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喬湘。
她從車上下來走了沒多遠就聽見學校里面放學鈴聲想起來了,她越想越想不通,那是我兒子,我憑什么不見他!
喬湘調頭往回走,走到一棵大樹下站著,那兒視線開闊,一眼看去就是學校大門,一會兒言嘉楠出來,要往他爸爸的車這邊走,喬湘能清清楚楚看見小家伙。
其實喬湘就算是死皮賴臉擋在學校門口等著言嘉楠,言瑞森也不能把她怎么樣,但那太難看了,一會兒見到孩子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收場,所以她還是很理智的,站在那棵大樹下偷偷地看孩子。
言嘉楠從學校里面走出來,(身shēn)著英倫式校服(套tào)裝,打著領帶,和謝苗苗走在一起,像個小紳士。
喬湘隔得老遠的看著他,滿心窩子都是暖意。
真想上去抱一抱自己的兒子,奈何言瑞森的車就停在那頭,她真怕自己一時沖動上前去,孩子見到了,結果又被他一頓侮辱。
言瑞森有時候的確是人神共憤的。
她看著言嘉楠和謝苗苗往黑色賓利走過去,一路是謝苗苗說話多,言嘉楠就聽著,看起來(情qíng)緒不佳。
喬湘以前每次見言嘉楠不高興,總要問幾句,但現在她在那棵樹底下生了根,動都沒能動半步。
那頭,言嘉楠走到父親的車前就止步了,他問謝苗苗,“要不然,你就坐我家的車,讓邢輝叔叔送你。”
謝苗苗雙手抓著書包帶子,搖搖頭,“不了,我跟我爸媽說今天想坐地鐵,是真的想坐,再說,”
謝苗苗往車窗里看一眼,雖然什么也看不見。她扁扁嘴小聲對言嘉楠說,“你爸爸不是很喜歡我,我知道的。”
言嘉楠有點尷尬,“哪有…”
“你爸爸可能是怕我把你帶壞了,總覺得我倆談戀(愛ài)呢。”
“我都不理他的。”
“嘉楠,我倆好,我倆自己知道就成啦。”
謝苗苗笑呵呵的,拍拍言嘉楠的肩膀,“你上車吧,我要去搭地鐵了。”
“那好吧。”
言嘉楠沒轍,只得自己上了車。
謝苗苗看著黑色賓利開走了,自己才走的。
其實謝苗苗心里(挺tǐng)難受的,言嘉楠的爸爸從來對她都沒有好臉色,可她就是喜歡言嘉楠,所以能忍受。
言嘉楠跟她說了很多次,他爸爸特別討厭,連湘湘那么好的女人都被他氣走了。
謝苗苗踢著小石頭,打算去地鐵站了。
突然(身shēn)后有人喊她,她愣了愣,轉(身shēn)看向(身shēn)后——
“喬老師?”
謝苗苗見到喬湘,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在喬湘走過來的時候,問她,“喬老師你怎么在這里?是來接嘉楠的嗎?可是嘉楠剛才…”
“我看見了。”
謝苗苗想說言嘉楠被他爸爸接走了,話沒說話,就被喬湘接過去,“我也和他爸爸見面了。”
“哦。”謝苗苗點點頭。
腳下一高一低兩道影子,謝苗苗看了一會兒,抬頭看喬湘,“喬老師,你和嘉楠的爸爸是不是吵架吵得很嚴重?”
喬湘摸摸孩子腦袋,“嘉楠告訴你的?”
“嗯,嘉楠還因此心(情qíng)不好,從寒假到開學,他都沒有開心過。”
謝苗苗這么一說,喬湘心里刀割一般鈍痛。
她和謝苗苗一起站了一會兒,問她,“你家里不來車接你么?”
謝苗苗笑起來,有些小得意的樣子,“我跟我爸媽說,這個星期鍛煉一下自己回家,如果表現好,以后他們就不會派車來接我啦。”
小姑娘說著很是開心。
喬湘一副看未來兒媳婦兒的表(情qíng),牽起謝苗苗的小手,“坐地鐵還是公交車?我們一起。”
“地鐵吧。”
“走吧,老師給你買票。”
“我有地鐵卡,兒童價呢。”
“…那行吧。”
一大一小往地鐵站方向去,邊走邊聊言嘉楠。
喬湘問謝苗苗,“嘉楠在學校表現好嗎?”
“那當然了,他可是我們班班長,老師同學都喜歡他呢。”
學習好,長得帥的小男生,自然受歡迎。
喬湘很是滿意謝苗苗的回答。
謝苗苗想到了什么,又說,“但是總有女生給他遞(情qíng)書,他很煩。”
喬湘聽了只是笑,然后故意問,“你是不是吃醋呀?”
小姑娘噘著嘴搖頭,“才不呢,嘉楠就和我玩,其他女生他都很少理會的。”
你還(挺tǐng)自信。
兩人到了地鐵站,過安檢之后等著列車到來。
謝苗苗一直沒松開她喬老師的手,她問喬湘,“老師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和嘉楠的爸爸到底怎么了?”
喬湘垂了垂睫毛,低頭嘆息,“老師跟他離婚了。”
“啊?”
“嗯,就是,感(情qíng)出了點問題,以后你長大就明白了。”
“這么說,嘉楠又沒有后媽了?”
喬湘很郁悶。
我是他親媽,是親媽!
末了,小姑娘又問,“那你今天來是為了見嘉楠的?”
“對啊。”
“他爸爸不讓?”
“可不就是。”
“哎,我真的有點討厭嘉楠的爸爸了。”
列車來了,排隊上去。
下班高峰期,人太多,喬湘拉著謝苗苗到了一個小角落里。
喬湘彈了彈小丫頭的額頭,笑說,“大人的事兒,你討厭他什么?理論上,我和嘉楠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和他離婚,他不讓我見嘉楠也是(情qíng)理之中。”
“可嘉楠一直拿你當他親生媽媽呀。”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和他爸爸這次…鬧得很不愉快。”
“那,以后你都不會見嘉楠了嗎?”
這就問得喬湘心酸了。
怎么會不見呢,可是就算她那么想見,言瑞森也會從中阻礙,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和自己的兒子說上話。
兩個多月了,沒陪他念詩,沒陪他吃飯,沒陪他逛街,沒給他講睡前故事…喬湘心里特別特別的空落落,不踏實,總覺得生活里缺失了什么。
她摸著謝苗苗的腦袋,勉強扯出一抹笑,“你告訴嘉楠,我很(愛ài)他。”
賓利車上,言嘉楠狠狠打了個噴嚏。
真是奇了怪了,這么好的天氣,他也沒感冒,怎么就莫名其妙打噴嚏!
言瑞森穩如泰山坐在旁邊看文件,言嘉楠扭頭看他一眼,覺得他繃直的那張臉看起來和平時有哪里不一樣。
再看看車里,小鼻子嗅了嗅,心里一頓,然后說,“爸爸,車里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
言瑞森沒抬頭,也沒接他話。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這明明是湘湘(身shēn)上的味道,爸爸,湘湘是不是坐過車?”
男人蹙著唇猛地抬頭瞪他,一雙眼睛冷得如此深刻,言嘉楠和他對視,差點打了個寒顫。
這話題比較敏感,言嘉楠聰明的不打算再說了。
但是下一秒,他在言瑞森那張英俊的臉上突然看到了什么,猛地睜大眼睛,“爸爸,你臉上怎么那么長一道印子?指甲抓的?誰抓的?”
“有完沒完!”
男人那張臉到現在還在痛,而且先前邢輝已經提醒過他臉上傷了,現在這小孩如此磨嘰,再加上看見他就像看見喬湘,令男人心頭無名火起。
言嘉楠被這一聲吼震得整個人都懵了,下意識覺得自己問錯了,不該問。
但是作為他的兒子,關心他一下怎么了?
言嘉楠覺得他爸爸的(性性)格越來越古怪,令人難以接受,再這樣下去,真的要變成沒人喜歡的孤寡老人了。
言嘉楠委屈的轉開臉,看著車窗外沿途風景,沒再說半句話。
前面開車的邢輝心頭不斷嘆氣,某人在某人那里討了不愉快,這是把氣撒在孩子(身shēn)上了,言嘉楠是替他媽背鍋的倒霉孩子。
邢輝也不知道之前喬湘在車里的時候兩個人談了些什么,她下車的時候雙眼通紅,很顯然是受了氣,但等邢輝坐上駕駛位,才從后視鏡里看見被人扇了耳光的言大總裁…
英俊的臉上指印不是很明顯,但那半張臉紅起來了,而且還有指甲劃傷的痕跡…想想就覺得好刺激,這世界上還真有敢打他的人。
并且,他沒還手。
以邢輝對言瑞森的了解,就算喬湘今天在他(胸胸)口捅一刀,他最多是傷心(欲yù)絕,也絕不會追求喬湘。
這兩人明明都(愛ài)著對方,偏偏要相(愛ài)相殺,旁人看著都累。
近一個小時后回到晉云路別墅,父子二人誰也不理誰。
林嬸做好了飯菜,上樓去叫人吃飯,言瑞森也都在書房里足不出戶。
言嘉楠化悲憤為食(欲yù),吃了兩大碗米飯。
言嘉楠對林嬸說,“像我爸爸這樣的,湘湘就算(愛ài)上別人我也覺得很正常,他太自以為是了,動不動就冷暴力,實在令人厭煩。”
林嬸的嘴張了又張,(欲yù)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沒說。
言嘉楠吃完飯去看動畫片,看了半小時就自覺的上樓去練毛筆字了。
言嘉楠又想喬湘了。
他很想給喬湘打電話,但是想起之前他打過去她都是關機,他就放棄了。
言嘉楠給喬湘發微信,發了一句“湘湘,你在哪里,你什么時候回來?”
電磁波的那一端,喬湘握著手機泣不成聲。
她看著言嘉楠發給她的消息,不知道要回什么,到后來,索(性性)咬牙刪了。
然后就趴在枕頭上哭得一發不可收拾。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