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智商很低,本意是想纏死納蘭錦繡,但對身后的攻擊又做不到置之不理。它嘶吼一聲就要去攻擊紀博衍,身后的這個小不點兒,對它完全造不成威脅。
納蘭錦繡本來已經出氣多進氣少,迷蒙間看見怪物轉身,就知道它要傷害紀博衍。她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然爬上了它的背,抽出指環中的絞殺索狠狠勒住它的脖子。
紀博衍已經被怪物捉住,就在它的身下。他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就緊緊閉著雙眼,卻感覺到有腥臭的液體,一滴一滴落在臉頰上。
這液體還透著些許溫熱,像極了鮮血。哪里來的血?紀博衍睜開眼睛,發現血是從怪物的脖子上滴下來的。
怪物的背上還有一個人,看模樣好像是在用什么東西勒著怪物。他忽閃了一下眼睛,低聲說:“娘親…”
娘親不是母親,聽起來比母親更加親近了幾分。納蘭錦繡聽到他的聲音了,但是卻沒辦法回復。因為她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絞殺索上。
想要把這個怪物勒死,對她來說十分困難,她幾乎用盡了全力。本來用絞殺索是極有技巧的,她用得十分純熟,很少傷到手。
即便是受傷,也都是些輕微的傷口。但這一次,她能夠感覺到細細的東西,已經完全陷入她的手掌和手指中。
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她的手就會廢了。但此時這個已經不在她的考慮范圍內。她只知道不能讓它傷到紀博衍,所以她不能放手。
怪物最終倒下了,納蘭錦繡從它的身下扒出紀博衍。紀博衍已經是半昏迷狀態,他的眼睛只剩下一條縫,卻還是小聲喚:“娘親…”
納蘭錦繡兩只手都受傷了,不停的流血。她把護腕解下來纏在手上,然后伸手把紀博衍抱了起來。
紀博衍又累又餓又冷,感覺抱著自己的懷抱特別溫暖,讓他很想睡覺。他低低的喊了幾聲娘親,就窩在納蘭錦繡懷里睡著了。
納蘭錦繡也是精疲力盡,但她知道自己必須要盡快離開這,不然還不知這林子里會有什么東西。可走了幾步就走不動了,紀博衍看起來不胖,但對她來說還是挺沉的。
她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把紀博衍放好,自己隨意撿了一些樹枝,因為樹枝不夠干,她費了好大力氣才燃起一堆火。
野獸都怕火,他們暫時應該是安全的。而且遠處的人如果看到火光,應該很快就能趕來,這樣他們還能早點得救。
納蘭錦繡生好火之后,又把紀博衍抱在懷里,看著他被火光映紅的小臉,一陣出神。紀博衍來就不大舒服,窩在她的懷里漸漸睡熟。
納蘭錦繡也有些困,但她不敢睡,這地方怎么看起來都不大安全,她怕有什么危險。為了讓自己不能睡,她就盡量去想一些事情。
想來想去就想到了紀泓燁,看看紀博衍和她狼狽的樣子,心里也說不上是什么滋味。這個時候三哥應該已經來了,找不到他們心里大概會著急的。
升起火后不久就被在不遠處的紀泓燁發現了,他心里也著急,帶著人往這邊找。等看到火堆前依偎著的人的時候,一顆心才算是回到了身體里。
他大步上前,先是看向紀博衍,見他臉上有些擦傷,但應該是沒大礙的。隨后又開始檢查納蘭錦繡,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除了手還有哪受傷?”他語氣清淡,卻不難聽出里面的關心。
納蘭錦繡搖了搖頭,然后說話的時候,才發現之前已經把嗓子喊啞了,這時候發聲都困難。
紀泓燁似乎知道她的情況,安撫著說:“嗓子痛就不要說話了。”然后向她伸出了雙手,淡聲道:“把他給我抱。”
納蘭錦繡把紀博衍遞給他,見他隨手接過龍義遞過來的大氅,把紀博衍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然后仔細抱在懷里。
“馬車呢?”紀泓燁轉頭問身邊的人。
“正在往過趕,三爺稍等片刻。”
納蘭錦繡站起身子,如今是盛夏,按理說晚間也是不冷的。可這林子似乎格外.陰森,吹出來的風都是陰嗖嗖的,納蘭錦繡后知后覺的發現有點冷,她想著一會上了馬車應該就好了。
紀泓燁懷里抱著紀博衍,但眼睛卻是一會兒都沒離開她。見她的模樣應該是冷了,就問侍衛要了大氅。
他接過大氅剛想要給她披上的時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就把紀博衍交給了龍義。龍義兩手抱著孩子,手上配合著紀泓燁的動作,把包裹著紀博衍的大氅又解了下來。
納蘭錦繡在一旁看的云里霧里,不知道她三哥又想做什么。紀泓燁把侍衛遞過來的那件大氅給了紀博衍,而自己手里拿著的那件,披在了納蘭錦繡身上。
納蘭錦繡這才看清楚,自己身上的這件是三哥的,既明身上的那一件卻不知道是誰的。她覺得有些好笑,這都什么時候了,他還有心思在意這些。
龍義抱著紀博衍,動作很純熟,看樣子是經常抱的。紀泓燁則伸手牽了納蘭錦繡,也不管她是不是愿意。
一握住她的手就想起了這手上還有傷,就沒敢用力,只是輕輕的牽著。他們站在一起等馬車過來,等了許久還不見動靜。
紀泓燁平時是最有耐心的,此時情緒看起來不太好,低聲問身邊的隨從:“去看看馬車是怎么回事兒,怎么這么久還沒過來。”
馬車到哪了還不知道,但卻有人發現那只死了的怪物。他們大概也沒見過這種東西,所以在一起研究這是什么。
最吸引他們的無非還是那怪物頸間的傷,在火把的照耀下,怪物的全貌清清楚楚暴露在視線里。
它體型十分龐大,應該和兩個成年男子合起來差不多大。通體白毛,臉部長得有些像狼,但又有些像熊,最重要的是這東西看起來應該可以直立行走。
“這個東西看起來不好搞啊,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這些人即便知道是人殺的,那也沒懷疑到納蘭錦繡頭上。畢竟這個龐然大物,怎么也不可能是那么個瘦弱少年可以殺死的。
葉丙和龍義面面相覷,他們互看著彼此,眼中閃過的東西對方都讀懂了。當初拓跋濤死在南楚,所有人都說是白秋生殺的,因為被人熟知可以用琴弦殺人的人只有他。
白秋生已經下落不明,三爺推斷他肯定是被人滅口了。難不成他在這附近?不對啊,他在大寧沒有根基,怎么可能來這。
況且,白秋生這個人從來都不會做無用功。這怪物離夫人和小少爺那么近,他怎么可能平白替的他們殺了怪物,卻不求一點好處呢?
龍義腦子里有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這種想法讓他有一瞬間感到不可思議。他不由得下意識去看納蘭錦繡,她的兩只手都受傷了,被護腕層層包裹著。
拓跋濤殺了鎮北王,這在大寧幾乎不是什么秘密。難道眼前這個怪物是夫人所殺,那拓跋濤之死不也很有可能是夫人做的么?
龍義越想越覺得接近了事情真相。夫人那時候就在南楚,她素來是恩怨分明,不可能任由殺父仇人在眼前逍遙。
她身邊當時還有個曠世高手,就連他都不是對手。據紀小白說,那人的武功可能還要在他之上。
有這樣的高手幫忙,夫人若是想殺了拓跋濤,雖然有些困難,但也絕對不是不可能。還有就是那怪物眼睛上的箭,不正是徐錦策的兵器蝶影么?
夫人和徐錦策一向親厚,北疆戰亂那么久,徐錦策擔憂她的安全,把蝶影給了她也不是不可能。
龍義這么想著,就下意識的要把這個怪物毀尸滅跡,他冷聲吩咐:“這東西長得這么奇怪,尸體留在荒郊野外有可能會引發疫病,現在就把它燒了。”
旁邊的人不解,想著這么個大怪物,要燒沒也要好大一會兒,不知為什么要浪費功夫。不過想是這樣想,但終究沒人敢問出來,只能一起去撿干樹枝,然后放火把這怪物燒掉了。
葉丙在一旁看著,大致也猜到了龍義為什么這么做。只是這個事情沒有稟報三爺,而是他直接做主讓人燒了真的好么?
龍義這個人看起來進退有度,平時處理事情也是滴水不漏,但是遇到夫人的事,他就和平常不大一樣。
他們一直跟著三爺,彼此都了解,情義也算深厚。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提醒他,既不會讓他感到難堪,又能讓他打消心里的念頭。
想來想去也還是不知該怎么開口,最后就把心思打到了紀小白身上。他回去可以旁敲側擊的,讓紀小白把這話轉達了,左右那個直腸子也不曉得是怎么回事。
納蘭錦繡一直注意著那邊的動作,她覺得自己剛剛是大意了,應該走得遠一些,起碼不能讓人發現這個怪物的尸體。
她不知為什么他們要選擇把它燒了,不過心里卻是一松。燒的越干凈越好,最后只留一把灰,誰又能知道她是怎么殺死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