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用過早膳后,納蘭錦繡就跟著紀小白去了刑部。她沒穿男裝,白天那樣出門太過招搖,如果被人發現,回來免不了要被盤問。
紀府后院的那些女人,她雖沒有深交,卻也知道一個個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她如今的日子已經很舒坦了,可不想節外生枝。
到了刑部,龍義把她安排在一間屋子里,就出門去了。屋子里的擺飾不多,處處透露著簡潔,墻壁上掛著幾幅字,她認得都是三哥的筆跡。這里看起來應當是三哥平時辦公的地方 不一會兒屋外傳來腳步聲,她趕緊跑到屏風后面坐好。門“吱呀”一聲開了,隨后又被關上。聽腳步聲進來的應該是兩個人,她想也許是三哥和陸遠安,就屏氣凝神,一聲也不敢出。
忽然她聽到一聲輕笑,隨后紀泓燁繞過屏風,出現在她面前,“讓你躲在屏風后,你倒真是老實。”
她還是第一次見三哥穿辦公時的常服,很好看。頭戴烏紗帽,身著緋色孔雀補子團領衫,腰間束帶,愈發顯得他體態修長。五官本就秀逸絕佳,如今笑起來更顯溫和,實在是儒雅極了。
看她不說話,只傻傻看著他,紀泓燁又低低的笑了兩聲,道:“你傻乎乎的看著我做什么?”
“我只是覺得,三哥生得真是好看。”
紀泓燁唇角淺淺一彎,又笑了。入了朝堂后,他就極少笑了,自從這丫頭同他親近了,在她面前他倒是笑得多了些。是怕她覺得他嚴厲,心生畏懼吧!
納蘭錦繡卻想,三哥今天笑得多,心情應該是很好。過會兒他若是讓自己寫字,她也能應付了。
“我這屋子沒有地龍,也沒生炭火,冷不冷?”
“還好…”納蘭錦繡緊了緊斗篷,其實她一進來就覺得這屋子又陰又冷,想到三哥總待在這兒可別凍壞了,忍不住問:“你整日呆在這兒不覺得冷嗎?”
“太暖和會讓人覺得疲倦,冷一點,頭腦更清晰。”
納蘭錦繡點頭,暗道,果然是個工作狂。她覺著手冷,就搓了搓手掌。她的手生得極好,手指纖長,根根如蔥白般柔嫩,指甲圓潤光澤,粒粒如玉。此時想來是真的冷了,指尖都泛了紅色。
紀泓燁嘆息,讓龍義灌了個湯婆子遞給她,“我這沒有手爐,你先將就下。”
她笑著接過,抱在手里,頓時感覺手心暖洋洋的。
紀泓燁坐到她旁邊,低聲問:“手臂還疼么?”
“有點兒疼,不過不嚴重。三哥,那個陸遠安的底細,你查清楚沒有?”
紀泓燁點頭,“他出身不高,但也算是書香門第。祖父和父親都是秀才,只不過沒有官職。他現在在刑部任職,能力甚佳,做個五品郎中有些屈才了。”
納蘭錦繡暗道:三哥這么說,應該是很看重陸遠安的人品和能力,想要重用。三哥看上的人,自然是不差的。這時龍義在屏風那頭說陸遠安到了,紀泓燁摸了摸她的頭,起身出去。
納蘭錦繡從屏風的小空隙里往外看,對屋子里的情況一覽無遺。龍義和紀小白都在,一左一右站在紀泓燁身側。紀泓燁對面站著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體態修長,著青色常服,想來應該就是陸遠安了。
他們說的是日常公事,納蘭錦繡聽不太懂,只盼著陸遠安轉個頭,讓她看清楚長相。她看得太入神,忘了手里還捧著湯婆子,湯婆子落到地上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格外清楚。
納蘭錦繡不動,屋里一下子安靜下來,也沒人再說話。她把手搭在額頭上,責怪自己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如今肯定是已經被發現了。
陸遠安聽到聲音之后側過頭看向屏風這里。那里有人,聽氣息應該是個女子。難怪紀大人叫他過來問話,原來是有人要看他。
最近,母親給他談了門好婚事,據說就是紀大人的庶出妹子。論門楣,他家是高攀了,那位紀老夫人還不一定能看上他。
八字都沒一撇的事兒,這位紀四姑娘卻如此上心,想來倒是有些直爽可愛。這樣想著,澄澈的雙眸便帶了些許笑意。
納蘭錦繡也看清陸遠安了,他五官生得很俊秀,唇紅齒白的,是看上去非常風流的長相。尤其是那雙眼眸,似乎看著誰都情意綿綿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男子也能長成眉目含情的樣子。不過卻因為生了一雙濃眉,絲毫不顯得女氣,反而英氣逼人。這人很好,她很滿意,不管是外形還是氣質,都和四姐相配,想來四姐也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