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心中一陣無力。
總覺得和身后這個無恥的人講理,真真是比對牛彈琴還有難度。
“冤有頭,債有主…這二人交給嬌娘處置吧…”
濃重的血腥味在悶熱的空氣中四散開來,說不出的難聞。
一陣陣嘔吐感襲來,冷若不住的干嘔著,遮蓋在她雙眸上的手沒有放下,面色擔憂道:“娘子可有那里不適?”
話落,郇玉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布滿了欣喜之色:“莫不是娘子有…”了。
了字還未說完,郇玉的腦門上便挨了一巴子,冷若捂住口鼻,不難從面上看出羞怒之色:“有你妹啊有…你我才成親幾日,你當懷孩子跟種地一樣,剛播種就能發芽嗎?”
聞言,郇玉此時面上有些蔫蔫的,似是不死心一般:“不如我們去找個大夫看下吧。”
冷若按了按發痛的額角:“看你妹,勞資就是大夫!”
一只溫熱的大手,溫柔的撫摸上冷若的腹部,嘴角微微上揚,眸中說不出的期待:“娘子,說臟話對孩子不好!”
冷若心中抓狂:“…我!沒!有!懷!孕!”說這五個字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
“我知道了。”郇玉受打擊般微微垂頭,聲音落寞。
明明被郇玉氣的要死,可見他如此,冷若還是忍不住心軟了下來,唇動了動卻又不知說什么好,像摸美男子一般,順了順郇玉的腦袋,安慰著。
郇玉眨巴了下眼睛:“…娘子我怎么覺得你摸我腦袋這個動作有些眼熟。”
冷若強忍住笑意,點了點頭,一副大仇已報的樣子:“摸狗的腦袋不都是這樣摸的嘛!”
郇玉:“…”
朝雨、朝云和一眾暗衛,雖不見人,但聞其聲。
“噗噗…”接連不斷的噴笑聲傳來。
郇玉瞇著一雙墨玉眸子看著一眾肩膀不斷抖動的暗衛:“這么喜歡笑。記得給主子我就這樣不眠不休笑上十天十夜,少笑一天再加十天,求情者再加十天。”
話落,原本打算求情的朝雨、朝云相視一眼,憤恨的咬著牙,不斷的在心中錘著胸口。
這世間怎么可以有這么變態的人…
一眾暗衛面帶屎色 柳言與嬌娘原本嚴肅的面上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龜裂。
郇玉看著冷若的腹部自顧自道:“說不準小小玉已經在里面了…為了以防萬一,為夫覺得還是要去找個大夫仔細瞧瞧才是。”
冷若攥了攥拳頭,一副忍無可忍的模樣。
不等冷若反駁,腰間被一只熟悉的大手抱住,整個人霍然騰空,冷若不由的抱緊了郇玉的身子。
郇玉見冷若有些緊張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甚,環住她腰身的手也收緊了幾分。轉頭看向朝云,朝雨與一眾暗衛:“那二人交給嬌娘處置!回閣中,人人按照人頭數論功行賞,那罰,別以為主子不在便能躲過,明日我派人去閣去監督你們,尤其是朝云與朝雨二人!”
話落,眾暗衛深表同情的看了二人一眼,然后默默的低下了頭。
冷若看著郇玉無語的笑了笑,這個男人真是意外的——小心眼!
郇玉抱著她幾個掠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妙手回春”藥堂的門被敲得咚咚作響。
街頭不遠處傳開,陣陣狗吠聲…
冷若睡眼惺忪的窩在郇玉的懷中,這已經是他今晚敲得第十二家藥堂了。
她從一開始的反抗到現在的無比順從,真的不是因為他贊同這個男人的奇怪想法,主要是對郇玉這種一旦認定,就幾十頭牛也拉不回的性格是在是佩服…
屋內傳來一陣中厚的男音,暴怒道:“誰呀,格老子的,這么晚了趕著買藥去投胎啊…”
“咚”郇玉一掌將門劈碎。
冷若一臉淡定,顯然對這種一掌將別人家門劈碎的事,習以為常。
木屑紛飛,便見一位身穿中衣,披著外袍、面黑蓄著一把山羊胡的中年男子,雙眸睜得渾圓,腿抖得和篩糠一樣,“噗通”一聲重重的跪在了地上,顫聲道:“好漢…好漢饒命啊,小人狗眼不識泰山,不知是好漢來小人店內光顧…”
郇玉眨了眨無辜的眸子,面上微微有些苦惱,看向冷若眼神交流:娘子他好像把我們當成雌雄大盜了!
冷若打了個哈欠,白了郇玉一眼:前十一個不也是這樣,你裝什么!
中年男子見冷若與郇玉不語,咬了咬牙指這一旁的藥柜和錢柜道:“名貴的藥材都在最上面的那個藥柜里,兩位好漢想要多少隨便拿,不夠我再去倉庫給您取…好漢,你若是看不上那些藥材…”
他說著,哆哆嗦嗦的從懷里掏出了一把鑰匙串:“錢柜就在那,好漢想要多少隨便拿去花,只求好漢饒了命小人一條狗命吧…小人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尚在襁褓之內的孩子,中間還有一眾老相好…”
冷若無語,抬斷了他的話。
按了按發痛的額角。
這都是踏馬的什么鬼…誰踏馬的管你到底有沒有老相好…
面上擺出一副自認為最有殺傷力的表情,扯住郇玉的衣襟,惡狠狠的道:“我告訴你混蛋,這是最后一次…勞資要回去睡覺!”
說完打了個哈氣.
真是困的要死 郇玉找了凳子坐了下來,臉蹭了蹭冷若的秀發,笑著點了點頭。
中年男子見此,覺得他們很有可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雌雄雙盜”,又見二人對話,似乎是冷若說話很有分量。
掐了把大腿肉,疼的一臉鼻涕眼淚都流了下來,一把撲了過去抱住了冷若的腿:“女好漢饒命啊!饒命啊!求你看在小人還有一個八十歲孤寡老母需要小人奉養的份上饒了小人…”一命狗命吧!
話還沒說完,便被冷若一腳給踹開了,無語的按了按額角:“…誰要你那狗命了,過來給我把脈,告訴這個人我到底有沒有懷孕!”
中年男子一愣,眨了眨不大的眼睛,顯然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樣子。
少頃,冷若看著還杵在那發愣的中年男子,面無表情的看向郇玉道“把他家的店砸了,我們走!”
郇玉低低一笑,掌中運氣,作勢就要動手。
便見中年男子連滾帶爬的奔了過來,手剛要附上冷若脈搏的時候,一直羊脂玉般的手伸了過來,將他的攥在手中,攥的咯咯作響,他面上吃痛,苦逼著一張臉,連忙收回了手。
郇玉垂眸淺笑,在冷若的手腕上蓋了一塊絲帕,看向中年男子:“把脈吧!”
半盞茶后,中年男子捋了捋山羊胡道:“這位夫人并沒有懷孕!”
冷若斜著眼看向郇玉,意思你該死心了吧!
“不過,這位夫人有些疲勞過度,需要休息,房事上,不宜過多!我給你開幾副滋陰的方子…孩子這回事嘛,急也急不得,俗話說的好,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你們小夫妻倆還年輕,孩子這回事不著急,總是會來的。”
話落,再次看向冷若與郇玉二人,此時凳子上,除了多了一錠金子,哪還有一個人影。
中年男子眨巴了幾下不大的眼睛,喜滋滋的將金子放在了口子咬了咬,確定是真的后,樂得嘴巴恨不得咧到耳后根去。
翌日,天邊剛露出了一抹淡淡的魚肚白,仍舊黑蒙蒙一片。
街道上傳來陣陣的狗吠聲。
“咚——咚!咚!咚!咚!”
便見更夫打著哈欠,瞇著一雙眼睛,扯著嗓子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燭,五更天咯”
一股極為濃重的血腥味傳來,更夫一怔,眸中了無睡意,順著這氣味嗅去。
便見朱紅色的大門微微敞開,里面透著絲絲光亮,好奇心使然,更夫走至上前,在門前猶豫了片刻,抬手輕輕一推,“咯吱”一聲,乘著院內的燈火可以看到,院內到處血流成河,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尸體,割喉的、斷頭的,腰斬的,穿胸破腹的,遍地的殘肢斷體,撲面而來的血腥味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嚇得面色如蠟,全身的血液,像是在此刻凝結住了,面上因為恐懼幾乎僵住,一雙眼睛瞪的渾圓,似是要擠出來一般,張大的瞳孔中充滿了恐懼。牙齒彼此打著架,全身顫栗,抖得似是篩糠一般。
只聽“哐當”一聲,他手中的鑼和梆頓時摔落在地,發出刺耳的聲響,聲音不斷在空中回蕩著…
他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腦中頓時恢復了運轉,再也忍不住的失聲大喊大叫起來,凄厲、恐懼的尖叫聲響徹了半個天空。
更夫猛的從里面沖了出來,高高的門檻使他狼狽的重重摔倒在地,他喘著粗氣,喉嚨里發出短促而壓抑的悶哼聲,四肢掙扎著向前爬行。
“啪嗒,啪嗒…”一滴滴鮮血滴落在他的面上,更夫一愣,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臉,入眼的血跡讓他止不住的發抖,緩緩抬頭,便見金絲楠木的門匾上,赫然門上掛著兩顆鮮血淋漓的人頭。
微弱的光亮下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面孔,面上灰敗一片,雙眼睜大老大,距離之近就直直的看著他,劇烈的恐懼使然,他雙眼一白,再也忍不住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