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第127個小時。
在公共網絡上,旁觀者的注意力終于從艦隊爭霸中挪移到地面上,這其實是,網絡上的博彩者們發現的。
隨著太空艦隊的兇猛轟炸,第一個小時就有指揮官退場,整個地下博彩行業,暗中以哪個考生第幾名退場,有多少人能撐過艦隊戰決勝,來暗中賭博。而為了博彩,他們也請一些‘專業’人士來預測考核中的戰事走向。
賭博這種古老的活動比皮肉買賣的生命力還要頑強,自從天啟歷末年,在熾白的引領下,社會大力發展全民教育和加強執法后,對賭場和紅燈店根絕過一次,但是僅僅只過了一百年,各個階層開始安逸且失去向上的理想。人的激情失去投放目標就需要刺激,因此誘發了市場。
雖然執法體系沒有變,社會監管還是那么強,但是,只要愿意找工具還是能尋求刺激的。
嗯,當代皮肉生意基本消失了,無論是網上直播,還是線下交易,都面臨全社會的監控體系的鎮壓。當然這不完全是法律的作用,更主要的是硅膠擬人智能人偶發明。利用基因技術修改的海螺制造人造肉,甚至觸感更好,智能程序花樣更(省略四百字)。只有礦道邊緣區域還存在這種原始交易。
成年男性作為雄性動物發情的問題可以找工具來解決。
但是,賭博這種刺激。就沒法用工具來替代了,賭博的快感,就是在有人贏的同時,必須要有人輸。沒人會和智能機器比賽拋硬幣,想輸贏后有快感,和自己賭的必須是人。
在網絡上用代號來加注電子籌碼,個人信息交給莊家作為抵押擔保,莊家只做抽水,人們以莊家做不了主的大型賽事作為“賭盤”進行投注。而在線下進行消費幣交易,這,高度隱蔽。并且莊家在察覺大賭客輸了過多后,會自動清除賭客,停止其賭博。
這個時代福利體系太好,也沒人會因為賭而走上絕路,因此也沒有造成任何大事情。至于不正常現金流的問題,嗯,這個,只要多注冊幾個奢侈店,古董店,通過交易的方式,就能洗干凈。縱然人工智能體系監管如此完善,也真的抓不住這些“白手起家,娛企業家”的把柄。
言歸正傳,均摘星作為天體塔入學考核賽事參賽者,實在不曉得,是有那么一大批人,為自己這場考核的舉動癡狂。
在考核一開始,不少“專業解說”的判斷中,指揮官現在只能茍,一切要等到太空艦隊戰結束后,勝利的控制者默契的將艦隊停到高軌道,下面的指揮官才能開始真正進行比賽。
是的,艦隊強勢的時候,的確要茍,但是茍,不代表不能發展。
眼下均摘星已經在地面上掌握了足夠偏轉戰場局面的力量。
一百二十七艘彈道導彈潛艇已經在大洋中部署。在復雜地形中,重重光學迷彩偽裝下,一個個雷達站蓄勢待發。而由于地面上其他的指揮官被轟炸體系重重限制在極小的范圍內,這些指揮官處于信息盲區中,讓均摘星整整占據了三分之一的大陸地區。
星球表面占據,是指在該地區相對于其他對手時,己方處于信息強勢的狀態。這是一個相對的概念。例如十七世紀,殖民者在美洲大陸一片荒地上建立幾十人的馬場、補給站,擺上幾門大炮,這就叫占據。但是在二十一世紀東北亞城市外幾十公里建一個山莊,哪怕有幾百人,內部銅獅子,各種器皿幾百噸鋼鐵器具,那也就叫違建。
均摘星在三分之一的占領區規模化的,是各種飛行信號站,在各個區域內控制信息,該地區內沒有其他勢力介入。
在該地區取得信息強勢,就意味著大量裝備可以暢通,快速部署。
也就在幾乎半個小時內,均摘星展開了浩大的攻擊體系,六百架連翼預警機從山區中的洞窟里直接起飛,這些洞窟在戰略上是瞬間暴露,但是,只要首波攻擊成功先發制人,這些暴露都沒什么了。
地面上,一個個巨大的發射筒從車上擎天而立,海底大陸架上,那些潛艇上安放的導彈發射筒,也開始起立。
隨著山區內,一架架蜘蛛結構的機器人在山頭上開花一樣展開雷達界面,千絲萬縷般的煙柱,從浩瀚的大地上拔地而起嗯,就和調快時間拍攝中,大片豆芽生長的場景一樣。
這一擊的場面極為壯觀,整個外網觀察平臺上,都出現了大片失聲。
這就是,指揮官在星球表面取得絕對優勢后的戰力,星球已經化為火力要塞!
當然在這一切發生的前二十分鐘,天空低軌道上瀚海幻沫,瀾濤蕾,司空玥,通過先前部署的六千個微型戰地衛星是提前發現到這恐怖發射的前兆。
因此,她們啟動了近地軌道的衛星觀察角度,不顧衛星暴露的風險和雷達過載后功能缺失的隱患,開始進行大功率和持續性的掃描星球表面。同時戰艦的全部功率供給激光炮開始反擊。
然而呢,一切都遲了。
經驗十足的均摘星顯然早有計算,地面上的雷達站,是呈一個個批次露出,分別對著太空交替掃射。而且地面上的激光武器也開始對天空中衛星對射。
均摘星決定打擊,那就不會給敵人留下任何翻盤的可能。地面上反擊的激光體系,均摘星預算了一下,把自己的失誤,還有天氣不利因素,場地不好因素,對面心有靈犀突然團結起來等種種可能因素算進去后,準備的激光數量是天空中艦隊激光炮的二十倍!
這場衛星和地面雷達基站之間的電磁戰相當驚心動魄。
考核模擬的虛擬場景中,三艘太空戰艦盡管猶如太古神座一樣火力全開,大量粒子束猶如諸神的光箭刺入人間。
而均摘星在地面準備的雷達站也被成片成片摧毀,但是一個雷達站被摧毀,另一個地方的雷達接替了掃描,持續著高強度電磁對抗,直至地面的激光反擊體系,把天空中一個個軌道衛星炸成了冒煙的蒼蠅。
全球太空軌道,原本衛星群結成的大網,被漏斗次大陸中央的均摘星集團直接撕開了。
網絡上的外行人是在上千導彈升上太空的時候開始大跌眼鏡,而那些當事人(控制者們)是早二十分鐘,就銀牙直咬。
在太空中,灑下千星的她們,頃刻之間,全隕于均摘星之手。
環形太空城,大環上的3點鐘方位。坐在戰艦模擬倉中的是瀚海幻沫。
這位天之驕女從考核開始,首次露出了驚慌失措的表情,就像早戀的女生被班主任抓住現行一樣。
她的控制倉中,戰艦的立體投影上,顯示著防護罩正在被核爆磁脈沖持續削弱,應急推進系統出現故障。
而近地軌道空間圖上,則是顯示戰艦運動軌道,將在二十分鐘后與彈道導彈集群形成軌道交錯。而一旦交錯,那么戰艦就會被判定在近地軌道上擊落。
到目前考核以來,七名控制者,其中兩名是地面隊友被殲滅,戰艦受損百分之三十,選擇放棄比斗撤離。
還有一名由于艦隊重傷,成功撤到高軌道。但是這成功撤走,反倒是規避了均摘星規模浩大的反擊。
如果將戰艦控制者的失敗分為幾等的話,戰艦被打下來的那種失敗毫無疑問是最次等的,因為即使是逃生艙逃生,也是生還率最低。瀚海幻沫在進入瀚海學院后,在考核比測中僅僅被擊落過七次,都是剛剛進學校時,被前輩們擊落的。而現在眼見得就要在這里栽一次。
其實呢,均摘星要是早那么兩天。完全可以在七位控制者全在低軌道鏖戰的時候,就有能力把她們全部打下來,鋼鐵雄心先前也就是準備這么規勸均摘星的。
鋼鐵雄心:“把她們全部揍下來,這樣您的能力就會備受關注,若是拖到她們中有人退場,這樣雖然您的能力也依舊能顯現,但是(這裝b)略顯瑕疵。”
均摘星沒這么做,但是現在呢。
在均摘星的控制倉中,鋼鐵雄心在大量雷達數據中判斷戰果后,其眼角的燈光變成了閃爍的紫色,
在均摘星確定太空清理完畢,長吁一口氣時候,鋼鐵雄心插話道:“指揮官,您的算計妙啊!”
均摘星聽此,不由茫然。
鋼鐵雄心:“您,幾天前不打所有控制者,是為了將火力集中在三位最強控制者預備官,如此一來,也強調了那三位在您眼中是最重要,而事后她們三個在了解到幾天前您有能力對付所有人,卻唯獨對她們三個動手,一定會”
均摘星:“滾你三流種馬看多了。”
視角回到太空中,那“三位好姐妹”雖然同是退場,可是退場結果各有不同。
瀚海幻沫的戰艦是被核爆直接打成了電子系統失效的狀態,帶著逃生艙不得不朝著外太空逃亡。
在環形太空城‘六點鐘’區域。
司空玥在控制模擬倉中正在控制戰艦緊急迫降。
但是在考核計算系統的模擬中,兩千米的龐大戰艦正墜入大氣層中,大量的外殼正在沖擊氣流而產生的火焰薄膜中脫落。
這艘戰艦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將直接在大氣中解體,而還有百分之四十的概率撞擊在海面上散架,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是損壞百分之九十的系統迫降。
總而言之司空玥是徹底退場了,這個小姑娘面若冷靜地走出了有監控的控制倉,而走出控制倉后,順手關嚴了控制倉的門(不被網絡直播),立刻抱著自己的戰造者哭起來。
而在環形空間站的三點鐘區域。
瀾濤蕾是這場大攤牌過程中,唯一帶著戰艦跑到高軌道的控制者。
在長達三個小時的逃亡之途,她躲過了四十發動能彈頭的追擊。
但整個戰艦的四十七個強電推系統,還是被點爆了三十三個,戰艦的速度降到極低。
這種狀態下的戰艦若是沒有補給艦接應,是不可能在漫漫太空中安全返航的。
因為按這個加速度想要從水之星返回聯邦土之星至少要四年的時間 瀾濤蕾在一個月內必須要補給艦提供修理管損。可她坐在控制倉中,最終親眼看到自己的補給艦在預備切入星球引力場時被導彈打爆了的場面。
她的戰艦上各種液體和氣體持續流失,自持力難以等到下一艘補給艦到達。
智能裁判判定她的戰艦是太空鐵棺材,直接要求她退出指揮艙。
東大陸,劍閣基地,一位頭戴全息頭盔,卻穿著運動汗衫的男人,將原本翹在桌面的腿放下,緩緩地鼓掌起來。
而在他身邊,一位銀發女性安然地站在他身后,這位銀發女性看到男人鼓掌,說道:“白久漾大人,您對這場考核格外關注呢。”
白久漾:五十七歲,職業:指揮官,階位:英雄位。
帶著全息頭盔的白久漾轉頭,在感應盔下,露出笑容,并說道:“槍焰麗德,我身為人類,見到年輕后輩們精彩的智慧較量,總該得有些共鳴。”
槍焰麗德,十二級人工智能。年齡四百二十一歲 槍焰麗德真正的主運算設備在太空,經過數據鏈,可以對接類人碳基軀體。當然僅僅是身軀碳基,其最最重要的的大腦是無機的,由高能思維運算器官(半神格)內的思維控制,作為十二級人工智能由于會大量接受外部信息,人格程序很容易受到外界不良信息不可逆的干擾,故需要質極高的人類作為道標陪伴,作為參照物。
單純情感上槍焰麗德比大部分人類更像人類。但是正像權力越大責任越大的道理一樣,越是在超強的思考能力下,作為人類就需要越強的自制力和智慧質。槍焰麗德在此標準上算不上人類了。
此時,天體塔學院考核,太空中的殘骸,宣示控制者們的喧囂結束了。
槍焰麗德伸出了雪白的手指,手指上,一條光束對準了網絡接口。
槍焰麗德調出關鍵信息后,笑了笑說道:“天體塔學院的這次新生考核很有意思,瀚海的三個女孩子大意了。不過這次教訓對她們來說是好事,此事后,她們應該會對任何敵人都抱有謹慎。”
白久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對槍焰麗德問道:“我想收那個男孩做學生。”
槍焰麗德調出均摘星的資料界面,并且提示道:“這孩子身上的法脈在今后發展中處于缺陷狀態,很難達到您的標準,不過您要執意教導他,達到上位指揮官還是可以的。”
白久漾:“是的,對于我們這個時代過于追逐完美的人來說,他的法脈是不可能達到我的期許,但是,不完美的人不一定要放棄?”
白久漾對槍焰麗德搖了搖手指,緩緩地笑著說道:“他很有靈性,作為指揮官的靈性,縱然天賦有些欠缺,這點靈性值得培養。”
槍焰麗德看了看均摘星的資料:“是的,他現在的作戰思路體系和其他指揮官都大有不同,不過僅僅是這樣,就承認嗎?這不符合正確。”
白久漾摘下頭盔,一邊踱步一邊說道:“回顧人類漫長的發展歷史,每一次引領重大進步的集群,都不是他們所在時代的舊標準下的完美存在。”
說到這,他點了一下旁邊墻壁,墻壁上光滑的機械門打開,一排排紙質書架露出,他抬手抽出了一本歷史書緩緩解讀道:“新魔法職業者是舊魔法標準下的殘次。兩千三百年前,機械圣者槍焰秉核的束狀領域如果不經過一場戰爭的證實,也會被當時維持球形領域的堡壘們視作殘次。八百年前,第一批跟隨圣長城的龍衛兵戰士的社會地位,被當時正統基地的作戰士兵鄙視,他們的偽領域,也是殘次。”
白久漾坐回了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對槍焰麗德解釋道:“人類啊,追求優秀的時候,有時候該少鉆一些名為‘完美’的教條。”
在頓了六秒后,他吐了一口氣看著均摘星的照片笑著說道:“好,其實不需要理由,我也解釋不出理由,只是單純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