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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過了很久,不斷的有人上來,又不斷的有人下去。兜兜轉轉了兩日,紀小白終于抱上來一個人。
宗玄奕看著被抱上來的女子,瘋狂的留言搶了過來。紀小白在水下太久身子虛脫,但還是拼命護著不讓搶走,他啞聲道:“三爺。”
紀泓燁很平靜,這兩日他的心情也有起伏的時候,但最終還是歸于平靜。他淡聲道:“給他。”
“三爺…”
“我說給他。”紀泓燁態度很堅決,毫無轉圜的余地。
宗玄奕終于伸手接過了她,依然是她的那身衣服,很多人卻避開了。她現在可怖么?是有一點的吧,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臉都已經變形了。而且她好像是受到了海底什么生物的攻擊,衣衫上面血跡斑斑,臉頰和手上也都有被啃食過的痕跡。
她死了,又死了!
老天是覺得懲罰不夠,所以一次又一次的讓他感受嗎?他若知道會這樣,便不糾纏她了。只要知道她活著,只要偶爾還能看見她,那她喜歡什么,就去做什么好了。
他為什么一定要把她據為己有呢?難道是他曾經做的那些還不夠么?為什么要逼她呢?為什么要讓紀泓燁知道真相呢?
若不是那樣他們一定夫妻和美,他是得不到了,但她會笑啊!
他還想起她對他的恨,若不是被逼得急了,她的情緒怎么可能外露呢?宗玄奕更加難過,他明明就在她身邊,卻為什么沒能拉住她,為什么!
宗玄奕終于后悔了,后悔能在自己控制的時候,沒有對她好一些。他死死抱著懷里的尸體,不停的告訴自己:當初她被一箭穿胸,在他懷里斷了氣,他也以為不可能再有以后了,可她不是借尸還魂了嗎?
她一定還會回來的!一定會!
被撈上來的尸體火化后最終放進了義莊,宗玄奕無名無份留不得。而作為休妻了的紀泓燁,似乎也沒有留下的理由。
徐錦笙怎么也是鎮北王府的郡主,所以死訊還是到了北僵。徐錦策上了加急的折子,說是自己會親自把她帶回北僵安置。
紀泓燁每日都在辦公,在外人看來并沒有什么區別。但是他卻覺得內心很空洞,有很多次他在書桌上寫字,似乎都看到了臨窗大炕上坐著一個人,她晃蕩著兩只腳,柔聲喚:“三哥。”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屋子里只有自己一個人。他想習慣是件可怕的事,朝夕相處這么久,大概是潛意識里他還是在尋找這個人。想必等她離開的時間夠久了,他便又能習慣自己一個人。
他無意中又看見被自己收起來的那封休書,是從她的尸體上拿出來的。只是浸泡太久,紙張已經爛了,字跡也看不清。當時宗玄奕狠狠的把這一團東西扔到了他身邊,他說:“這是催命符。”
他發現他和自己的前妻之間原來有那么多記憶,這屋子里處處都是她的氣息。雖然妨礙不到他的心思,卻總會讓他在不經意間想起。
其實這里有很多屬于她的東西,但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態,還是把這封休書妥善收好了。再看到的時候,耳邊回響的是,她說:“三哥,你珍重。”
他的心好像是疼了一下,但只有很輕微的一下,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又歸于平靜。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我不曾想讓你死,是你自己選擇了這條路…
納蘭錦繡跳到護城河中之后,就發現護城河真的如蒲邵子所說那般深。更加棘手的是,她發現河里有淤泥并且有體型巨大的魚類。
那魚生的很奇怪,頭分外大,張開嘴的時候一陣腥氣。她不知道這魚有沒有攻擊性,但可以確定的是這種無的視力不太好。
她斂聲靜氣,希望蒲邵子能盡快救自己走,不然她撐不了多久。就在她感覺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水下多了一抹人影,那是一個有著海藻一般長發的女子。她的頭發甚至比身體還要長,飄蕩在水中看起來很是詭異。
那女子似乎一點都不怕水,她游到她身邊,附在她耳邊說:“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這魚會吃人,可惜它是個睜眼瞎,只要你不弄出動靜,它便察覺不到你的存在。”
納蘭錦繡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她還有心思跟她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既然那魚吃人,那她就不怕會驚動它嗎?
很想催促她趕快離開,但是如果張嘴的話,水就都會灌入口中,嗆到自己。她怕弄出動靜會驚動了那條魚,所以就強忍著。
那女子饒有興致的看了納蘭錦繡一會兒,最終把她背上了自己的背,快速的往更深處游去。納蘭錦繡這才發現,這女子竟是沒穿衣衫,蔽體的東西,大概就是她這一頭長發了。
就這樣貼著人家的肌膚,她多少都有些不習慣,但是她現在也沒時間矯情。可能是因為閉氣太久,她到一陣陣頭暈,又怕自己昏過去會從這女子的背上掉下來,所以就勉強支撐著快要合到一起的眼皮。不停的告誡自己不能睡,堅決不能睡。
“我們已經離那里很遠了,你現在可以說話了。”
即便是沒有那魚的威脅,納蘭錦繡在水中也是說不出話來的。沒得到回應,那女子低聲笑了一下:“我叫阿魚,自小就在海邊長大,不要說這金陵城區區護城河了,就是海納那樣的地方都困不住我。”
海納聞名各國的一個海域,不屬于任何國度,也沒有人類涉足。不過有傳說海納的中心有一座孤島,孤島上有一處寶藏。那是人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雖然海納從來都沒有人能夠克服,但是為著這個虛無縹緲的傳說,也有不少人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驅船去過海納。只不過一去,就外沒有了音訊。
久而久之人們再是想要得到那里的寶貝,也知道沒命花,便再也沒有人去了。而且又多了另一種傳說,說海納中心的那座孤島,生活的其實是妖獸。妖獸喜歡吃人,若是靠近那座孤島,便會成了它的腹中餐。
世上哪有那么多妖獸,即便是有,支怕也沒人見過,只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但是不得不承認,當有了這個傳說之后,基本上就已經沒有人再打海納的主意了。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一處禁地。
納蘭錦繡見阿魚不像是撒謊的模樣,想必真的去過海納也說不定。蒲邵子本人就神神叨叨的,估計他的朋友也都不是凡人,所以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倒也沒什么稀奇了。
“你累不累,讓你上去透透氣?”阿魚忽然笑瞇瞇的問。
納蘭錦繡也覺得自己是忍到了極限,考慮到她們兩個已經游了這么久,想必早就離開眾人的視線了,就沖她點了點頭。阿魚的身子往上升了一些,她依然停留在海水中,只是納蘭錦繡卻露出大半個身子。
納蘭錦繡一呼吸到空氣,就感覺整個人都舒服很多。放眼望去,周圍全是清澈的河水,無邊無際的模樣:“阿魚,我看不到岸,咱們要在這水里游多久。”
“用不了多久了,你若是覺得憋悶,那就一直在上面呆著好了。”因為她在水面上,阿魚的速度不如之前快了。
納蘭錦繡看著她紅撲撲的臉頰,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她這張臉看起來好像比她還要小一些,她這么個大人讓個半大的孩子背著,可不是不好意思么?
“阿魚,你累不累?”
阿魚忽然就笑了,露出一排雪白整齊的牙齒,她說:“我一點兒都不累,我時常整日整日的在海底呆著,不出來就四處尋找貝殼。”
“你找貝殼做什么?”
阿魚奇怪的瞅了她一眼,道:“貝殼里面有珍珠,珍珠可以換錢,有了錢我就可以買新衣服穿了。”
納蘭錦繡心里也古怪著,她想問,你既然知道要穿衣服,為什么現在不穿?但又覺得這個話題似乎太隱私了,所以還是忍住沒說。
阿魚卻是一點都不在乎,她笑著道:“在水下衣服會增加重量,容易受阻礙,而且濕噠噠的粘在身上多難受,哪有這樣暢快自在。”
好吧!這孩子看樣子是完全釋放天性了。
“先生還讓我找了具新鮮的女尸,剛好昨日沉船,有個同你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夠新鮮吧。”
納蘭錦繡忽略她說尸體新不新鮮,見她還把自己稱作小姑娘,心里頭又一陣怪異。她怎么都覺得,阿魚也就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
阿魚大概也看出納蘭錦繡的不自在,卻沒多做解釋,交淺不言深的道理,她也是懂的。只帶著她游得更快了。
兩人不再說話,身邊除了水聲,再沒有了別的動靜。一安靜下來,納蘭錦繡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置身于汪洋大海中,漂泊無依。
她回頭看著來路,心頭彌漫過難以言喻的憂傷,有些東西不管她多么不舍,也終究是與她無緣了。此后,余生,期盼還能有再見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