓巫岷過來幫忙。他的縱尸術這時候最方便不過。”
見鄧愷開始指揮，青年招來骨顏，不，此刻應該稱呼為古顏。古，是姬樂和青年賜給阿陽部落的貴姓。從此以后，古顏本人享受國民待遇。當然，僅限他一人。
“去叫咱們的人，準備開城門迎戰。”
“現在開城門？”古顏愣住了，現在開城門，不會被敵人直接殺進來嗎？
“蠢貨，那么多神術，你不會用嗎？”
而且，姬樂還在呢。
按照青年的想法，自己一行人通過神術傳送到敵軍背后進行截殺。然后城門大開，鄧愷再派另一隊人馬進行呼應，將城下的蠻兵扈從全部清掉。接著，轉頭殺向敵軍大營，搶奪主動權。
畢竟比起穩扎穩打的方式，他更喜歡冒險突擊。
古顏看著下方那些悍不畏死的蠻兵，心中有些發憷。這時候下去，擺明是當炮灰啊！
“回頭告訴咱們的人。這次參與大戰，不論有無軍功，皆在奴籍上提升一品。而且，戰死者可將戰功轉于直系親眷。”
青年意味深長道：“古顏，別忘了，你那些親人目前可還都是三品奴籍。”
“本將軍從不忌諱使用外夷掌兵，只要你們肯效忠，一切都好說。如果不肯，那么能把你們提上來，自然也能踹下去！”
生前，他連匈奴降將都用過，更別說區區一支奴軍。
“想要當一輩子的奴隸，還是拼一把滔天富貴，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夏國人。你們自己決定。”
“小人明白了！”古顏深吸一口氣，下去召集奴軍眾人。
答案還用說嗎？
為了讓阿陽部落真正融入夏國，成為夏國的正式國民，哪怕用他們這些壯丁的死來換，也是賺的！
青年默默望著南方敵營，在夜幕中有一道氣血狼煙冉冉升起。
“能感覺到，差不多是六鼎？或許比我更接近半神層次？難不成，是打算通過這次戰役，一舉登臨半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