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貴妃這句話讓納蘭錦繡瞬間從慌亂中清醒過來,她不應該再被過去束縛住,她有三哥了,不應該害怕。
她緩緩抬起頭,身姿筆直,語氣也是不卑不亢:“我夫君待我甚好,我自然是珍惜的。也希望柳貴妃以后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不然傳到我夫君耳朵里,他可是會不高興的。而且,我希望貴妃娘娘能記住自己的身份。”
納蘭錦繡看著柳貴妃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有些不甘心,甚至有些猙獰。她卻不打算就此放過她,繼續道:“我夫君在我心里就是這世上最好的男子。對于其他的人,不論身份多尊貴也不論各項條件有多出挑,在我眼里也同木偶人一般無二。所以柳貴妃您是多慮了,我對相國大人永遠都不會有想法。”
柳貴妃暗暗攥了拳頭,這些話說的綿里藏針的,她又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得出來。但是她卻無從反擊,也是不敢反擊,因為他從這個女人的眼睛里看出了威脅。
說到底今日把她叫進宮來,說了那一番話,確實有違宮規。如若真的被抖到明面上來說,吃虧的那一方肯定是她。心里縱然不甘心,卻也不得不低頭。
這是她這么多年少有委屈自己的時候,朝堂上有宗玄奕給她撐腰,后宮中永隆帝對她又是珍之重之。就連皇后都不敢同她撕破臉皮,紀閣老的夫人可真是好樣的。仗著他夫君權勢滔天,又對他真愛有加,就敢這般對她…
納蘭錦繡也不管她眼光,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剝一樣,神態平靜的向她行了個禮,緩緩道:“貴妃娘娘若是沒有其他的事,臣婦就先告退了。”
柳貴妃微揚了揚唇角,擰出一抹諷刺的弧度,緩聲道:“紀夫人著什么急呀,本宮這宮里頭難不成還有吃人的東西?”
知道她在這待的不舒服,那她就要讓她多待一會兒。誰讓她沒有個眼力見,觸了她的霉頭,還敢和宗玄奕糾纏不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既然來到宮里就得聽人指派,柳貴妃不放人,她也不敢強硬的走。納蘭錦繡暗暗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淡定,她再不出去,三哥肯定會來接她的。
她只好起身坐在了椅子上,誰知剛落座,柳貴妃的貼身宮女便進來傳話,說是紀閣老從武英殿出來了,要帶他夫人回府。
柳貴妃可以拿捏納蘭錦繡,但她絕對沒有那個膽子敢讓紀泓燁等在門外。不要說紀泓燁是個不好相與的,就單是明天后宮里隨便傳出來幾句閑話,也是夠她受的。
如今,她身懷有孕不能侍寢,本來就和永隆帝疏遠了不少。最近又有那些不長眼的往后宮送了不少美人,她的處境也不見得有多好,起碼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生事了。
納蘭錦繡見柳貴妃臉色是很難看,卻也是一句話都不說了,就起身向她行了個禮,然后退了出去。她現在畢竟身子重,彎腰都有些困難,這一陣子就待著十分不舒服,一出門被莫言莫語扶住了 “夫人您沒事兒吧。”兩個丫頭一臉焦急,屋里面聽著是挺安靜的,她們心里頭還是一只突突。說到底她們是三爺的人,自然是了解三爺的脾氣的,三爺素來說一不二,她們沒能寸步不離的守著夫人,心理自然不安生。
“我沒事,只不過是多行幾個禮罷了。”
“您身子這么重,行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莫語心里已經怪死了柳貴妃,但也知道隔墻有耳。尤其這是在柳貴妃的寢宮,若是傳出去什么話,一定對主子不好,所以只能在心里默念。
“我沒事,我就是缺乏鍛煉,往常感覺彎個腰費勁兒,現在行那么多禮,不也好好的嗎?”納蘭錦繡起初不喜歡莫言莫語,因為她們來的不是時候,那時候她正同三哥生氣。
如今卻漸漸的已經接受了她們,這兩個丫頭處事沉穩,眼光也都長遠,留在身邊確實能讓人安心不少。只不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在吉祥身上吃過虧,對身邊人的防備之心也就更重了。
三人走出柳貴妃的寢殿,就看到假山石旁站著的紀泓燁和龍義。紀泓燁因為是進宮面圣的,所以穿著常服。他安安靜靜的站在那,氣質清然,讓人移不開眼睛。
納蘭錦繡感覺莫言莫語放慢了步子,她索性就站在原地不動了。果然,紀泓燁大步走了過來,把她的手握進手心,柔聲道:“回去了。”
納蘭錦繡由他牽著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出皇宮。明明是害怕這個地方的,可因為有他在身邊,她便覺得很安心。
沿途上的一切,都是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風景,路過便是路過了,同她不會產生任何交集,更不可能讓她害怕。臨上馬車前,她回頭看了看身后巍峨的宮殿,淡淡的笑了一下。
馬車上,紀泓燁讓她靠在自己胸前,低聲問:“你見了柳貴妃,她都跟你說什么了?”
納蘭錦繡知道三哥敏銳,也知道他們因為宗玄奕鬧了那么久的矛盾,所以這時候不敢再隱瞞,就實話實說:“柳貴妃也不知是從哪聽到的消息,懷疑我和相國有私,今日叫我進宮就是興師問罪。”
紀泓燁聽了她的話神色未變,宗玄奕這三個字,他確實不想聽她說出來。但又不得不說,他喜歡她的坦誠,夫妻之道本就應該如此。
他在朝堂上,在同僚相處之中都要計較利益得失,要苦心算計。而他們是最親近的人,若是做事也要滿心算計,那人活這一生豈不是要累死了。
“那你怎么回答她的?”
“我就說我夫君是這世上最好的男子,旁人入不了我的眼。”納蘭錦繡抬起頭,見他眉眼溫和的能滴出水來,就又笑著說:“她把相國當寶貝,那就讓她自己寶貝都好了,我才不稀罕。”
紀泓燁低頭親了親她的眼睛,鼓勵著說:“果然是乖女孩。”
納蘭錦繡睜著一只眼閉著一只眼的看他,那模樣十分調皮。紀泓燁忍不住低笑一聲,動手把她另一只眼睛也合上,語氣寵溺:“你這面部表情怎么這么靈活,淘氣得厲害。”
納蘭錦繡睜開眼睛,笑意盈盈的看著他,然后和他保持著呼吸相聞的距離,吐氣如蘭的說:“三哥是不是羨慕了?”
“嗯?”
“你常年一副一成不變的溫和面皮子,生氣的時候就變得冷硬下來。總結起來就是臉上沒什么表情,自然羨慕我這表情多變的呀!”
紀泓燁被她撩的心神不穩,也不想關注她說了什么,只看著她柔嫩的唇一張一合,怎么看怎么誘人。他往前湊了湊,剛剛粘到的時候又迅速離開。
他無比清楚自己心里現在就住著一只狼,眼前的姑娘就是他覬覦許久的食物,若是一個不小心,他就是要把人家生吞入腹了。她還懷著孕,斷斷不能如此,所以還是遠一些吧!
紀泓燁的背靠在車壁上,閉了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納蘭錦繡看著他的動作,笑得更厲害了。她真是覺得她三哥可愛極了,他不來,那她就湊過去了。她兩只手攬著他的脖子,看著他俊朗的下頜,終于還是按捺不住,把嘴唇貼了上去。
紀泓燁身子明顯僵了,他屏住呼吸,想著小姑娘肯定是惡作劇,親他一下就會退開了。可這一次有些出乎意料,她沒像往常那樣糊弄人,反而是在他唇上溫柔的輾轉。
這下可是要了紀閣老的命了,僅僅是那么一瞬間,身體就有了反應。他努力遏制著,希望自己反應不要那么大,不能嚇到她,更不能傷到她。
可是她卻仿佛嘗到了甜頭,親起來沒完沒了的。他只好睜開了雙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面頰,聲音沙啞:“你…”
就只說出來這一個字,唇又被人堵上了。這種情形下忍肯定忍不住了,他只能放緩了力道,把在懷里作亂的人抱到了腿上,然后拿回自己的主動權。
納蘭錦繡喜歡三哥親她,尤其是在她慌亂時候,她心里能安寧許多。也能提醒自己,她如今已經是徐錦笙了,前世噩夢般的經歷早就離她遠去了。她有三哥,不用再感到害怕。
可漸漸的她就感覺到不對了,他好像很難受,要繼續這么下去,三哥肯定忍不住了。她就輕輕的掙扎了一下,從他懷里退出來。誰知他卻不讓了,手指還順著她的衣擺爬了上來。
“三哥…”納蘭錦繡輕輕的喚了一聲,她腦子里很是清醒,知道自己這次做錯了。
“嗯?”紀泓燁的聲音更是啞的不成樣子,但上揚的尾音又透露著濃濃的寵愛。
“別了。”納蘭錦繡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說。
紀泓燁心里再是想,終究還是顧念著她,怕她承受不住。他長出了一口氣,仿佛用了極大的定力,才把手從她的衣衫中抽了出來,又替她整理好衣襟,然后閉了雙眼,一點都不想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