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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 對撞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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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7年7月12日,土之星大陸地緣中心時間,上午9:34。

  太陽系的光環星公轉軌道環和磁云星公轉軌道環之間九分之二處,首次會戰爆發。

  雙方天騎士沒有任何猶豫,猶如兩團星群,迎面相撞。在接觸時候,仿佛實物相碰一樣,戰列面相遇的一瞬間發出了璀璨的‘火光’。

  這是隱生代騎士們,在戰前最后一刻釋放的干擾核彈。他們于璀璨的核彈即將炸響前的零點八秒,釋放了偽裝導彈。導彈展開反射面,制造了對方視角中與己方天騎士非常相似的反射。做完了這些干擾后,隱生代的天騎士按照訓練出來的團隊素質,快速組成大平面。——其實只對接出六塊平面,未能完成讓所有人能共享交互坐標鎖定的絕對平面。但這也還是給隱生代天騎士們鎖定聯邦精英們提供了幫助。

  聯邦這邊的英雄位天騎士們,在核爆閃爍前,就用領域束標注了隱生代天騎士戰列面中的二十七個,而后被干擾導彈逼的不得不重新鎖定,只不過這重新鎖定,卻無法來得及對隊友匯報了。

  戰爭即這一瞬間。

  三秒鐘過去了,兩個巨大的面,交錯而過。一時間看不出誰勝誰負。

  但是在十秒鐘后,雙方天騎士集群,大量的機體發生了軌道變向。這是失去控軌能力的表現,很顯然已經是被擊毀了。

  太空中觀測的人工智能,迅速統計出了雙方的戰果,并迅速匯報給了雙方統帥部。

  磁云星方面失聯了63人,而聯邦一方失聯45人。從人數上看,聯邦獲得勝利,但是隨后五分鐘,戰果進行細致統計——在聯邦一方失聯的天騎士中,爍步天赫然在列。

  至于均摘星,還活著,在戰后二十分鐘時,用宇宙通訊對聯邦繼續邀戰。

  在五天后,聯邦和磁云星的無武裝救生戰艦,分別趕到雙方交戰后分離的兩片殘骸區域,開始試圖搜救——這種天騎士交戰,生還率是非常渺茫的,搜救只是為了不放棄那最后一絲可能,畢竟每一個天騎士都是極為金貴的人才。

  7月12日的這次天騎士會戰,其實還帶有試探性質,雙方這次天騎士集團的規模都是兩百左右——畢竟宇宙歷八百年還真的沒有大規模交戰,籌碼全面壓上去,實在是讓人心中沒底。

  而這次試探性作戰,讓雙方均對交戰有了了解。

  以雙方的戰列面損失分布進行了評估。

  隱生代一方的戰列面上,損失天騎士往往是相鄰的四五個,宛如一塊紗布被戳破了十來個洞。這十來個洞,就是被聯邦上位天騎士打穿的。這證明了,均摘星這個類型的天騎士在面對聯邦傳統上位天騎士時,戰技上存在劣勢。

  而聯邦一方的天騎士戰列面,損失似乎是圍繞圓心點離散分布,如果也用紗布比喻的話,似乎是中央破了一個大洞,周圍圍繞幾個小洞。這說明隱生代天騎士的中央陣型上,在其他友軍的光粒輔助照射下,在定位方面要比自己陣型邊緣方面要準。爍步天就是這樣被徹底鎖定,然后被動能彈頭貫穿機體飲恨。

  隱生代戰術,能讓自己更好地利用附近隊友給自己提供的優勢。

  就這樣,聯邦認為自己的隊伍更加精英!均摘星認為自己大規模陣型戰,跟對面兌子不虧。更大規模的天騎士會戰開始了。

  8月24日。

  天騎士們在磁云星附近6光秒的地帶,開始了第二場會戰。這次,磁云星方面聚集了443名天騎士,聯邦方面匯聚了384名天騎士。

  而這次會戰共計打了兩個回合。

  第一個回合,相互之間相對沖鋒速度達到了109公里每秒。磁云星方面隕落153位天騎士,聯邦方面隕落了87位天騎士。

  聯邦方面占優勢,司空天穹(英雄位天騎士)立刻進行四萬公里的旋轉,試圖追擊。司空天穹下令追擊的原因:在沖鋒交錯的時候,確定了磁云星天騎士中央集團信息核心,也就是均摘星的方位。

  磁云星方面也下令追擊。而第二回合,由于雙方要繞圈再度對撞,所以損失了部分動能,相對速度降至60公里每秒。

  太空中雙方咬牙切齒,然而這次交錯速度稍慢,雙方能更好地定位對方,所以損失比第一次更大。

  聯邦損失了201位天騎士,磁云星方面損失了113位天騎士。

  這個速度區間下,均摘星締造的職業更加強大一些,一舉兌掉了對方八位上位天騎士。

  但是在這一戰中均摘星原體隕落了。

  “軌道重新確定…”,“后方無追蹤目標…”,“敵我陣列,已經遠離3400公里,交錯/s速度…”,“開始檢驗我方隊友數量,正在發送信標,34號機接受信標,45號接受,35號…”

  在座艙中,均億豐抿著嘴木然地聽著報數,戰爭的殘酷性在于每一次熾熱,都會把你過去那些熟悉的人強行從這世界上抹消,他們的音容笑貌歷歷在目,卻再也見不到了。

  哪怕是資本主義時代的戰爭,人性也會徹底抹消貪婪。金錢可以再賺,甚至可以放縱瘋狂,策劃搶劫,也可以擁有那一瞬間的富有(然后就是逃亡逃避逮捕)。但是熟悉的人離開了,徹底沒有了,所以,經歷過戰爭的人必然反對入侵戰爭。而和平時代,那么多人對戰爭談笑風生,其實是沒有經歷過戰爭。

  忐忑慌張中,均億豐等完了電子系統的報數,盡管已經做好了承受傷痛的準備,但是此刻他愣了。

  對著機艙中的人工智能追問道:“1號呢,1號為什么沒有接受我信標,給我再發一次!”

  機械外形的人工智能回應道:“均億豐少校,所有人都沒有接收到1號信標,請您做好接受現實的準備。”

  隨后幾秒,這個人工智能將后方的照片拍攝下來。

  均摘星的座駕方位上,現在就在太空中以沖擊時的初速度靜靜地漂浮著。拉近攝像頭,在陽光的照射下,似乎是一塊金屬豐碑。

  均億豐沉默了一會,隨后對接己方公共通訊:“諸位同志,我是均億豐,剛剛確定一個不幸的消息,統帥已經沒有回應,按照條例,現在我接手戰時指揮職責。在此我要告知大家我的信念——”

  他蓄情吸氣地讓話語中斷了半秒,而后語調蓬勃道:“這場戰爭依舊要繼續,因為英雄未在我等心中逝。”

  六分鐘后,在太空戰場的另一側。

  司空天穹也確定了均摘星已經隕落,但是他與麾下幸存戰士陷入了沉默寡言,聯邦288名天騎士在兩個小時內天人永隔。戰爭的殘酷撼動了每一個人的心。

  所以均摘星死不死已經毫無關系。隱生代的天騎士們拼出了讓聯邦天騎士們深痛的傷害。

  就在聯邦幸存天騎士默默重新整隊時,均億豐傳來的對外發言又給司空天穹補了一刀!

  均億豐:“我方仍持道義前進,貴方尚能飯否?”均億豐對外說話,顯然沒學會委婉。

  ——好吧,還要打!

  這是一個璀璨的時代,因為星星會隕落;這是光明的時代,因為有很多很多愿意點燈的人。

  “不能這么打下去。”

  在四個天文單位上觀戰的槍焰滄心看到這可怖的戰損,以及隱生代新頭目發來的新邀戰宣言,第一時間,萌生出了退意。

  這位英雄位控制者原本柔魅面龐上,滿是愁容。這么打下去后,聯邦上層最頂端階層的男性將出現巨大空缺。

  聯邦這個社會形態,早就擺脫了資本主義。也就是說,最頂端的社會階層創新生產已經無需用金錢來刺激積極性,而是靠著同伴的贊同和共鳴來激發積極性。

  在聯邦視角中戰爭的起因:因為土之星原來虛榮階層(也就是求進會定義的中下層),未能在教育進度跟上社會匹配的權利,不僅不能給務實階層共鳴,而且還在虛榮上自娛自樂時,將那些多元化次要領域的成就和聯邦主流務實成就相提并論。故導致了雙方分裂脫節。

  嚴格來說,過去的金錢,其實也就是收獲贊同和共鳴,盡管是利用人類物質貪婪,虛偽地達到了這個目的。

  贊同和共鳴是多樣的,不同人在意不同種類的贊同——其中有一條,“女為悅己者容”。

  聯邦的控制者們心中憂憂,磁云星方面也出現了類似的雜音。

  均億豐那批的人,是第一代隱生代最優秀的男性!短短兩個月不到的時間損失了329人!接下來還要貫徹大義,要損失多少銳意、陽剛的生命呢?不少少女們開始悄悄懷疑,為了成為土之星人,這樣的代價到底值不值。

  然而戰爭決策權已經完全不在女性手里了,天騎士第二次大會戰雙方打出了真火。無論是聯邦,還是隱生代,殘存的天騎士開始了更高規模的匯集,顯然是要打第三場戰役。

  在茫茫宇宙中,一架架高速戰機啟動發動機,如同流星穿梭在行星之間,匯成一簇簇集團,在陽光的照射下,針尖對麥芒。

  太陽系第二次天騎士會戰結束后。

  整個太陽系,除了土之星上聯邦指揮官和求進會依舊是明確的站位。

  其他和這場行星際霸權弱相關的星球勢力全部變成了實質上的中立派——不發言,不表態,等待會戰結果。

  因為無論是磁云星還是聯邦,最高等精英拼命的架勢,太可怕了。

  碳星,就是一個最明確的中立區域。環繞整個赤道旋轉,圓環狀太空星港中段,一朵金屬花瓣緩緩打開。花蕊中心,這個觀測平臺上,穿戴太空防護服的葉秋盛和曹新鴻并排走了出來。

  曹新鴻脖子上套著金屬質地的電子監控環,這說明他是聯邦軍管制度下待定義成員。

  聯邦中樞現在拖延審判步驟,是顧及到:不能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將大制造師逼出‘離心力’。

  而磁云星的大制造師集群,之所以要保住曹新鴻,是因為曹新鴻現在是屬于己方同情‘新興人思勢力’的代表。

  現在戰事撲朔迷離。磁云星的大制造師們作為科研中堅,在任何一方勝利后,都能跟著走。所以他們盡量不表態,而是等結果。

  這是投機,——然而大制造師們也都知道,自己目前的站位并不光榮。這是一種將選擇責任交給他人的投機態度。

  兩人漫步在碳纖維構成的太空走道上。數公里長的運輸艦,在兩人左側十七公里外緩緩進入蜂巢狀態的航空港。

  葉秋盛仰望著陽光照射下的星空,敲了敲自己的玻璃頭盔,好似自言自語道:“他死了。”

  曹新鴻握住了欄桿,搖了搖頭:“他沒有死。一個死人是不可怕的,而我們現在依舊在怕他。”

  葉秋盛停頓了足足一秒,無奈地承認道:“的確,很多激情盎然的年輕人,還在受他的蠱惑,繼續給聯邦造成沖擊。”

  曹新鴻低頭看著赤紅的碳星:“蠱惑?你是說我?”

  葉秋盛轉頭,兩人對視。

  曹新鴻瞅著星空,緩緩說道:“人不是那些只在意吃喝繁殖的低級動物,一生中總得相信點啥。錯信,那么是眼光不好,而不敢去相信,那就是…”

  葉秋盛緩緩追問道:“是什么?”

  曹新鴻對他輕輕一瞥,又看向星空,緩緩道:“被完全馴化的動物。”

  葉秋盛聽到這,突然哈哈大笑,拍了拍曹新鴻肩膀,敘述道:“新鴻啊?你的反嘲很犀利啊。”

  如此略過尷尬后。

  葉秋盛再度看向太空,嘴唇微抿,隨后默默問道:“過去是認為他們幼稚,而現在呢——”

  戰爭沒打之前,任何自覺優勢的統治者都會認為,經濟、軍事落入下風的挑戰者,為了一個理念挑戰自己是幼稚的。

  然而歷史滾過去后,后世人們回顧戰爭的重大傷亡,反倒是覺得舊統治者頑固地維持自己不必要的堅持,是天真幼稚。

  當維護統治結構的人群沒有傷亡,或者低傷亡時,無視勢力差距的挑戰者是幼稚的。然而當出現傷亡,并開始殘酷…持有虛妄理由一方的人是幼稚的。

  葉秋盛看局勢的眼光越來越清晰,因為一切都已經明了,聯邦接下來的天騎士會戰,就算打贏了,多半是慘勝,而在戰略上還是失敗的,因為他們的理由無法解釋代價。

  至此,他不禁再度回想到了當年那個在磁云星液氫生物圈研究中,用電鏈蟲獨樹一幟的年輕人。

  葉秋盛遂對曹新鴻問道:“你現在回憶一下,他是什么時候有對聯邦戰爭的企圖的。”

  曹新鴻攤手一笑:“這如何可知,孤星寒照,人間才會有煙火升騰。如今看來,二十年前聯邦諸君是賭,世間缺英乏雄,可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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