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舅舅回國過(春chūn)節,是為了陪陪家里老太太和佟淑儀夫婦,在鳳凰待了大半天,沒過夜就回去了。
給喬湘說了許多開導的話,希望那孩子想開些,早(日rì)回家。
其實喬湘也不需要別人開導,也沒有想不開,和言瑞森這段感(情qíng)兜兜轉轉經歷過了那么多誤會和波折,她已經放下,如今她只想簡簡單單一個人生活。
如果遇到適合自己的人,她也還會結婚,她不再像從前那樣極端,她已經明白,最合適的人,不一定是最(愛ài)的人。
況且,現如今,她和言瑞森還談什么(愛ài)呢。
佟墨云回了徽城,一家幾口在喬家院子里曬太陽。
說起喬湘,他說這次回來,覺得那孩子的確是不一樣了。
不一樣了,是因為很多事(情qíng)她都不再在乎,云淡風輕之后,只剩下輕松的自己。
“她有沒有說她什么時候回來?”
佟淑儀到底還是擔心喬湘,一個年輕女子只(身shēn)在外,當媽媽的怎么能夠放心。
佟墨云去的時候也有觀察喬湘住那附近,還有喬湘兼職的那家餐館,安全是足夠安全的,老板又是個女人,對喬湘也很照顧,暫時不需要擔心太多。
佟墨云就是覺得那地方窮鄉僻壤,喬湘在那住著不習慣。
但那孩子現在就是去散散心,等她心(情qíng)好一些就回來了,再說那里又是景區,吃穿用的都能買。
“說是過陣子就會回來,你也別太擔心了。”佟墨云寬慰他大姐。
喬應承喝了口茶,嘆氣道,“早就說了,言家那樣的家庭,一般人進不去,就算是嫁進去了,(日rì)子也不見得好過。雖然我是對言瑞森沒設么意見,但他們兩個不合適就是不合適,這次的事(情qíng),本就是個誤會,但對于他們那些人來說,面子大過一切,怕別人在背后議論,多半都是不會再接受湘湘了。”
佟淑儀皺著眉聽著,末了,又問佟墨云,“湘湘有沒有跟你說她和言瑞森的事?”
佟墨云搖了搖頭,“沒多說,我也不好多問。但她有提過一句,給言瑞森寄了離婚協議。”
一時間,花園里就這樣安靜下來。
老太太擔心外孫女,眼眶紅紅的,又聽說“離婚”二字,心頭更是難過。
佟墨云按著母親的手背,輕輕在手背上拍了兩下,笑道,“老太太也別太擔心湘湘,她都二十六了。”
“二十六了也還是我外孫女。”
老太太抹了把淚,嗓音幾分哽咽,“我們家湘湘那么好,怎么感(情qíng)就這么不順!”
正說著,大門外有人按門鈴。
也不知道是誰,正月初三上了門來。
喬應承做大生意的,每年要上門拜年的人多不勝數,但喬應承不喜歡那些,一早就把話說在了前頭,只想和家人安安靜靜過年,家里恕不待客。
所以有人來了,一家人很是意外。
王阿姨去開的門。
等王阿姨把門開了,看見外面一(身shēn)軍大衣的英俊男子,“呀”了一聲,引得院子里的人都把腦袋偏了過去。
孫思勉有半個月假期,回徽城過年。
原本他不是很清楚喬湘和言瑞森的事(情qíng),也是在和家里人吃大飯的時候,聽孫思瑤提到了,才略有所知。
孫思勉打喬湘電話,一直關機,沒辦法聯系她,正直過年,也就直接來了喬家拜年。
他登門造訪,喬家的人都很歡迎。
因為他每年都有過來跟長輩拜年,哪怕是和喬湘分手之后。
所以即便孫思勉那時候已經是余素顏的男朋友了,喬家夫妻也沒有在背地里說過他的好歹。
喬應承是非常欣賞孫思勉的為人的,是真喜歡這個年輕人,再加上兩家關系很好,不管孫思勉和喬湘是不是掰了,見面的時候也都是以禮相待。
“思勉什么時候回來的?”
王阿姨給孫思勉拉椅子,孫思勉剛坐下來了,喬應承就笑著問。
下雪的天氣,孫思勉開車的時候戴了皮手(套tào),這會兒一邊摘下來,一邊回答長輩,“年三十,趕上了家里吃大飯。”
喬應承點點頭,給他斟茶。
孫思勉習慣(性性)四下看了一遭,然后問,“湘湘和悅悅不在家里?”
佟淑儀答,“悅悅跟朋友去歐洲了,湘湘…也不在家里。”
“嗯。”
孫思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只有力的大手搭在他肩上,“怎么樣?去西藏還習慣嗎?”
孫思勉回頭對上佟墨云的視線,笑著回,“墨云舅舅,我們當兵的,哪兒來什么習慣不習慣。”
佟墨云呵呵的,收回手,“黑了。”
孫思勉撇了下唇,在臉上摸了一把,“人家都說男人黑才是(性性)感。”
“去去。”
佟墨云罵著,又給他斟了杯茶。
這時候,老太太喊孫思勉,“去給你們老太太上墳啦?”
孫思勉連連應答,“去了。”
“哎,明年的這個時候,估計就是給我上墳的時候了。”
“哪兒能呢,您(身shēn)體多好啊,起碼再活個二十年!”
孫思勉哄老太太開心,哪知老太太說著話又落了淚,“活那么久干什么?我小兒子不結婚,我的外孫女又不幸福,我一天凈難受,哪兒還想活那么久…”
老太太一哭,剛剛活躍的氣氛就冷下來。
沉默良久,孫思勉問,“湘湘…現在怎么樣了?”
佟淑儀小口喝著茶,嘆著氣,“還能怎么樣,和言瑞森都協議離婚了。”
孫思勉擰著眉,一時沒再吭聲。
“還不都怪你!”
老太太突然開口,聲音有點大,沖著孫思勉就氣憤的嚷道,“那時候要不是你被那女人搶走了,湘湘哪兒會遇到現在這個男的,如果你們沒分開,現在結婚了,我外孫女就不是這個結果!”
“媽!”
佟淑儀尷尬的趕緊拉住母親,可是老太太今天有點豁出去了,“叫我做什么?難道我說錯了?”
“沒說錯。”
孫思勉默了許久,冷不丁的開口,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說,“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年輕人的事,喬應承不想插手,也就悶悶的抽著煙沒開腔。
佟墨云也不好說什么,就這樣,花園里再次沉默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孫思勉問,“湘湘去哪里了?”
沒人吭聲。
他看著佟墨云。
佟墨云和他對視幾秒,道,“湖南鳳凰。”
之后,孫思勉起(身shēn)告辭。
他對幾位長輩說,“我去幫你們把她帶回來吧。”
孫思勉走了,喬家幾個人站在原地,又好一會兒都沒人說一句話。
喬應承后知后覺,“思勉,是還惦記著我們湘湘吶。”
年初四下午。
(春chūn)節期間鳳凰古城游客比較多,餐廳生意好,喬湘也是很忙。
偶爾會有出來旅行的一家三口在餐廳用餐,喬湘看著那幾歲大的小男孩,會失神好久,她總會想起言嘉楠(肉肉)呼呼的小臉。
孫思勉見到喬湘的時候,她正捋著袖子在給客人送一盤意面,他雙手插在風衣口袋里,站在之前佟墨云站過的那個石梯上,靜靜地注視著她。
一直深(愛ài)的女人,哪怕她已經嫁做人婦,他還是(愛ài)她,還是記掛著她。
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放不下那段關系,卻已經開始了另一段關系,從另一個女人那里試圖重新開始來忘掉喬湘,他以為自己成功了,然而,最后的最后,才知道并未成功。
所以沒有人知道,余素顏去軍區大門口跟他說分手的時候,他的心放空了,釋然了,哪怕再也得不到喬湘的感(情qíng),他也覺得自己解脫了。
如今站在距離喬湘不到十米遠的地方,他是安安靜靜的,在看她,在看自己(愛ài)了那么多年的女人。
孫思勉一生正直,除了酒后糊涂和余素顏發生了關系,他再沒有做過一件讓自己后悔的事。
“一共294”
喬湘手里拿著電子記賬儀,在給客人結賬。
窗戶外面有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已經在那里笑著看了她很久了,她渾然不知,直到顧客結完賬之后,才好心提醒她,“美女,那個人一直在看你呢。”
這時喬湘才猛然抬頭。
和他面對面的,中間隔著不算遠的距離,喬湘不是沒有認出來孫思勉,只是,有太久太久不見,再見面,竟恍如隔世。
孫思勉單手抄袋,另一只手拿著一根煙,他站在那里有多久,那根煙就拿了多久,煙頭早已熄滅。
終于在喬湘看見他的時候,他扔下那半截煙,走進了餐廳。
他在靠窗的雙人位置坐下,沒等喬湘過去,已經有另一個年輕服務員走過去——長相英俊的男顧客,總是女服務生爭先恐后服務的對象。
鳳凰這個地方,很多人都是來艷遇的。
喬湘看著那個平時還算要好的女孩子拿菜單給孫思勉,她臉頰微紅,遇見帥氣的男子,總會害羞。
喬湘笑了,遠遠地看著孫思勉。
孫思勉常年在部隊,吃不慣西餐,隨意點了一份(套tào)餐。
待那個服務生離開,喬湘笑著走過去,雙手抱著厚厚一疊菜單站在他跟前。
“孫首長這么有空,竟然千里迢迢到這兒來旅游?”
喬湘一番調笑,惹得孫思勉呵呵低笑兩聲,然后瞇了眼看她,“喬老師孩子都不教了,許你到這兒來當服務員,就不許我來旅個游?”
喬湘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從小就是這樣,寵著她的時候是極寵的,但是打嘴仗的時候也是從來不讓她的。
喬湘說不過他。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