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錦繡欣慰的點了點頭:“好在銀環蛇找到的及時,你也沒落下什么病根,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銀環蛇屬實稀有,放在我們府上恐怕也沒有用處。我們想著不如把它送你,興許以后還能救更多的人。”
袁裕寧的一席話讓納蘭錦繡有些不好意思,以她現在的情況根本就救治不了人。每隔一日,還要由孫太醫來給她診平安脈。
“我不會飼養,怕是養不活,還是放在貴府里吧!”
袁裕寧又笑了笑,對身后的小廝說:“把它拿給給夫人看看。”
一直站在袁裕寧身后的小廝,走到中央,他手里提著一個小籠子,籠子外面還蓋著一層黑色的布。他緩緩把布簾打開,里面盤著的便是那條銀環蛇。
它這段日子被頻繁取膽汁,看起來精神不太好。乖巧的趴在籠子里,一點兇悍的感覺都沒有。即便是如此,納蘭錦繡也沒有要養它的想法,她天生對這種軟體無脊椎的動物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若不是為了救人,她是盡量不會接觸它的。
“他很好飼養,每日喂一些肉就好。有空的時候夫人可以帶它出去曬曬太陽,但是不能打開籠子,不然它肯定就跑了。”這個小廝是一直跟著袁裕寧的,雖然從沒見過這樣的高官內眷。但因為從小就走南闖北,所以也沒有多少害怕。
納蘭錦繡依然搖頭:“這銀環蛇我肯定是不能收的,一則是它太過稀有,二則是我府里實在是沒有人可以養它。我們這后院里住著的都是女眷,沒有一個是不怕蛇的,就是擱在籠子里也怕被人看到嚇著了。”
在方婉兒的心里,納蘭錦繡都敢女扮男裝在市井上拋頭露面,又怎么可能會怕一條蛇?現下見她毫不避諱,一臉坦誠,不由得笑出了聲:“你既是害怕不肯收,那我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
納蘭錦繡又看了那蛇一眼,它剛剛還閉著眼睛的。這會竟然睜開了,而且還把頭伸得很長,似乎是覺得和她很熟,在同她打招呼。納蘭錦繡又想到自己要取它膽汁的時候,它那副乖巧的樣子。萬物皆有靈,她心中又生出了惻隱之心。
“我覺得這蛇是有靈性的,如若是把它強行拘在籠子里,反倒是束縛了它。”
“紀夫人可是想要將他放生?”袁裕寧已經聽出了她話中之意。
“是。”
“我也正有此意。雖說只是一條蛇罷了,但畢竟救了我性命。我也覺得把它拘在這籠子里束縛,或者以后是一直取它膽汁,難免太過殘忍。”
納蘭錦繡聽了這一席話。不禁抬頭去看袁裕寧。見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袍子,眼神十分溫和,那模樣看起來不像商人,更像是個書生。
心中暗道:果然心懷善念之人,面相上都是一副慈悲相。
他的妻子方婉兒與他相比,整個人就顯得更有男兒的爽朗了。他們的容貌本就生的上乘,如今又都穿著月白色的衣衫,這樣并排坐在一起的時候十分養眼。
“你看的這般入神做什么?”清朗的男聲傳來,納蘭錦繡不禁把眼睛轉向門口,看見紀泓燁穿著辦公的常服進來了。他先是和袁裕寧問了好,才走到她身旁坐下。
“你今日怎么回來的這么早?”在納蘭錦繡的心里,她三哥可真是難有閑下來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早上出去,晚上掌燈以后才回來。
紀泓燁淡淡的“嗯”了一聲,看了看她,又解釋道:“事情處理完了就回來了。”
納蘭錦繡見他回來了,自己也就不用再陪著說話,就端起了放在手邊的果茶,姿態端莊的喝了一口。
紀泓燁本就是個話不多的人,多數時候都是別人說,他認真聽著,偶爾給一兩個回應。人家小夫妻蜜里調油似的,客套了幾句之后袁裕寧夫婦便告辭了。
“你今日感覺怎么樣?”紀泓燁伸手把納蘭錦繡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看她臉頰有些浮腫,明顯擔憂了。
“和平時也沒什么不一樣。”納蘭錦繡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瞇了瞇眼睛說:“還是容易乏,坐這么一會兒,倒感覺累得不行了。”
“那去休息一會兒吧。”紀泓燁伸手把她抱了起來往寢房走。
路上過來的丫頭婆子見到主子這副狀態,趕緊低下頭,心里默念非禮勿視。
剛成婚的那會兒,他們即便是親密,也總是要背著人的,如今卻是已經習慣了。納蘭錦繡因為身子不舒服,早就顧及不到那些規矩,怎么舒服就怎么來了。反正有人抱著不用自己走路,確實是最省力氣的。
紀泓燁一路把她抱到床榻上,又動手給她拆了頭上的珠翠,然后把挽著的發髻散開,輕輕用手指幫她理順。本來是常做的動作,這一次做下來卻很艱難,他也覺得頭發掉的太多了。
“前幾日不是說已經好了不少了嗎?怎么現在還是這樣?”他看見自己手心里的頭發蹙眉。
“是比之前好了,沒用孫太醫的方子之前掉的比這還要多呢。”
紀泓燁的眉頭蹙得更深了,他覺得這么下去不是法子,就用商量的語氣對納蘭錦繡說:“恢復過來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你頭發掉的這么厲害,肯定是不行的,不如我給你剪了吧!”
納蘭錦繡搖頭。她因為頭發掉的厲害,整體上看起來已經較平常長度稍短了一些,若是再剪那還怎么出門,不是要難看死了嗎?
“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養胎,頭發可以等生產以后再蓄。而且也不會剪的太短,只是在你這個長度上剪掉一半。你出門的時候,還是可以挽發的。”
“那挽起來也難看,整個大寧朝里就沒有頭發那么短的女子。”納蘭錦繡不為所動。
“不會的,我可以給你做頭飾,看起來頭發不會短的。”
納蘭錦繡半信半疑但還是猶豫不決,這世上就沒有女子不愛惜自己的頭發的。但她終究是對三哥沒抵抗力,即便是她再是心若磐石,也是他隨便幾句話就能讓她倒戈相向。
所以,等她坐在椅子上,看紀泓燁拿著剪刀的時候,心里還是有一種挫敗感。這時候她才開始擔心,三哥會不會剪頭發,剪完會不會難看啊?真是不如請一個會剪頭發的丫頭或是婆子來。
不過她這想法也沒來得及說出口,頭發就已經被剪斷了。紀泓燁當然是知道怎么剪的,若是剪難看了,她豈不是要鬧嗎?所以他也是有技巧的。
如意把剪下來的頭發收好,就拿了一枚銅鏡到納蘭錦繡跟前,笑意盈盈的說:“夫人你好好看看,三爺可真是手巧,剪得多好啊!”
納蘭錦繡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原本及腰的長發現下只能到肩頭了,零零散散的披著。哪里有好看,怎么看都是不倫不類的。她一下子就不高興了,轉頭隊紀泓燁說:“我就說不剪不剪的,你非得要給我剪,你看看現在剪成這樣丑都丑死了!”
紀泓燁正在凈手,聞言也沒回應,只是接過丫頭手里的帕子,把手上的水漬擦干凈。然后回頭問她:“你還困不困,還要不要睡覺?”
納蘭錦繡嫌棄的用手指摸著自己的頭發,語氣不善:“哪還能睡得著,明明剛才挺困的,可你非要給我剪頭發,剪一下困意都沒了。”
說完后又覺得語氣不夠,所以又道:“讓你給我氣的不困了。”可不就是氣的嗎?好好的一頭長發,如今被剪成這個樣子,模樣和街邊上十二三歲的小童似的。
紀泓燁見她依然氣鼓鼓的,柔聲道:“既然不睡,那不如我帶你出去透透氣吧!”
說起來納蘭錦繡已經有很久沒出過府了,一是因為她身子重,二是因為三哥不放心。他如今整日忙著沒空帶她出去,也不敢讓別人帶她。
他總說如今她身邊的這些人都聽她一個人的話,有時候她要胡鬧了,他們也不阻止。所以,他一直想再給她派兩個人,專門看著她。
每逢那個時候納蘭錦繡就會把莫言莫語還有葉丙搬出來,這些可都是他安排給自己的人。紀泓燁也覺得有些無力,明明都應該是聽自己話的,可現下完全都被她給收買了。這些人基本上都看她的臉色行事,哪個也不肯聽他的話了。
說起來這倒是一件挺奇妙的事,他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竟然還有這樣的長出。莫言莫語可不是尋常的侍女,她們所受的訓練以及忠誠度都是最高的。葉丙就更不用說了,跟在他身邊這么多年,素來也只是聽他一個人的話。
他也曾問過他們,結果他們都是面面相覷,怎么也不肯回答。但是從他們的表情里就不難看出來,他們覺得自己沒做錯。
他甚至還聽到莫言莫語那兩個丫頭嘀咕。說什么她們聽三爺的,三爺也得聽三夫人的,這樣下來她們直接聽三夫人的話似乎也沒錯。好像確實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