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語道長帶著兮蓮正朝華山高速移動,預計十五分鐘后抵達華山!”
“組長,會場快打起來了!華山派堅持不更改主席臺座椅數量!”
“我們檢測到兮蓮的元氣波動已經穩定,剛才那段時間,應該是非語道長在為兮蓮療傷…組長,我們該做些什么?”
“華山之巔有劇烈元氣波動,十五名古修已經現身,進入了會場上空!”
指揮大廳主屏幕上,主會場的主席臺附近,左右各有數百名修士互相對峙,此時宛若分做了兩大陣營,四周看臺上那數萬修士盡皆議論紛紛,四處都有騷亂。
此時總共有二十八家道承,分作兩派,圍繞主席臺只有十五只座椅的問題保持對峙。
不得不說,秦一深之前挖的坑,還真就摸準了各家道承的軟肋——‘江湖地位’。
此時在場的道承都覺得,如果讓那十五名古修坐入主席臺,就相當于承認了對方的超然地位。
這如何能不反擊?
秦一深的這手布置看似隨意,卻是直接將雙反陣營的矛盾擺到了明面上,讓以劍宗、武當、龍虎山為首的‘無古’道承,來不及做更多準備,必須直接站出來反對。
而距離開幕式還有幾分鐘時,十五名古修現身,朝著會場落去。
雖然秦一深并沒有按約定的時間現身,但根據現場官方人員的通報,秦一深剛正式晉升,正有些忙碌,應該稍后現身。
這十五名古修對此…并不在意。
他們駕著白云,宛若從天而降的仙人,各自身著嶄新道袍,一個個都算是‘盛裝出席’,甚至用光鮮亮麗這四個字也不為過。
十五道氣息鎮壓各處,會場之中萬籟俱靜,主席臺附近對峙的當代修道界高手們,半數面色凝重,半數如釋重負。
會場角落,兩名穿著戰備組軍裝、仿佛是在此地閑逛的男女,此刻也都在注視著半空中踩著云朵站立的十五名古修老道。
王小妙輕咳了一聲,小手摁了下柳云志的胳膊,后者低頭輕輕吸了口氣,忍著不去看那邊。
兩人都帶著耳機,顯然之前已經跟調查組接上了頭,被安排著在這里等候出場的時機…
遠在千里之外的調查組總部指揮大廳,此時也安靜了下來。
隔著屏幕,調查組和特事組的工作人員,仿佛也感受到了來自于這十五名修士的壓迫感。
就在這時,角落中的一聲匯報,讓人頓時精神一振…
“捕捉到不言道長的影像!他正跟地隱宗宗主在華山南十五公里,馬上進入會場!”
總算,一直在保持沉默的遲綾輕輕舒了口氣,立刻下令:“將畫面切到近距離,頂點捕捉他們談話內容,確保他們順利入場!
先不要管非語那邊,讓牟月想辦法提醒非語不要擅自行動!”
“是!”
周遭圍著的幾人立刻答應一聲,整個特殊部門,從總部一直到華山前線指揮中心,開始了高速運轉。
所有人都繃著一根弦,面對十五名看似擁有碾壓性優勢的古修,他們就像是在炸藥庫上舉著火把翩然起舞,一個不慎就有可能尸骨無存…
會場中,華山道承當代掌門,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道正向前邁出兩步。
這老道對著正前方的老天師、清龍道長等人做了個道揖,隨后又對著上方云上站著的那十五位古修做個道揖,高聲喊道:“請,各位祖!”
“為何請?”老天師突然開口,打斷了華山道承掌門的喊話。
華山掌門皺眉道:“我輩修道之事,當尊德高望重之長者,為何不請?”
清龍道長笑道:“華山道承莫非是覺得,當代修士之德行,遠不如古時修士?”
“劍宗之言,未免有以偏概全之嫌,我等何時說過,當代修士之德行遠不如古時修士?”又有一老道站了出來,卻是茅山的一位長老,聽此人緩聲道,“但修士,修的是道,追求的是成仙、成道。
各位師祖當年九死一生活到今日,又以德報怨,慨然出手降服為禍世間之妖魔,貧道覺得,此地這些座位,必須由各位祖師入座。”
“仙道大會現在的是第四屆,”圓樸真人緩聲道,“前三屆時如何做的,你們華山如何做就是了!
十五位古修輩分較高,并不適宜參合到咱們這些小輩這種過家家一般的仙道大會上來,不如在一旁另立個特殊席位,如何?”
華山掌門面色不悅,沉聲道:“依照圓樸真人之意,莫非是要…嗯?”
他話語一頓,與此地眾多修士、頭頂那十五位古修一同,抬頭看向了會場南面,那里正有幾道黑影破空而來。
華山掌門這邊略微一個猶豫,飛在最前方的兩道身影速度突增,竟直接撞向了主席臺邊緣。
云上,十五位古修之中,有兩人就要皺眉出手,卻被那位茅山道承的祖師抬手制止。
他們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此時恐怕也報著先讓修道界中‘抵抗的力量’盡數冒出來,再統統鎮壓下去的心思。
那兩道身影撞入場中,些許塵土飛揚過后,兩人并肩站在了‘無古修’的十多家道承之前。
看左側那人,面容沉穩、目蘊精光,道袍染著少許塵土,長發隨意披散,腰佩靈玉、手提長劍,給人一種瀟灑不羈之感。
正是天榜排名第五的元嬰境中期修士,不言道長青言子。
按理說,天榜前三早已在此地,來個第五對‘無古修’一方道承的加成也不算太大,畢竟那十五位古修最少都是脫胎境起步,差了大境界。
但,青言子在這般關鍵時刻出現,莫名就讓武當、劍宗、龍虎山的道長們士氣大振。
已經太久了,不言道長作為官方在修道界的代表。
再看右側那人,體態圓潤、面容富態,給人一種隔壁大叔之感,但他將斗篷摘下來時,卻給了對面那些‘有古修’各家道承修士莫大的沖擊。
地隱宗宗主,沈隨安。
“各位,”沈隨安瞇眼笑著,“現在還能重新站隊,等會打起來再站可就完了。”
與此同時,沈隨安和青言子的身形,出現在了場內場外各處投影屏上,等沈隨安話語說完,這偌大的會場頓時‘嗡’的一聲吵嚷不斷。
空中,那十五名古修也漸漸沒了笑意,幾人注視著沈隨安,幾人在傳聲商議著什么。
“地隱宗不是封山了嗎?”
“怎么突然這個時候竄出來了?”
“變天了變天了,這是什么反轉套路?”
吵嚷聲中,會場中的局勢突然有了變化。
原本和華山站在一起的各家道承,有半數,七八家道承很果斷的朝著側旁退去,由各家當代掌門帶隊,走向了側旁的看臺。
而與這些道承相對應的那八名古修,此時面色異常難看。
這其中就包括了茅山道承的那位祖師。
角落中,柳云志松了口氣,嘴角露出幾分釋然的微笑,“地隱宗竟然耍了秦一深。”
王小妙卻是輕哼了聲,俏臉滿是冷寒,低聲道:“這位遲綾局長好狠的心,也虧我跟大姐命大。”
“嗯?”柳云志怔了下,隨后明白了王小妙此時為何惱怒,笑容漸收了起來。
主席臺旁,形勢隨著青言子和沈隨安的露面有些逆轉,但不等‘無古修’道承主動發難,那華山道承的掌門突然高聲呼喊:
“請各位祖師入座!”
“且慢!”
青言子一聲大喝,目光如電,緊盯著空中那十五名老道。
就算修為威壓拼不過,氣勢也是絲毫不輸。
“他們憑什么坐這些位置?”青言子冷聲道了句,聲音傳遍會場內外,“德行?他們乃是古之罪修,有擅闖小地府、殘殺地隱宗先人之罪責!”
華山掌門出聲呵斥:“若非各位祖師出手鎮壓那入魔的妖狐,此時大華國修道界恐怕已有半數折在那妖魔手中!這般功績,如何不可說德行!”
青言子還來不及說話,會場各處的無人機喇叭同時炸響:
“假的!都是假的!”
兩道身影從角落中直接沖了出來,那少女一把將頭盔摘了下來,短發輕輕晃動中,她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各處屏幕上。
“我是王小妙!被這些古修污蔑說被妖魂附體的王小妙!劍修王非語的親妹妹!
我哥跟不語仙子外出游歷修行,我和我大姐在家,幾天前的夜里,突然有兩名渡劫境修士偷襲我們,想要逼迫大姐入魔!
就是他們!”
“信口雌黃!”云上一名古修老道出聲呵斥,但聽劍宗眾修之中傳出一聲劍鳴,一把古劍自行出鞘,飛到了王小妙身前,靜靜懸浮。
王小妙杏眼瞪圓,渾然無懼,一步步逼近主席臺。
云上,那名茅山道承的祖師目光一縮,因為他見到了王小妙身后跟著的那個茅山弟子,目光之中劃過少許陰冷,突然大喝一聲:“夠了!貧道壽過千載,豈能容爾等小輩如此污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爾等巧言令色,無非是想讓我們這些老骨頭頂上污名!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修道界的規矩…誰與貧道一戰?”
話語落下,那渡劫境修為席卷各處,雖是渡劫中期,尚未渡過天劫,但此時對比當代天榜前列的修士,高出了整整兩個大境界。
正此時,又有一名古修站了出來,他卻是直接從云上緩緩落下,懸浮在主席臺上方,好整以暇的言道:“貧道鶴林子,修為在各位道友之中排行最末,不如就由我來教訓教訓你們這些小輩。”
脫胎境,中期…
這邊,眾多道長對視一眼,老天師剛要站出來,但最前方的青言子已經向前邁出一步。
“貧道青言子,呂祖傳人,領教閣下高招。”
“好!好!好!”
這鶴林子仿佛是覺得遭受了莫大的侮辱,沒想到他站出來威壓這些小輩修士,竟真的有人敢站出來挑戰。
而青言子此時面對修為落差怡然不懼,直接升到空中,周遭頓時響起陣陣歡呼吶喊聲。
只是轉眼,仙道大會內外,不知有多少修士在高呼青言子之名!
青言子緩緩升空,踩著匕首,與鶴林子在半空對峙。
下方各家道承緩緩退走,還沒走到這邊的王小妙和柳云志也停下了步伐,身前站了不少道承的道爺道長,隱隱有保護他們兩人之意。
等場地出來,青言子已是運起了周身法力,整個人宛若一只堅固的海船,但他面前…
卻是驚天駭浪,是怒云漫天!
青言子此時能直面對方,沒有任何怯意,已是太過不易。
“放心,”鶴林子傲然而立,淡然道,“貧道會點到即止,不會傷爾性命。
自然,貧道也會教訓爾等無知小輩一番,好讓爾等明白何為尊老尊長之道理。”
言罷,袖袍鼓動,一股股法力迅速凝成。
鏘——
青言子緩緩拔出手中寶劍,輕輕吸了口氣,身形前傾,純陽法力已經在爆發的邊緣。
那鶴林子嘴角扯出少許輕蔑的微笑,竟是站立不動,不作任何防守、進攻的態勢,那意思就是讓青言子幾招,讓青言子盡管放手施為。
青言子冷哼一聲,腳下法力涌動,身形在空中一步邁出!
就是這一步!
青言子渾身法力匯聚于手中寶劍,不算多精擅,但也能發揮出不凡威力的紫薇天劍就要施展出最強的一式,一聲急嘯,突然從身后出現!
比這急嘯聲更快的,是一抹淺白色的光影,在青言子身側半丈處激射而過!
青言子甚至都無法看清飛過去的到底是什么,只能看到一抹淺白色的光亮,能看到那一路留下的白色圓圈,以及那道清晰的尾線!
看這白光飛射的終點!
鶴林子的表情從鎮定到驚慌失措,只用了瞬間,當真不愧是脫胎境修士,對面部肌肉的掌控竟是恐怖如斯!
這白光來的太快,爆發于會場之外,涌現于青言子向前邁步的瞬間,白光之中蘊著的那股劍意直接鎖定在鶴林子身上,這老道完全能感受到,自己這一刻,性命竟有些堪憂!
說時遲那時快,鶴林子已是無法閃躲,下意識朝著左側扭頭,抬起右手,手背貼在臉頰上,掌心之中法力爆涌!
一抹血光在他掌心綻放,那白光似乎停了下來,其內竟是一把劍鞘,劍鞘的尖端破開了對方法力阻隔,刺入了鶴林子的右掌掌心!
但這還不算完!
突然又是一聲轟鳴,劍鞘之上的白光炸開,鶴林子慘嚎一聲,身形直接被炸飛,在空中橫向旋轉十數周,狼狽無比的砸在主席臺上,將幾只椅子直接砸碎。
而那劍鞘也失去了所有力道一般,緩緩落下,豎直插在了主席臺前的空地上,靜靜的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