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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甜酸(一)

熊貓書庫    重生之名門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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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最終紀泓燁在納蘭錦繡的眼睛里只看到了迷茫,還有一絲絲的如釋重負。他本來已經尖銳的心,驟然就沉了下來。

  “對不起。”他看著她,吐字清楚,語速緩慢地道,仿佛怕她會聽不清,怕他會漏掉一個字。

  納蘭錦繡沒想到三哥會鄭重其事的跟她道歉。雖然,她也知道他之前的那句話很過分,甚至是讓她覺得傷心,可她沒想讓他道歉,她只是想他們兩個人把話說清楚。

  紀泓燁看她僵在原地,大步過去緊緊地把她抱在了懷里。以前,他也經常這么抱著她,只是現在納蘭錦繡有些不想讓他抱著了。因為這樣她就沒法好好和他說話,更沒法說清楚了。

  他卻不許她掙扎,靜靜把她護在自己的胸口,讓她在最貼近自己心臟的位置,然后很鄭重的同她說:“對你說了那樣的話,我很后悔。你大概還不知道,我這輩子從來沒有為自己做過的什么事感到后悔,這是唯一的一次。”

  “我不想聽。”她嘔氣般的把臉轉向一旁,明知道沒效果,卻偏偏還想那么做。

  “你必須聽。”她的聲音很和緩,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我就不要聽!”納蘭錦繡的聲音明顯急躁了,透著一股執拗和任性。

  “你乖一點…”

  紀泓燁的聲音有些無力,納蘭錦繡忽然就不掙扎了,她承認,三哥這樣,她就一點法子都沒有了。

  紀泓燁閉上眼睛,靜靜感受著她在自己的懷里,心終于安定下來,漸漸不再恐懼。阿錦,你今天若是醒不過來,我這一輩子就毀了。抱著你的那一刻,我真是覺得自己就要同你一起去了。我無法接受你會離開我,會去了我觸及不到的地方。

  人們都說生死二字,容易寫出卻難以做到,但我卻覺得為了你我可以,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大概都是要同你在一起的。他心里的這些想法,沒有說出來,也準備永遠都不讓她知道。

  納蘭錦繡聽著三哥的心跳,閉眼,她覺得自己完了,徹底沒救了。本來還在踟躕,本來還有那么多的考量,可現在,她就想這么窩在他懷里做一只鴕鳥。所有的問題她都不想去考慮,她想完完全全依賴三哥一次,即便這個很危險,她還是想。

  “我是一個正常人,也會有感覺特別無力的時候。你排斥我,防備著我的時候,我的情緒就會變得特別尖銳,你明不明白?”紀泓燁說的這句話,不可謂不語重心長了。

  納蘭錦繡自然清楚他這話的意思,她一直知道三哥十分敏銳,所以在他面前,她并不敢想以前的事,就怕被他看出端倪,生了懷疑。她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很依賴于他,那種生在心底的防備也被她隱藏的天衣無縫,不知是什么時候被他發現的。

  她忽然就有些心虛,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哪個人是沒有秘密的?她覺得這世上,不可能有完全把自己剖析給其他人的人。她一下子就變得理直氣壯了,看著他的眼睛道:“三哥就沒有防著我的時候嗎?”

  “沒有。”

  他十分淡定,一點都不像在說謊,可納蘭錦繡還是十分堅定的回:“我不信。”

  “那你可以試一試。”

  “這要怎么試?”

  “你認為我怎么防著你,就怎么試好了。”

  納蘭錦繡仔細想想,她同三哥相處下來一向是親近的,若說三哥要防著她,應該就是朝堂之事了。于是,她問了自認為很過分的一句話:“三哥有野心嗎?”

  “野心?你是指什么?”

  “權利,你向往權利嗎,會為此不擇手段嗎?”

  紀泓燁一向是個很自省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直白的問他。以前之所以沒有人問,是因為他隱藏得好,無人能窺探到他的想法。如今,即便是有人發現了,卻也不敢問了。

  “當然向往,但也不會不擇手段。”他回答的很平靜,在她面前,他覺得自己沒有隱藏的必要。因為她不是她的政敵,而且將來是會和他風雨同舟的,只要是她想知道的東西,但凡她問了,他就一定知無不言。

  任何一個入仕的人都不可能不向往權力,只有有了權力,才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想要朝堂清明,想要大寧繁盛,想要百姓安居。而他的這些想法,都是執掌生殺大權的人才可以做到的,這不可謂不是野心,甚至可以說是全天下最大的野心。

  “不會不擇手段?”納蘭錦繡問了一句,思考了一會兒,才又道:“我雖是女子,也不曾入仕,但對朝堂上的東西多少也能想象得到。那本就是極為兇險之事,若人人都懷有一顆赤子之心,又怎么能叫爭權奪利呢?”

  “爭是要爭的,奪也一定是要奪的。但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有些東西可以利用,而有些則不可以。”

  “當初三哥對賜婚之事的考量,在你的謀算里么?”

  “不在。”

  納蘭錦繡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寫著不相信,她很尖銳的問:“既然不在,你又為何同意娶九公主?”

  紀泓燁低嘆一聲,就知道這件事在她心里是過不去的。他沉默了一下,還是決定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告訴她:“我當時是怕忤逆圣意,連累了鎮北王府,更怕為你招來殺身之禍。”

  這個原因,納蘭錦繡也曾猜到過一些。她在上一世的時候就知道,宗玄奕視鎮北王府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后快。而那位九五之尊的圣上,想必對鎮北王這樣的封疆大吏也是忌憚的。但是她的殺身之禍,她卻是從未想過,徐錦笙是郡主,真有人敢殺她嗎?

  “要阻礙一場聯姻,最簡單直白的辦法就是殺人。當然這是下下策,因為只要一出手,就一定不可能把所有的印記都抹掉,若是順藤摸瓜的人查出來,就會功虧一簣。鎮北王府擁有玄甲軍,這是讓人人都忌憚的實力,你若是在金陵城出了事,姑父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他們輕易不敢對你出手。但俗語說得好,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把他們逼到一定的份上,必然會反撲的,而且一定是極瘋狂的反撲。”

  朝堂之事遠比她想象中的骯臟,紀泓燁本來也是不想同她多說,但見她心生疑慮,為表明心跡,他卻不得不說了。其實讓她知道這些也好,以前就是他太過護著她,反而讓彼此生了隔閡。

  納蘭錦繡聽到他這樣說,心里多少也有些后怕。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她現在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和鎮北王府摘清關系。而且,三哥也在這個漩渦的中心,她是無論如何也逃不脫了。

  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克服了。也許未來會風雨飄搖,也許她時時都會處在擔驚受怕之中,但如果三哥真的愿意同她一心,那也就沒有什么好怕的。她心中恐懼的還是,這條危險的路上沒有人同她一起,經過上一世,她一個人也是怕了。

  “那三哥有一天會利用我嗎?如果有一天鎮北王府凋零了,三哥會為了劃清界限,拋下我嗎?”納蘭錦繡需要他的親口承諾,也許很多人都覺得,承諾是無用的,因為可以反悔,可以不作數。可她就是覺得三哥的承諾,一定不會是說說而已。

  “不會,你要護著的東西我也會盡力為你守護。”紀泓燁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柔和地道:“阿錦,別再說離開,我不會同意的,明白么?”

  納蘭錦繡仰頭看著他,見他眼神柔和,她沒說話,心里卻早已經軟化開來。

  紀泓燁本來想好好同她說話,堅決地表明自己的態度。但見她癡癡的看著自己,仿佛走了神,他便撐不下去了,低頭在她額頭上啄了一下,聲音更柔和了:“我已經跟你道了歉,你的問題我也如實回答了,你,不能再生氣了。”

  瞧瞧,這就是哄人的態度,到現在還是用命令的語氣和她說話。納蘭錦繡心里不服,就抬頭看著他道:“三哥真覺得自己錯了嗎?”

  “沒有。”

  “那你這道歉就不是真心的。”

  “是真心的。”

  見她還是一副不信的樣子,紀泓燁只好耐著性子解釋:“我介意、我生氣都是真的,但我后悔把這樣的情緒發泄給了你,尤其是你還出了事,所以道歉自然也是真心的。”

  納蘭錦繡知道三哥表面上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但其實他骨子里是非常強勢的,如今權柄在握,這種強勢就愈發明顯了。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她也沒矯情到那種程度,非要他變著法兒哄不可。

  但是心里到底還是有些別扭的,不明白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說話,怎么三哥隨意兩句,就能打消她想離開的念頭。要知道做出這個決定是十分不容易的,她內心掙扎煎熬了許久,費盡了她的精力和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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