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冷若中了迷魂藥,醒來的時候出現在了一個燭光昏暗的房間內,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間密室。
她撫著有些疼痛的腦袋環視了一圈,密室內很是簡易,一張木床,一張桌子,兩個板凳,沒有門窗,完全看不到屋外的任何情況。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讓人忍不住作嘔。
一道絕望的略有些嘶啞的聲音傳來。
“別看了,這是間石室沒有門窗,你逃不出的!”
冷若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便見燭火照射不到的角落里,坐著一名女子,她雙手抱著膝蓋,頭發散亂,目光呆滯,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衣裙稍稍破損,大灘猩紅的血跡順著她的下體不斷的向外流。
冷若一驚,看著這個女子此時的模樣,隱隱可以猜測她之前受到了什么樣的遭遇,眸中不免生出了幾分同情。
“你沒事吧?”
那名女子搖了搖頭,緩緩摸上了自己的小腹:“我好像還能感覺到他在動…”
冷若看著一陣心酸,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畢竟這種情況下,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存活下來。
“對不起…”
冷若一楞,看著女子望過來的目光,轉頭看向身后,卻發現身后除了只要一道厚厚的墻壁以外什么也沒有。
“你在…與我說話?”
女子點了點頭,少頃,目光愛憐的撫上了小腹,沖著冷若蒼白一笑:“我叫溫婉。”
冷若目光看向她的小腹,心中不由的生出幾分擔憂。
“溫柔婉約好名字…我叫冷若。”
“冷若冰霜…不過倒是與你的氣質不符。”
冷若一愣,啞然失笑。
自己雖叫冷若,卻也不是什么冷若冰霜之意。
“你是第二個這么說的人…不過你為何要對我說對不起?”
溫婉不語,冷若見狀也不再說些什么。
低頭在身上摸索了一番,發現藏匿在衣袖中的的銀針、毒粉與藥物,都被搜刮了一個不剩。
抬手摸了摸頭上的浮雕簪子。勾了勾嘴角。
彎下身在靴子中翻找了一番,在靴子的隔層中,找到了幾包特質的毒粉和金瘡藥。
運氣也不是很差,至少還有幾件防身的武器和療傷的藥物。
溫婉目光仍舊空洞的看著前方,只是相比之前要好上稍許:“是我害你落到他們的手里的…”
不等冷若說話,微微繼續道:“我并不想害你,他們逼問我與他說了些什么…我也是為了自保…可是我的孩子還是沒了…”
溫婉突然看向冷若,她面上慘白慘白一片,布滿了濕痕,也不知到底哭了多久,一雙眼睛紅腫不已,眸中空洞洞的一片,似是被攝走了魂魄一般:“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冷若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很想問她是什么人,也想知道她話中的那個人是誰,他們的談話內容是什么,為什么會被人監視,將她們抓來的這群人目的是什么?
太多問題想要問出口,可是對上那張無比絕望的雙眸和布滿淚痕的臉,冷若一時之間竟有些問不出口。
少頃,脫下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扶住她的身子道:“我扶你去床上,給你檢查下身子,你現在的情況游戲人危險。”
雖然小產了,但是胎兒孩子子宮內,若是不取出,及時救治的話,很可能連她的性命也不保…畢竟能活著…即便會覺得痛苦,但那也比就這么死去的好。
溫婉沒有拒絕冷若的提議,將身子大部分的靠在冷若的身上,一步步的挪著步子,向床邊走去。
床榻上,溫婉躺在床上,將頭歪向一邊。
冷若將她的破爛不堪的裙子掀到了腰上,手被按住,冷若一怔,詢問道:“弄疼你了嗎?”
溫婉搖了搖頭:“我沒被他們那樣…他們沒將抓到這處來的時候,我便有小產的跡象了,后來,他們嚴刑逼供我的時候,孩子…便…便…”
她說道此處,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冷若沒等她說完,搶先說道:“我相信!”
溫婉一愣:“為何相信我…是因為同情我?”
冷若搖了搖頭:“同情是一小部分,直覺是一大部分!”
溫婉聞言眸中波光一漾,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目光溫柔的撫上自己的小腹:“若是他也能像你一樣相信我就好了…或許這個孩子就不會這么早夭折了…”
冷若適可而止的打斷了她:“沒有什么或許,開開心心的活下去,孩子沒了還會再有!”
雖不知曉她口中的那個“他”是誰,卻知曉她定是愛上了一個多情或者無情的男人,畢竟在這個時空中,女人的地位卑賤到你根本就無法想象的地步。
腦中不禁又想起了郇玉,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柔柔的笑意。
他沒有像這個時代中的男子一般三妻四妾,也沒有讓自己覺得絲毫不安過,可是自己…
若是打從一開始,便將他的話聽進去,與他待在房中或者讓他跟在身邊,可能便不會出現這種事情,想必他現在定是急的心急如焚了吧…
“你不恨我?”
冷若不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少頃,搖了搖頭。
溫婉不由的瞪大了一雙眼睛:“可是…是我的緣故,你才落到他們手里的!”
冷若未抬頭,從身上撕下了塊衣襟,輕輕的給溫婉擦拭傷口:“沒有你,我便不會落入這二人的手中是我自己太過大意,不怪你…”
溫婉眸中有些濕潤:“我…你…”
冷若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女子小產最傷元氣,你身子虛弱,少哭為好。”
溫婉悶悶的嗯了一聲,眼淚卻如黃河泛濫一般洶涌而下。
“弄疼你了嗎?”
溫婉搖了搖頭,在四周的墻壁、門窗上張望、尋找了片刻,低聲道:“他們不會對你怎樣…若是我猜測的不錯,他們是皇上的人…抓你來是為…”
“和親”
溫婉一愣:“你是如何知曉的”
冷若笑了笑:“自從來了這皇朝內,許多見過我的人都說我與死去的冷幽蘭相似…”
“我雖未見過幽蘭郡主,但聽他說,你與錦繡長公主長得十分相似。”
冷若眸中波光一閃。
她口中所言的那個男子,莫非是皇室中人!
斂盡面上的表情,看向溫婉道:“你咬著被子,待會會有些疼…”
溫婉點了點頭。
因為沒有工具和麻醉藥的情況下,不僅母體受罪,就連在陰道內的死胎也特別難拿出來。
一滴滴汗珠從冷若的額角滑落,看了眼,幾乎疼的面部有些扭曲,且額上上不斷冒著冷汗的溫婉,蹙了蹙眉。
柔聲安慰道:“你再忍忍,快要出來了。”
溫婉緊咬著被子,喉間無力的嗯了一聲。
約莫半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冷若雙手沾滿了猩紅的血跡,將一個手掌大小,器官還未成型的胎兒去了出來,從身上撕了塊布料,直接將胎兒裹在了其中,放在了衣袖中。
“給…給我…看看…”
冷若沒有理會她,只是自顧自的開始給她擦拭傷口。
“求你…讓我…看看我的孩子…”溫婉虛弱無力的聲音再次傳來。
冷若依舊垂著頭,輕手輕腳的上著藥,似是聽不到一般。
“求求你冷若…讓我看看那個孩子…那是我和他的第一個孩兒…即便沒有活下來,即便他不承認…可是那也是…也是…”
溫婉說道最后,竟嚎啕大哭起來:“求你,讓我看一眼好不好?”
冷若將她面上的淚擦去:“傷元氣,哭著作甚,孩子我先替你保管…你躺在床上歇息會,養養精神。”
不是她心狠,只是…她知曉這個時候絕不能,也不可以讓她看到,這太過殘忍的一面,無論哪個母親,都不希望自己期盼已久的孩子,在還未出生的時候,便已夭折。
待冷若將她的傷口包扎好,再不理會,躺在床上哭個不停的溫婉。
轉身看向密不透風的密室墻壁。
打量了少許,冷若走至其中一面墻壁前,伸手在密室內的墻壁上,一點點的摸索著,有沒有什么機關暗道,亦或者暗門出口。
也不知過了多久,溫婉嘶啞略帶絕望的口氣說道:“沒有出口…我試過。”
冷若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將耳朵貼在墻壁上,一手在墻壁上輕扣著,聽著墻壁的發出的聲響。
待四面的墻壁都試了一番,冷若眸中有些失望。
不該這樣的…
若是連一個出口都沒有,那二個人是怎么將自己與溫婉關在這處的…一定是自己沒找對。
這樣想著冷若心中越是堅定,走至密室的正中間,雙眸環視著四周細細的打量著。
不經意撇到床榻。
四方四正的,像是東北的大熱炕,沒有床幃與幔帳,長長的鋪蓋將床身遮住。
冷若走到床邊,一把掀起了鋪蓋,露出了下面磚頭砌成的炕身。
她順著床沿摸索了一番,卻還是什么也沒有。
眸中不由的生出幾分失望之色。
“沒有…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