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錦箬好不容易把嘴里苦澀的東西咽下去,終于能說話了,就自己最大的力氣喊道:“徐錦笙,你有病吧!這么做有意思嗎?”
納蘭錦繡現在才發現她其實挺萌的,竟然這么好騙。尤其是她現在這樣臉拉得像苦瓜,語氣氣急敗壞。
她知道自己若是現在笑出來,她一定會惱羞成怒。所以就強忍著笑意說:“良藥苦口,你不能對它奢求過多。”
徐錦箬剛要把碗放下,就被她攔住了:“我跟你說的話都白說了嗎?你吃了這碗東西,嗓子就舒服了。”
“我信你才有鬼了。”
“那好吧!不吃就算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搶著吃。”納蘭錦繡拿起碗搖頭嘆息,臉上的神情就更是惋惜了:“這里面放了那么多珍貴藥材,還有千年老人參呢。”
徐錦箬一聽她說千年老人參,自然就又不舍得給旁人了,只好厚著臉皮又要了回來。自己在那悶頭吃,也不管苦不苦了。
她我不是心疼這一棵人參,而是她希望自己能盡快好起來。她以前在街上乞討的時候,就曾聽人說過人參有奇效。若真是能治好她的病,多苦她也認了。
等到徐錦箬把東西吃完,納蘭錦繡接過空碗,笑瞇瞇地說:“你看你還真是個急性子,我剛剛的話還沒說完呢。”
徐錦箬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瞪著她問:“你到底要說什么,能不能一口氣說完?”
“說就說,你急什么。我剛剛說的就是,這里面有千年人參須。”
“你…”徐錦箬真是快被她氣死了,她也是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太笨了。為什么總被人家耍?
“你不要小瞧人參須,正適合你用。”
徐錦箬氣鼓鼓的坐起來:“我的事不用你管,就算你是大夫,也不能對我指手畫腳。”
“如果我這個大夫,能讓你好起來呢?”
徐錦箬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在她眼中只看到了認真。她發現自己心里對她,竟然沒那么討厭了。而且她不得不承認,徐錦笙的容貌生的真是好。
她雖然病弱,但也能看出來長得不差,但徐錦笙卻是美的讓人不敢直視。但凡是女子,如果見到這么一張臉,都會感覺自慚形穢。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騙我?”徐錦箬心里忽然有一點難受,聲音也沒有剛才的頤指氣使了:“許多大夫都這么說,但最后依然束手無策。我雖然才十六歲,但我也知道我可能活不了幾年了。”
納蘭錦繡不知怎么的,竟是莫名感覺一陣心疼。似乎這個病弱又極端的女孩子,總是能夠讓她心軟。
一直到很久之后,她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她才想明白,也許這就是姐妹連心。真正心軟的不是納蘭錦繡,而是徐錦笙。這是血緣起到的作用。
“你看的那些都是庸醫,我告訴你吧!你若是早點讓我給你診治,現在早就生龍活虎的了。”
徐錦箬接連上了她兩次當,也不知還能不能相信她說話。但轉念一想,她相不相信其實不重要,因為她能不能好起來,從來都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
“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得相信大夫,相信我的醫術。”
徐錦箬也不知為什么,心底竟然升騰起一種渴望,渴望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樣。她現在有些激動,甚至說話都帶了一些顫抖:“你,你真的能,能治好我嗎?”
她現在太害怕有了希望,最終卻又失望了的感覺。
“我能。不過這個過程很漫長,我需要你的絕對配合。”納蘭錦繡神態很認真,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徐錦箬點頭,然后又忍不住問:“那你為什么要給我診治?”她覺得自己對她很差,就可以說差到勁了。如果有人這么對自己的話,她想,她把那人千刀萬剮了都不解恨。
“我主要是希望你能接納我。”
徐錦箬的臉頓時又黑了起來,她就知道,這個人怎么可能對她好?接近她也一定有目的。
她氣鼓鼓地說:“你想讓我把你叫姐姐,我告訴你,你休想!不是所有人都承認你是鎮北王府的郡主,我也不會承認的。”
納蘭錦繡不解:“為什么?你覺得郡主這個稱呼很重要么?”
“當然重要!這是我身份的象征。”
納蘭錦繡笑了笑,心里暗道:“終究還是個孩子,考慮問題連彎都不會拐。”
徐錦箬被她笑得一片心虛,她覺得自己在她面前,似乎只有出丑的份兒。她氣憤地說:“有什么好笑的?”
“其實你就沒有想過嗎,郡主也許只是一種稱呼而已。就像你的名字徐錦箬,只不過是別人稱呼你的一種方式。”
徐錦箬側頭,覺得她說的似乎也有道理。但很快又生氣了,這一次氣的卻是自己。她就不明白了,她怎么能跟她說這么多話?現在不應該把她趕出去嗎?
納蘭錦繡見她眼底都是青印子,知道她被病痛折磨著。她把被子給她往上拉了拉,柔和地說:“你現在身子還虛著,再睡一會兒吧!”
“沒人在身邊守著,我睡不著。”
納蘭錦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可真夠矯情的。”
徐錦箬撇了撇嘴:“本郡主出身高貴,豈是你這種平頭百姓能理解的。你把紅菱趕走了,我現在就要你把她給我找回來。”
納蘭錦繡搖了搖頭:“不可以。”
“到底你是郡主,還是我是郡主?”
納蘭錦繡笑著說:“我們都是啊!”
徐錦箬感覺自己有一口氣壓在胸口上,不上不下的。她其實特別想發泄出來,但是身體不允許。現在如果情緒波動大,她都怕自己會受不了。
最后,再是不愿意也只能躺下裝睡。她覺得裝睡也比面對納蘭錦繡好,因為自己在她這一點便宜都討不到。雖然她才是正牌郡主,但是,遠沒有人家氣場強大。
納蘭錦繡給她蓋好被子,見她閉著眼睛,就笑了笑,聲音柔和:“我已經給你選了兩個侍女,一定都比紅菱伺候的好,你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她們就是了。”
這一次,徐錦箬沒說話。雖然她也很想懟回去,想問她憑什么替她做決定,但不知為何,鬼使神差的忍住了。
納蘭錦繡回到了摘星樓,奇妙的是院子里依然是從前的樣子。她記得,徐錦箬好像在這住過幾日,不知怎的又搬出去了。以她對她的討厭,應該是要把這里搞得面目全非才是。
離戈站在二樓看她,見她已經進了院子,就大聲道:“可算把你等回來了。”
納蘭錦繡抬頭,見離戈兩手扶在欄桿上,笑的那叫一個肆意。她忍不住加快了腳步,走到她身邊,笑著說:“你消息還挺靈的。”
“你一回來就搞得那么大陣仗,我就是想不知道都難。”離戈手里拿著一根青草,時不時就放進嘴里叼著,典型的吊兒郎當。
納蘭錦繡把青草抽了出來,說道:“你穿的這么端莊,卻做出這種姿態,你好意思嗎?”
離戈沖她攤了攤手,語氣理所應當:“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這里也沒旁人,我怎么樣你也是知道的。”
“走,去你那。”納蘭錦繡伸手拉了離戈的手。
“干嘛?”離戈跟著她的腳步,說道:“我才剛進來呢,你就不帶我好好看看。”
“你就是這府里的人,還要我帶你看?”
“你可不知道你哥哥多寶貝你,這地方,都是他按照原來的樣子讓人弄的。除了打掃的下人外,誰都不能進來。”
納蘭錦繡停住腳步,有些不可置信地問:“是這樣嗎?”
“不然你以為呢?”離戈有些八卦的湊近她:“徐錦箬早就覬覦這個地方,若不是你哥哥,你以為還能留得下?”
“其實也沒必要,我又不會在這里呆多久。”納蘭錦繡心里有點感動,但是還是覺得沒必要。
她的聲音雖然小,但離戈確實聽清了,她有些吃驚的看著她:“難不成你不打算在這久待?”
“若不是父親要我回來給診治,這次我就和兄長留在云城了。”
離戈嘆了口氣,并沒說什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所做的選擇也應該是深思熟慮過的。她作為一個旁觀者,沒必要去打聽那么多。
“你哥哥怎么樣?一切還好吧!”
納蘭錦繡看離戈的表情才知道,她是不知道徐錦策出事的。既然兄長都不想她知道,那她自然就不能說了。她沒說話,只搖了搖頭。
也不知是納蘭錦繡就沒有說謊的天分,還是離戈太過于敏銳。她盯著她的臉,問道:“你哥哥是不是受傷了?”
在納蘭錦繡猶豫的那一剎那,離戈心里慌的不行。但轉念一想,他是鎮北王府的世子,又是玄甲軍的少帥,若真的是出了事,一定不會一點風聲都沒有的。
所以,她猜測可能是受了傷。不過戰場上刀劍無眼,就連她這么謹慎的人,都曾受過幾次重傷。受傷對他們來說真的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不知道傷的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