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嗡,殿里鋪天蓋地的全是各種各樣的大大小小的蟲子,地上跑的,柱上爬的,天上飛的,密密麻麻,讓人只是遠遠的看著,便覺得全身都開始發麻,甚至有幾個,面色慘白,已經是無法站立。女?生小說?網()
實在是,地上躺著的那些尸體,讓他們只能夠想到后退。
剛剛已經有一隊精兵全副武裝,想要進去,卻全軍覆沒了,外面的人是眼睜睜看著那些平日里百戰不退,驕悍無雙的同僚們,活生生痛死的。
而現在,那一具具未曾移出殿外的尸身之上,還被蠱蟲覆蓋,蠱蟲穿過血肉的聲音,讓人膽寒。
“除了火攻,可還有其他方式能夠將這些蠱蟲除去?”
景元帝緊緊地攥著手,眼中滿是寒意,卻有更多的焦灼憂心,他從來沒有想到,那個讓他一直自覺掌握在手中的皇后,居然有如此手段,從來沒有想到,有一日,自己最心愛的兒子,以為保護的很好很好的兒子,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生死不知。
“陛下,這些蠱蟲千千萬萬,種類各異,毒性不同,便是最善于制蠱的大家也一時沒有法子,只有火攻,可以最快見效。”
只是,誰都明白,火攻也最是不可取,這座鳳儀宮,太過深遠廣大,里面不知多少宮室,一旦火起,誰知道是否能夠在火勢見大之前,尋到秦落笙。
“那驅逐呢?是否能夠將它們誘引出來!”
景元帝臉上帶著急迫,甚至是失去了理智。
“陛下,不可!”
“不知皇后用了何種法子讓這些蠱蟲都在內殿徘徊,不曾撲出,可是,若是我等今日想法子將蠱蟲誘出,那么,這整座皇宮,將再無安寧!”
不能夠誘出蠱蟲,不能夠火攻蠱蟲,甚至不能夠派人進去,一時間,所有人全都沒了主意。
誰都沒有看到,火光耀耀中,一道身形快若閃電地掠入了鳳儀宮中。
蠱蟲最喜血肉,尤其喜歡人血,皇后暗地里飼養了這一批蠱蟲,便是為了今日,它們占據著鳳儀宮,卻又無法出得鳳儀宮,每每看到有新鮮的血肉入了這鳳儀宮,于這些蠱蟲來說,便仿佛是聞到了大餐的味道一般。
當秦莫言進入這鳳儀宮的一刻開始,附近的蠱蟲們便紛紛向著他聚集而來。
秦莫言周身遍布罡氣,大多數蠱蟲都無法穿透他的罡氣,紛紛撞到跌落在地上,只是,卻也有極其少數蠱蟲中的佼佼者,開了些許靈智,居然是張開尖利的牙齒,一口一口,連著不知多少口,終究咬碎了罡氣。
氣機連接全身,一瞬間,周身罡氣盡數開始崩毀,秦莫言眉頭輕輕皺起,卻是有蠱蟲,一口咬開他的肌膚,順著血肉,向著他的周身移動。
看外面剛剛那些活活痛死的侍衛們便可知道,這蠱蟲進入體內是有多么疼痛,偏偏秦莫言仿若未曾覺察,除了眉頭皺起之外,停都未曾停下前進的腳步,反而是速度再次加快了一倍,頂著那向著自己體內不斷侵襲的蠱蟲,尋到了那密道入口。
斷龍石,千鈞之力。
秦莫言雙手攀援上兩邊石壁,咬緊牙關,全身功力運轉,所有內力,全數運用在雙手之上。
他身上本來便被蠱蟲咬出不少血洞,這一下子將內力全數集中雙手,卻是半邊身子都成了血色。
“起!”
一聲厲喝,伴隨著嘎吱嘎吱的輪軸轉動聲,那只能夠由內部開啟的斷龍石,慢慢地,一點點地,撐開了一道僅僅容許一個人滾入進去的縫隙。
幾乎是在那縫隙形成的瞬間,秦莫言雙手一落,身子向下一矮,于千鈞一發之間,閃入了密道之中。
砰然巨響,讓躺在地上喘息的秦莫言,臉色一陣漲紅,卻是被就近這一聲巨響,震動了肺腑,一口鮮血噴出,里面夾雜著一只已經半死不活的蠱蟲。
嗤笑一聲,秦莫言單手撐地,慢慢地站直了身子,一腳踩落那個蠱蟲,吱的一聲蟲子的慘叫,秦莫言已經將這方才還折磨自己的蠱蟲,踏成了肉泥。
他的身子很痛很痛,體內每一處血肉,都仿佛有蠱蟲在穿梭,即使,很快的,那些嘗到了他血肉的蠱蟲便會被活活撐死,最終化為他新的元力,秦莫言還是忍不住,將手指狠狠地摳入了石壁之間。
指甲斷裂剝落,秦莫言一步步,越走越快,向著密道更深處走去。
這密道仿佛真的只有見不到頭的道路,兩邊全是石壁,未曾有任何密室。
秦莫言的腳步又慢慢地慢了下來。
他一步步尋覓著,尋找著那個刻入他骨血的人。
秦莫言驀然停下了腳步,閉上了眼睛,鼻子輕輕地聳動兩下,眼睛乍然睜開,里面血色的光芒,讓人只是一看,便覺得悚然而驚。
秦落笙以為自己這次必死無疑了,他覺得不甘,卻又有一瞬間覺得無謂,他這一生,本來便是偷來的,雖然沒有登上那個位置,雖然要死在皇后手中,可是,皇后也必定要陪著他死,太子也落不到好,他死了,所有害了他的人,景元帝必然不會放過,他應該覺得滿足了。
只是,當真的閉上眼睛,以為自己什么都不在意,以為自己可以平靜面對生死時,才發現,最想要的,是能夠再見一眼他心愛的男孩兒。
秦落笙后悔了,后悔為了所謂的以后,忍受的五年之久的分別,人生有多少個五年,他和秦莫言,便如此浪費了多少相處的時間,他后悔了,后悔自己前幾日沒有借機留下秦莫言。
后悔自己非要講求什么風度,不愿意逼迫秦莫言,任由他來去。
他當時,應該狠狠地抱住那個來去如風的人的腰身,他當時,應該狠狠地吻住那艷色的唇,他應該,將他的每一寸,都看清了看透了,他應該,去問問,秦莫言究竟,經歷了些什么,才會改變眸色。
這么多沒有不甘,這么多不愿,這么多后悔,這么多無奈,幾乎比那焚身的毒瘴還要難耐。
死亡沒有等到,一只有力的手臂,緊緊地,將他攬在了懷中。
那熟悉的氣息,讓秦落笙一瞬間,幾乎懷疑是在夢中,可是事實是,他活著,活著感受烈焰焚身的痛楚,活著,看到眼前以為再也沒有機會相見的已經長大了的男孩兒,活著,心疼秦莫言滿身滿面的血。
“唔,莫言,你”
秦落笙想問秦莫言怎么了,只是,他不知道,比起秦莫言,此時此刻,更需要擔心的是他。
秦落笙的眼眸已經被汗水完全模糊,他的手指已然破碎,他身體的溫度,甚至比自己的溫度還要低,秦莫言最喜歡秦落笙身上那帶著些許暖意不灼熱,卻又舒適的溫暖,可是,此時此刻,毒瘴在迅速剝奪著秦落笙身上的暖意,剝奪著他的生命力。
“莫言......”
秦落笙猛地痙攣了一下,喃喃著這兩個字,一口鮮血噴出,已經是疼暈了過去,只是,他的手,還是緊緊地攥住秦莫言的指尖,那么緊,那么緊,似乎擔心自己那么一放手,秦莫言便會再次離開一般。
將秦落笙小心地放在地上,可是軟軟的身子總是想要倒下,秦莫言干脆將秦落笙放在自己的腿間,用自己的身子,支撐著秦落笙,環抱著他。
用自己流淌出的,帶著些許溫熱的血,溫暖著懷中的人。
嘴角溢出一聲輕哼,秦落笙卻還是沒有醒來,那只是,無意識中的依賴。
秦落笙將自己往身后靠去。
秦莫言伸手抵在秦落笙的背后,源源不絕的內力自秦莫言體內迅速而平穩地流淌在了秦落笙的體內,卻也阻擋了秦莫言不斷地靠近。
“想要......”
秦落笙的唇齒間,終于吐出了不同的字眼,卻是閉著眼睛,無意識中訴說的。
他的面色紅潤了起來,宛若桃花夭夭盛放,只是一眼,便是萬種靡麗,而秦莫言,卻是完全相反的,隨著內力血液地不斷流逝,他的面色越來越白,越來越白,終至于透明,而那因為功力日益加深而化為了濃墨色彩的眸子,卻是慢慢地褪去那層暗色,露出了一點瑩潤的綠。
“莫言,幫幫我......”
秦落笙猛地轉過身子,抱住了秦莫言,他還是閉著眼睛,卻仿佛是能夠看到一般,將自己的唇迎上。
恍惚間,一直被烈焰灼燒的秦落笙,覺得自己抱著的是一塊冰塊,一塊能夠讓他遠離疼痛,遠離灼燒的冰塊。
他喜歡這個冰塊。
秦莫言皺眉,卻沒有拒絕秦落笙類似于求歡的動作,他以為,秦落笙是中了那種藥物,說實話,雖然氣恨,卻也是松了口氣,甚至,秦落笙在秦莫言不得其法的動作中,主動躺平,主動引導著對方。
“不對,不對!”
秦落笙一把揮開了秦莫言的手,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愿意碰觸秦莫言。
“哥哥,是我,我是莫言,哥哥,不要傷害你自己,你哪里難受,你告訴我,我幫你。”
秦莫言慌了神,跪坐在秦落笙身邊,卻是伸手也不是,縮手也不是。
一時間,進退維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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