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錦繡在他懷里抬頭,帶著疑問的嗯了一聲,尾音被她拉得長長的,聽起來很是嬌憨。
“不論男孩女孩,我都喜歡,若是男孩的話就請先生教他讀書寫字,騎馬射箭。若是女孩,可以請個先生來教女紅和禮儀。”紀泓燁說完又覺得不太對,接著道:“女孩也是要讀書寫字的,讀書可以明理。不過就不用請先生來教了,我可以親自教她。”
納蘭錦繡明白了,三哥這是更傾向于女孩。可是他是紀府唯一的嫡子,傳宗接代延續香火,對他來說不是應該更重要嗎?
紀泓燁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他笑著說:“男孩女孩都不重要,反正以后咱們還有漫長的幾十年要在一起,總還會再生的。即便是不生,對我來說也沒什么打緊,人死如燈滅,哪管得了后世其他的什么?”
話雖如此說,不過紀泓燁依然覺得,若是阿錦這胎能為他生下男孩,那就是嫡長子,他,甚至是整個紀家都會嚴苛教養。若是女孩,就是嫡長女,自然要嬌慣著。若是能生得如同阿錦一般好,他都無法想象自己會喜歡成什么樣。
大抵連嫁出去都不舍得吧!
納蘭錦繡覺得她三哥的一些想法可以說是驚世駭俗了,若是被那些叫條的老頑固們聽見,還指不定要說他什么呢。據說當朝的禮部尚書就是一個非常嚴謹非常守規矩的人,若是聽到三哥這一番言辭,大抵在朝堂上就會彈劾他吧。
但又不得不承認這一番話,確實是愉悅了她。她真覺得自己嫁了大寧舉國上下最好的男人,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夠,應該是全天下最好的。她笑瞇瞇地抬頭去親他,糯糯地說:“三哥,我好喜歡你,怎么辦?”
紀泓燁對他的小妻子一向容易動情,往常她不撩撥的時候,他都得自己控制著,如今被她這般表白,又如此主動,他哪能禁受得住?當即低頭找回了主動權。
納蘭錦繡靠在他懷里,心里除了對他的滿腔柔情外,竟是找不到一絲空隙。她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雖然那里平坦如初,什么都感覺不到,但是她卻深刻的知道這里面有一個小生命,是三哥給她的。
年輕人火氣比較旺,平時她身子不方便不能碰的時候,紀泓燁都是不肯親她的。如今親了,心里自然而然生出綺思,好在他自制力驚人,最終還是把她從懷里給推出來了。
若說這個親吻的過程,他可真夠君子的,兩手一直輕攬著她的背,其他地方一概不碰。仿佛她現在真的是個碰不得的瓷娃娃,讓他束手束腳的。
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成功把納蘭錦繡逗笑。她眼含笑意的看著紀泓燁,只覺得全天下的男子,都沒有她三哥這般可愛的了。
她剛嘔吐過,身子還虛著,不能不吃東西。紀泓燁揉著她的發頂,柔聲道:“想吃什么,我讓小廚房給你做。”
納蘭錦繡搖了搖頭:“我什么都不想吃,這時候還反胃著呢。”
他的眼眸愈發柔和:“阿錦,你現在不是一個人,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多少也要吃一些。而且你以后都不能再挑食了,不然孩子長不好,受累的還是你。”
納蘭錦繡知道他說的有道理,想了一會,就說:“那你讓小廚房給我煮一碗銀耳蓮子湯吧,別的我不想吃。”
紀泓燁本想讓她吃點兒魚,但又想到害喜的婦人食不得葷腥,即便吃了也是要吐出來的。但若是只由著她吃蓮子湯,那營養肯定不夠,他又說了七八種她平時喜歡吃的點心,結果都被她拒絕了。
他一出門就看見孫婆婆守在門口,他溫和地道:“這么晚了,嬤嬤還守在這里,可是有事?”
孫婆婆笑得合不攏嘴,她這一輩子都沒嫁人,是個孤寡命,可偏偏最喜歡看旁人兒孫滿堂。如今知道納蘭錦繡有了身孕,她怕小夫妻兩個摸不著頭緒,就趕緊過來,看有沒有什么能幫上忙的。
“我聽說夫人害喜得厲害,是不是食欲不振,什么都吃不下去?”
紀泓燁點頭,無奈地道:“平日里她喜歡的那些東西,現下卻是怎么都不肯吃。提起肉食,就直呼要吐,我也屬實是沒有法子。”
“這時候吃的平衡最重要了,既然是見不得葷腥,那就吃些別的。吃豆類和養血的東西對孩子和母親好,我已經去廚房看過了,吃的東西你就不要操心了。”
紀泓燁道了謝,回屋,他覺得張嬤嬤這是解了他的一塊心病。朝堂上那么多朝廷命官,都沒有一個能讓他這般為難。明明就是一個弱質纖纖的姑娘家,偏偏是說不得、訓不得,連該怎么疼著寵著,都不得其法。
納蘭錦繡雖然沒有食欲,但最終還是被迫吃了不少食物。吃完后又反胃的厲害,為了不吐出來,紀泓燁便帶著她在院子里散步。
晚間的時候溫度很是舒適,空氣中帶著一股清新的花香。是花房里的那些花都開了,一朵賽著一朵嬌,遠遠望去,就十分賞心悅目。
“我都不曉得花房是誰在打理,怎么把花養得這么好?”納蘭錦繡側頭問紀泓燁。
紀泓燁搖頭,無奈地笑道:“后院本就是你管的地方,你都不曉得,我哪里會曉得?”
“等一會兒回去問問吉祥,活干的這么好,一定要給加工錢。而且打理花草這么用心,想必侍弄藥材也不錯。”
說到藥材,紀泓燁便想到了一件事,他先是把納蘭錦繡的手握進手心,又仔細看了看她的神色,緩聲道:“你如今身子不方便,最忌諱操勞,我想先把錦閣關了,你有什么想法么?”
納蘭錦繡也知道有些婦人懷孕會特別辛苦,她才剛有一個多月,就孕吐這么嚴重,想必未來的幾個月也不會好過。她如今的身子,照顧自己都成問題,又怎么能給別人診病?而且有孕的女子身體會變差,容易生病,她也不想讓三哥操心。于是,她就搖了搖頭。
紀泓燁的本意也是讓她在府里好好養胎,但當她沒有意見,很容易就同意了的時候,他心里又不是那么舒坦了。女子的天地很窄,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似乎就是她們一生的歸宿。
若是別人家的女子這般,他便覺得沒有什么,而放到她身上,他卻覺得很不是滋味。天高海闊,他的阿錦怎么能做籠子里的金絲鳥?
相夫教子,管理內宅,這些都不該束縛住她。她只有在面對病患的時候才是最美的,因為那是她的理想和追求。而他愛她,自然也希望能讓她一直那么快樂著。
“等孩子出世,你身子養好,可以回去。”
納蘭錦繡抬頭看著他,眼神漸漸變得水光瀲滟,她發覺自己現在很容易被感動,尤其是來自于三哥的。他真是給了她最想要的感情,如父如兄,如師如友,細心呵護著她的想法和她的生活。
“你在府里若是待得悶了,可以出去四處逛一逛,葉丙依然給你。或者,可以在那邊開個藥圃,你沒事的時候去看他們種藥,但是傷胎的藥不可接觸。”
“嗯,我知道。”納蘭錦繡去牽他的手,卻被他把手握進手心。
“你對我不用這么小心翼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顧自己。”納蘭錦繡知道三哥公務繁忙,也知道朝堂之事兇險,她不希望他分心。
紀泓燁卻沒過多解釋,很多事不需要說出來,只要他心里明白就夠了,他對她好,寵著她護著她,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因為這么做他心里踏實并且感到愉悅。
納蘭錦繡跟著他走了幾步就不走了,她不是走不動,而是在耍賴。紀泓燁無奈的看著她,道:“說。”
“抱我。”她一臉的狡黠。
紀泓燁伸手抱起了她,沒有絲毫的猶豫。她是個輕巧的姑娘家,很容易抱,而現在他卻覺得很沉重,抱著的時候小心翼翼。
納蘭錦繡被放到床榻上才看見紀泓燁的額頭上竟有了薄汗,她蹙眉,擔憂地道:“三哥,你是哪里不舒服嗎?”
“是抱你太累了。”
“我哪有那么重啊!”
“不是你重,而是我怕自己手勁兒大,不小心傷到你。”
“我只是有了身孕,又不是變成了瓷娃娃,你這般小心翼翼的做什么?”
紀泓燁不回復,只脫了鞋子上床抱著她,他們兩個都沒沐浴,也沒換衣服,又一起躺在床上失眠許久。天氣熱,納蘭錦繡被他這樣抱著就更熱了,她動了動,他就支著身子起來看她,柔聲問:“可是又想吐了?”
“不是,我好熱。”納蘭錦繡往墻那邊靠了靠,想吸取一些涼意。
紀泓燁低頭在她耳邊說:“我帶你沐浴去吧,能涼快一些。”
“不要。”納蘭錦繡干脆利落的拒絕,雖然大婚已經很久,孩子都有了,但她卻依然不習慣。
紀泓燁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見,穩穩的抱起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