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無悅一雙妖媚的眸子布滿了暴戾與蕭殺之氣,對著四周的鐵甲侍衛與弓箭手暴喝道:“將這兩個男扮女裝的刺客拿下,生死不論!”
“宮無悅你敢!”冷若怒喝道。
宮無悅瞳孔微縮:“你…你想起來了?”
冷若沒有回答他,對上那雙妖媚的眸子:“宮無悅你知道的,無論是天祁、是臨月還是東璃,沒有郇玉的地方,我是我不會開心的…放了我們,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從此以后我們還是…朋友。”
“呵呵…朋友?…呵呵呵呵…”宮無悅雙眸猙獰,強壓住心底的怒氣:“小貓兒過來,只要你到我的身邊來,我就放了他們一條生路。”
冷若警惕的掃了一眼周圍的侍衛,緩了緩面色道:“宮無悅,你怎么還不明白,即便你將我困在身邊一輩子,我也不可能喜歡你的,即便你對我再好,我心中對你,只會生出幾分愧疚。感情的事,強求不來,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我苦苦相逼…哈哈哈哈哈哈…我苦苦相逼…哈哈哈哈哈…”宮無悅雙眸猩紅一片,周身的蕭殺之氣更甚:“那我今日便讓你看看什么是苦苦相逼!”
一道紫色的綾綢自宮無悅的袖中飛出,將冷若的腰纏住。郇玉一把抓住了冷若的衣袖。
一支箭羽向郇玉射去,冷若面色一急,一把撕下了自己的衣袖。
宮無悅見此正是時機,手中用力一拉,冷若柔軟的身子便落入了他的懷中。
將冷若緊緊抱在懷中,宮無悅沖著郇玉露出了一抹挑釁的笑。
“殺!”
指尖點上冷若的睡穴,抱著她飛出了院外。
郇玉剛想去追,根根箭羽射來,擋住了去路。
一股恐怖宛若修羅地獄的氣息,突然而至,在場的人全身都在這一刻僵硬,似是連靈魂都好像被冰凍了一般,幾乎失去知覺。
郇玉徒手抓住迎面射來箭羽,手中動作快的簡直讓人眼花繚亂。
在場眾人面上表情各異,無一不愣住了眼。
就在這群侍衛楞神之間,郇玉將手中接住的箭羽向外一揮,根根箭羽如同下雨一般,齊齊飛向那群弓箭手襲去。
噗…噗…”一道道吐血聲中,夾雜著一聲聲慘叫聲后,幾十個身穿鐵甲的弓箭手與侍衛,身上插著箭羽,已氣絕身亡。
郇玉目光冰冷的看向一眾侍衛,眾侍衛皆躊躇的不敢上前。
彎腰扛起地上的如柳,幾個掠身,便消失不見。
“娘娘,娘娘,你醒醒,你醒醒…”
一道稚嫩的女音在女子的耳邊輕喚著。
娘娘?
躺在床上的女子微微蹙起了一雙遠山眉,緩緩睜開了鳳眸。
入眼是刺眼的紅,遍地的紅…
耀眼的彼岸花灑滿了一地,大大的鎏金喜字,貼滿了雕刻精致門窗,與屋內華貴的物件上。
盞盞紅燭燃燒著曖昧的光,四處布滿了紅綢,殿內華貴的擺設上披著用金絲、銀線繡著的連理枝紅綢,說不出的喜慶。
又是夢?
“娘娘,你終于醒了。”
一襲粉色宮裝的宮女,稚嫩的臉上布滿了喜色,連忙攙扶冷若起身。
扶著自己胳膊的手,傳來的溫度與觸感,讓冷若微微一愣。
宮女見冷若盯著自己扶住她胳膊的手出神,以為是哪里做錯了,連忙下跪認罰。
冷若淡淡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奴婢杏兒。”
“桃腮杏面,明眸皓齒。杏兒這名字也倒適合。”
杏兒聞言,稚嫩的臉上布滿了歡喜:“謝娘娘夸贊。”
冷若看著十分陌生的地方問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屋內布置的這么喜慶是誰要成親?還有,你為什么要叫我娘娘?”
“娘娘不知?”
杏兒面上微微驚訝,隨之一張小臉上布滿歡喜:“這里是陛下的行宮,離皇宮較遠…今日是傾王殿下登基的日子,也是皇上與娘娘的大喜之日,娘娘嫁給皇上之后就是臨月的皇后了…娘娘,奴婢真的好替您開心啊。”
開心?
冷若眸中閃過一絲幽光,袖下的手緩緩攥緊,斂了斂面色,看著眼前的杏兒問道:“我睡了多久?”
“從皇上讓奴婢在這里伺候娘娘的時候,娘娘就一直在睡,如此算來,今天是第三日了…”
第三天?
冷若心下一驚。
“這三日可有發生什么特別的事?”
杏兒聞言面色一變,眼神有些躲閃,垂下頭道:“奴婢不知。”
冷若面色一沉,冷聲道:“杏兒,你說一個好好的女子若是被貶去軍妓營會如何?”
杏兒面色瞬間變得慘白一片,哭的梨花帶雨,連忙跪下求饒。
“說。”
“二日前,太子殿下勾結朝內大臣造反,弒殺了太上皇,后被進宮護駕的傾王殿下當場斬殺。臨月子嗣本就單薄,太子造反被誅,便只剩下傾王一個皇子。當夜,文武百官聯名奏請傾王繼位。”
冷若聞言微微蹙眉:“除此以外可還有其他的事?”
杏兒一愣,連忙從袖中抽出一張紙箋:“陛下說,讓娘娘醒來后,交給娘娘。”
紙箋緩緩打開,冷若看著上面的字,手攥的“咯咯”作響。
一旁的杏兒見冷若周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更是死死的低著頭不敢多說一句話。
殿外,一道婦人的聲音打斷了殿內的沉寂。
“杏兒,杏兒…娘娘可有醒,若是誤了吉時,陛下怪罪,我們所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
杏兒聞言,一臉的焦急,偷眼看向一臉冰霜的冷若,焦急無措的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進來吧!”
平淡的聲音,帶著上位者才有的威嚴。
殿外的一眾宮女嬤嬤應聲,緩緩推來了門。
身著冰絲中衣,略顯瘦削女子正襟危坐,一雙白皙素手在滿室紅艷中格外刺眼。
素手芊芊,白皙修長,此時卻緊緊攥著一張破碎紙箋,紙上隱隱還殘留淮南雅居特有的墨香。
若想讓容清與幽二人活命…小貓兒該知道怎么做吧?
面容姣好的嬤嬤恭敬的端來一碗蓮子羹道:“娘娘睡了許久,想來也是餓了,不如用些蓮子羹吧。”
冷若看著她手面上的紅痣微微出神,隔了一會,點了點頭,接過嬤嬤手中的玉碗,挖了一勺送進口中。
嬤嬤見此,微微抬眸,嘴角露出一抹不明的笑意。
用完飯后。
冷若僵硬著身子,站在原地,任憑宮女將那件無比的華麗的鳳袍,穿在自己的身上。
紅的似血的鳳袍,用五色金絲繡著朝陽拜月飛騰的五彩金鳳,金的耀眼,葡萄大的東珠做眼,繁復的金鳳幾欲要展翅飛翔,衣襟、衣袖處點綴的金珠絢麗的幾乎要刺瞎旁人的眼,裙長拖地足余三尺,說不出的華貴。
巨大的梳妝鏡前,冷若身邊圍了十幾個宮女、嬤嬤。
宮女們匍匐在地,在冷若的腳踝上,手腕上,帶滿了華貴的金飾。
身穿梅色宮裝的嬤嬤一臉嚴謹的給冷若上妝。身后的嬤嬤一雙修長的手,細微小心的梳著她的三千青絲。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發齊眉。”
“三梳兒孫滿堂…”
身后的嬤嬤的放下手中的紅玉梳,接過身旁宮女手中華貴的鳳冠,戴在冷若的頭上。
一柄金色的如玉意放在她手中。
“如意如意,稱心如意。”
將繡著彼岸花的紅蓋頭蓋上,一眾嬤嬤與宮女低眉順目屏退倒了一旁,等候吉時。
鳳輦車軒,十里紅妝。
新帝登基,新帝大婚!
兩件大事在這天同時進行。
正午的日頭焦灼,曬著都城街道形成一道道熱浪。盡管如此,兩旁仍舊圍滿了百姓。
一字排開的士兵手橫著長矛,努力將不斷激動的百姓隔開,留出通往皇宮的道路。
紅色的彼岸花鋪滿了街道,鳳輦緩緩前行,兩側站著百名,身穿粉色宮裝,手提花籃,不斷拋灑花瓣的宮女。
紅帳低垂,珠簾碰撞,冷若僵住身子,坐在朱紅鳳輦中,聽著過往百姓議論,皇后的長相如何如何的魅惑,如何如何的艷如桃夭。
蓋頭下,冷若無奈的搖了搖頭。
“三哥,你說這是哪家的姑娘出嫁,怎么這么大的排場?”
一道軟糯的聲音插入,冷若心神一怔。
“停車!”
冷若一把掀開頭上的紅蓋頭,挑簾一角,在人群中尋找著那道聲音的來源。
鳳冠前的瓔珞雖遮住了幾分面容,卻更顯欲蓋彌彰,反而讓人移不開眼。
人群中一道道抽氣聲傳來。
“這哪里是皇后娘娘,分明就是月宮里的仙子嘛。”
“怪不得,皇上弄出這么大的排場迎娶皇后娘娘,若是讓我娶到這么貌美的女子,就是讓我下十八層地獄我也心甘情愿…”
彼此起伏的稱贊聲在人群中響起,嬤嬤在冷若的耳邊小聲的提點著她注意儀容、儀表。
冷若充耳不聞,繼續在人群中尋找著。
人群中,身穿一襲寶藍色的華貴衣袍的小公子,被一名身穿黑衣、長相俊俏的男子扛在肩上,看著鳳輦的中的冷若。
那小公子唇紅齒白的模樣,長得十分的討喜,一張巴掌大的臉,極為粉嫩,猶如那三月桃瓣,頰邊笑起時帶著兩抹梨渦,美得醉人,一雙劍眉下是一雙黑黝黝的葡萄眸子,一閃一閃的猶如夜間最閃爍的繁星。
“三哥,你看那個新娘子望過來了,她的樣子怎么這么像小冷大夫?”
朝歌看著鳳輦中的冷若,微微螓首:“她…就是小冷大夫。”
咬了咬牙,冷若看著朝歌,紅唇微啟,無聲蠕動著:帶小羽離開!
放下蓋頭,冷若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