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泓燁給納蘭錦繡渡藥這種事,之前她受傷那次就做過了。再者說了,他們再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他沒什么好扭捏的。只不過,曲清嘉剛剛那些話到底是對他造成了影響,他蹙眉看了看納蘭錦繡,好像是有點小。
其實,寧國也有不少姑娘像她這般大都做娘親了的,所以應該也不算太小的吧!紀泓燁不得不承認自己現在是在做心理建設,不然他可能真的有點兒下不去口。
一大碗苦澀的藥汁被他用口渡給了納蘭錦繡,他飲食本就清淡,平時用的一些湯水也是有些苦意的。倒是難為了她,最喜歡甜食的一個人,現在整日里只能吃這些。
曲清嘉的藥效還真是挺神奇的,那一碗藥湯下去不久后,納蘭錦繡就悠然醒轉。她整個人看起來不太好,細弱蒼白,這兩日的折磨,幾乎去了她半條命。可她的眼睛還是一如往常漆黑明亮,尤其在看到紀泓燁的時候,她笑了笑說:“你昨晚一直在我身邊對不對?我都感覺到了。”
“嗯。”紀泓燁點頭。
她的眼睛更亮了幾分,唇邊的笑意也更濃:“三哥,醒來就能看見你,甚好。”
這簡單的一句話,讓紀泓燁心口一滯,其實,她的心愿就是這般簡單的吧。他認為阿錦給他的感情,就是這世上最好的愛情,他之前還因為情.蠱想要她離開,幸好,她沒走…
把蠱王轉移到納蘭錦繡身上的時候,情況十分危險,但曲清嘉胸有成竹,從容的助她度過難關。納蘭錦繡對他十分信任,沒有覺得多難熬,甚至遠遠沒有前兩個夜晚那樣痛苦。
天下著冷雨,纏纏綿綿,好像永遠都無法停止。她覺得自己在做夢,夢里發生的一切說不上舒坦,但也沒有多難受。她輾轉反側,仿若在夢中經歷了幾世,一次又一次地死去,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復活。
她覺得自己這一次只是睡得有點久,并不知道紀泓燁和曲清嘉衣不解帶的守了她兩日。好在最后蠱王和蠱母順利結合,曲清嘉硬著頭皮在紀泓燁冷冽目光的洗理下,把納蘭錦繡一側的衣衫褪到左肩,在她血流最旺的動脈處開了個小口子,把那兩只已經處于休眠狀態的蠱蟲取了出來。
之后就真如曲清嘉所說,納蘭錦繡開始畏寒。她一直處于昏睡狀態,好在不用再吃那些苦澀的藥汁,紀泓燁仍是每日渡給她一些湯水,按照醫囑精細養著。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又過了三日,曲清嘉來向紀泓燁辭行。本是逍遙不羈的貴公子的形象,這幾日倒是平添了幾分滄桑。可形象怎樣也阻止不了他一如既往的愛笑,搞得吉祥和如意,不停的在一旁翻白眼。她家姑娘如今那幅纏綿病榻的模樣,這位神醫卻還是能笑得出來,果然傷不在他身上,他可是不知道疼。
紀泓燁本意是帶曲清嘉一同回金陵,他覺得阿錦如今這副樣子,離不開大夫。可他也知道,曲清嘉表面上看似嬉皮笑臉,沒個正形,實則是個心性極高的人。他這樣的人,不可能被任何事情任何人束縛。
“她現在只是虛弱畏寒,這是大病初愈的人固有的現象,只要好好將養就沒問題了。她今日就會醒來,到時候自然會為自己調理的。”曲清嘉留下這么句算是交代的話就走了。
納蘭錦繡裹著厚被子躺在床榻上,她臉色蒼白,短短幾日臉頰就瘦得都凹了下去,早已不復往日的靈艷。紀泓燁無法想象如此嬌弱的一個人,是怎么挨過那樣的痛楚,為他把體內的蠱引了出來。
看樣子,他的小姑娘還真是長大了,柔弱的外表下,有一個極為堅韌的靈魂。他低頭啄了啄她的臉頰,一片冰涼,連屬于人的溫度都沒有。
納蘭錦繡本來就在淺眠的狀態,被他一親就醒了,入眼是三哥溫和的眼眸,里面滿滿的都是疼惜。她費了很大力氣才喚了一聲三哥,然后就被他連人帶被抱起,擁在懷里。
“嗯。”紀泓燁淡淡的應了一聲,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抱著她貼在自己的胸口,聲音柔和暗啞:“阿錦,快點好起來。”
納蘭錦繡靠在他懷里,點頭應好,模樣乖巧聽話。紀泓燁心里柔軟得不像話,有些懷念那個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的丫頭。
“這被子有點重,壓得我透不過氣。”納蘭錦繡這時候總算清楚了些,腦子不再昏昏沉沉的了。
厚被子里面是有張輕軟被子的,紀泓燁本來是摸著她冰涼,怕她冷才給她裹了這么多,現在聽她這樣說,就把裹在外面的棉被撤了下來。然后低頭問她:“這樣會不會冷?”
納蘭錦繡搖頭:“現在只是你摸著我有些涼,我其實感覺不到冷。”她這幾日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這時候清醒過來,才想起自己竟不知現在是什么時候了。
“三哥,現在是不是都立夏了?”她從半開的窗子看向外面,覺得入眼都是郁郁蔥蔥的。
“還沒有。”紀泓燁貼著她的臉頰,柔聲道:“這里的風景甚好,等你身子再好一些,帶你出去看看。”
納蘭錦繡現在對再好的風景都不感興趣,她有些想念金陵城了,畢竟是自己的故鄉,離開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想?
“金陵這時候是最宜人的,不少養在深閨的姑娘們,這時候會出門踏青的吧!”她眼眸中有些向往,憶起了往日同阿娘一起賞花的場景。
“想回去了?”紀泓燁貼在她耳邊輕柔地問。
“嗯。”
“等你身子好一些,我們就啟程。”
“我身子沒什么大礙,就是虛弱了些,多走動走動透透氣反而好得比較快。”納蘭錦繡看起來歸心似箭。
紀泓燁輕笑了一聲,他覺得阿錦想回金陵這是著急要嫁給他,他又何嘗不心焦?本就中意于她,卻兜兜轉轉了這么久,他是比她還要著急的。
“你笑什么呢?”納蘭錦繡被他笑得有些心虛,細細想來,覺著自己也沒說什么過火的話。
紀泓燁不回復她的問題,是柔和地問:“你餓不餓,想吃什么?”
“我想吃螃蟹。”
“螃蟹性寒,你身子虛著不能吃。”
“那我想吃雞。”
“虛不受補,你現在最好吃清淡的。”
納蘭錦繡無語,悶坐在床榻上,終于忍不住道:“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那你還問我做什么?”
紀泓燁還真是被她懟得沒話了,無奈的低嘆一聲:“紅豆粥吧。”
“嗯。”納蘭錦繡點頭,看著窗外的風景,不禁又問道:“三哥,我們幾時動身回金陵?”
“不急。”
“你出來這么久,真的可以嗎?”
紀泓燁笑了笑:“既來之,則安之。”
納蘭錦繡拉住他的手,撥弄著手指頭玩,語氣悶悶的:“不如咱們動身吧,路上可以走得慢一點。”
“不可。”簡單利落的拒絕。
“我是大夫,對自己的情況最清楚不過了,再者說如果有危險,曲先生也不可能走的。”
紀泓燁想到曲清嘉之前衣不解帶的守著,今日走時的態度卻是不急不緩,想來情況也是穩定了。但在他的認知里,生了病的人就應該好好休養,雖說適當出去走走有益恢復,可她畢竟剛醒。換做以前,他一定會直接拒絕,現在對上她的眼睛,逆著她心意的話,竟然一句都說不出來。
納蘭錦繡本是不急這一日兩日的,只是她覺得三哥不是她這種散人,出來這么久,肯定有許多事情等著他處理,不能總這樣耽擱著。再者說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身體,不過就是被蠱蟲吸食的有些虛,調養一陣子自然就好了。
她本就十分聰慧,見紀泓燁不說話,便知道這事兒可能要成了。她坐起來,靠在床頭,循序善誘:“這里不是同金陵接壤嗎,越往金陵走肯定就越暖和,我現在的身子最畏寒了。而且現在時間還早,咱們肯定很容易就能趕到下個驛站。”
紀泓燁覺得自己已經沒了可以拒絕的理由,反正馬上就到金陵地界,越走越繁華,一路上都是官道,隨時都能落腳休息,路上慢著些走,倒也不會妨礙了她休養,“你剛醒,先休息,明日就動身。”
“蠱蟲的事情可解決了?要把那些人送官嗎?”
紀泓燁不打算把實情告訴她,因為她心地太過良善,若是知道綠婀和喬士舍都死了,心里也難免會不痛快。尤其是她喜歡看話本子,對纏綿悱惻的感情會比較敏感,若是知道了綠婀同她師兄的感情,還有喬士舍的一副癡心,肯定會為這樣的結局感到神傷。
其實,綠婀和喬士舍即便是送官,也是會沒命的。他當初沒有殺他們,就是想從他們嘴里挖出些東西。這么多年魔剎族和大寧雖然相安無事,但對魔剎族一無所知,終歸是危險的,所以他想以溯古城為突破口,卻不想還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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