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繹頓時不想去處理傷口了,他想反正以前會在乎自己的顏兒已經不在乎了,以前會幫著自己處理的顏兒已經去幫別人了,自己再處理,還有什么意思?
他想著,嘴角盡是滲人的苦笑。
他退自己的屋子,然后將門緊閉,打算就此睡到天長地久吧。
而梁啟珩終于找來素凈的衣服可以給顏樂換上了,他就算知道她那一身血衣之下是完好的身子,但他仍然無法忍受她一身鮮血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樣的場面太駭人,總是讓他耐不住多想。
他走到她的身后見她還一直不做反應,才知道她睡著了。
梁啟珩不想吵醒過于疲憊的她,將她輕輕的抱起,想帶著她往他命人收拾得更簡潔的屋子去。
“靈惜乖”梁啟珩感覺到她的驚觸,急忙輕聲安撫著她。
但顏樂絲毫沒有被安撫到,反倒更快的清醒過來。
她看著自己已經被梁啟珩抱在懷里,無奈的抬手去揉自己緊蹙的眉心。
她手在觸及自己的眉心之時,腦子里閃過一個念想:這該是凌繹的任務的,自己不長皺紋,該他來叮囑的。
她掩飾掉眼里的傷感,推著梁啟珩要她將自己放下來。
“表哥,不要總是抱我,我們都長大了,要懂得男女授受不親的。”她因為困頓,因為短暫的睡眠,聲音變得格外的綿軟。
所以這樣的聲音,聽在梁啟珩的耳里,沒有一點兒抗拒。
有的是無盡的嬌氣。
“好,靈惜乖這次就算了,以后表哥不亂來,好不好,”他說著已經轉身,朝著屋外而去。
“說定了,以后不可以哦,不然就讓大哥和哥哥教訓你了,”顏樂很是自然的回答他,因為這樣的對答太過熟悉,太過深入記憶了。
梁啟珩聽著那和記憶里一模一樣的回答,低低的笑了。
果然,她的記憶一回來,她就是屬于自己的了。
顏樂感覺到自己被輕輕的放在床上,不想再動了,她想直接睡過去,但想到梁啟珩還在,她強撐著精神起身望著將衣服拿給她的梁啟珩。
“表哥,不用擔心我,你也回去休息吧。”她看得出他很疲倦了,他的眼睛周圍都淡淡的發青了。
“靈惜乖,把衣服換下來,然后休息,表哥在這守著你才放心。”梁啟珩的心雖然因為和她的平靜相處而格外的輕松愉悅,但他仍然為剛才的場景擔心著。
原來霆漠說的變化,是這樣的。
那個膽小,需要窩在自己懷里的靈惜長大了,變得勇敢,變得果決。
她毫不畏懼對手的強悍,懂得反擊。
而那些針對她的,讓她苦了十二年的人,仍然不打算放過她。
還想置她于死地。
梁啟珩將衣服塞到顏樂的手中后便去拿來水和面巾,要幫顏樂擦洗掉她臉上的血污。
顏樂緊蹙著眉躲過,不讓他再繼續觸碰到自己。
“表哥,你這樣我不自在,”她對他親和了,待他如小時候般親密了,不代表她會任由著他像小時候一樣。
梁啟珩的手停在半空,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之后,又重新恢復。
“好,表哥回去休息,你要乖乖的,好嗎?”他不敢逼她太緊,他不想再看到她的抗拒,所以還是罷手,將面巾放到水盆里,讓她自己去梳洗。
顏樂送著梁啟珩到門邊,她想看看他住在哪個屋子,離自己這個近不近,里封年的近不近,然后推斷消失的凌繹到底去了哪間。
梁啟珩以為顏樂在反過來關心著他,心里格外的開心,一直看著站在門前的她,退到自己的屋子之內,只是他剛要和她道別,就瞬間被藏在門后的身影擊暈。
顏樂在那身影出現的一瞬間,極快的反應回來,她驀然的覺得好笑,而后上前去幫著那抹身影,將梁啟珩搬到屋里去。
不同于身影的粗魯,顏樂十分細心,幫著梁啟珩脫下鞋子,蓋好被子才跟出屋子。
“這人如若不是你的表哥,剛才襲向他后頸就不是手刃,是劍刃了。”含蕊轉身看著顏樂,用著她一貫冰冷,沒有感情的聲音說著。
而且她這話也沒有一絲的警告意味,只是將事實闡明而已。
顏樂感激的點點頭,理解她的好心,但她想起剛才的打斗中沒有她和宣非的身影,不免覺得過不去。
“門里無事吧?你們剛才是去轉移什么了?”只有這樣的解釋才會理順事情的脈絡。
“是,一些東西,而且很奇怪,凌繹師兄邀請的前輩,同門,沒有一個出現,出現的是官兵。”含蕊和宣非將暴露暗衛門的標志全掃除,將暗衛門的所有密卷都轉移之后就檢查了暗衛門外的所有暗道,沒有被毀壞,來的官兵全部踩得準準,全都順利通過。
這除非有人幫他們,否則是不可能的。
“封年,是他讓他們出現的,可能他還是顧慮著你們是同門吧,讓前輩都沒來,所以事情才會這樣的單純。”顏樂在禮堂看著封年那邪魅的笑容始終不動的時候就知道,所有事都是他安排的。
但——轉身看著那敞開的房門內,那還在昏迷的身影,她終究是沒有動怒。
含蕊看著顏樂的眼神而去,轉示意她跟上自己。她不解她和封年之間發生了什么,她那天晚上不在門里,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將她帶到穆凌繹的屋門前,本想推門進去,卻還是將疑惑問出。
“宣非和我說,你和凌繹師兄吵架了,為了封年?為什么?”
含蕊都不知道自己一顆原本什么都不過問的心,因為之前對顏樂那向往自己的眼神而改變了。
變得想去探究她。
她不懂為什么凌繹師兄會喜歡她。
她不懂她的眼里會懷著對自己的雀躍。
她不懂宣非為什么說她變心了。
因為她那維護凌繹師兄的決然,令自己都震撼。
顏樂看著含蕊轉身之后,眼里帶著淡淡的不解,她驀然明白,為什么含蕊,這樣一個哪哪都好,連嫉妒心都沒有的女子,沒有和她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的凌繹師兄在一起。
因為她很淡漠。
因為她的感情,很平淡。
自己傷害了凌繹,而身為一個喜歡凌繹的人,她問自己為什么?
她沒有替凌繹抱不平。
她沒有去降怒幾乎要毀了暗衛門的封年。
她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按著她所謂的規矩來的。
“含蕊,暗衛門的叛徒為什么殺不盡,你可想過?”顏樂不是不想回答含蕊的那個問題,她是覺得那個問題,說了,含蕊現在也不會理解的。
不如就說些她會理解的吧。
“因為我們連叛徒的根源在哪,都不知道,我們只能一味的抵擋,一味的維護住門里的機密而已。”含蕊會好奇,但她沒有什么追問的決心,她見顏樂的話題轉到正事上,所以便直接的回答她。
末了,她補充。
“你現在是暗衛門的門主夫人,有需要承擔的責任,成為暗衛門的一份子,就需要站在我們這一邊。”
含蕊,承認自己喜歡凌繹師兄,但也承認這個門主夫人。
因為她在他那樣決心表明喜歡顏樂之后就死心了。
她覺得舍棄那份情感于自己也沒什么損失,也沒什么不妥。
和成為門主夫人一樣,反正她都是暗衛門的人。
為暗衛門做事而已。
但顏樂不同,她有必要警告她,成為門主夫人是需要履行義務,承擔責任的。
“我會永遠站在凌繹那一邊的。”顏樂淡淡的開口,她盡量將這話說得毫無一點而情緒,讓聽的人和屋里可能會聽到的人都覺得自己只是隨口說說。
但其實她是懷著很大的決心這樣說。
她會幫凌繹的,會承擔起門主夫人的責任的。
含蕊不知道的那些事,封年都知道,只要自己和封年好好合作,他一定會幫自己,幫凌繹鏟除掉那些叛徒。
含蕊不是說叛徒的根源一直沒被找到嗎?
那會不會在斌戈!
與那封族有關。
顏樂想起封年拋向自己的那三個問題,朝著封年而去。
她看著要拉自己去看穆凌繹的含蕊,想起他剛剛還好好的,應該是沒事。
封年都是他背回來的。
他路上的速度快得自己和表哥都追不上。
回屋之后也沒有要小二幫他拿水治傷。
表哥還說他們身上的血是沾上去的。
恩,凌繹一定只是在和自己生氣而已。
唉,姑且讓他生氣吧。
等計劃成功了,自己再去哄他。
顏樂一下子就想了好多,她避開含蕊的觸碰,微微笑的說:“你幫我看著凌繹吧,我去看著封年。”
含蕊并無多謝,她的心從來就沒有多想過,她只點了點頭,而后看著顏樂離去的背影,自己推門往穆凌繹屋內去。
宣非這頭才幫穆凌繹將傷口清洗,縫上。
因為那傷口實在是太深了,血這么止都止不住,所以最后只能用針和細線將那被貫穿的兩個血洞給縫上。
穆凌繹緊緊的咬著嘴里的布條,強忍著痛,不發出一點而聲音。他的全身被自身的熱汗,還是冷汗,他分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全身都濕透了,連著鮮血,黏膩起來。
他全然不顧,直接倒在床上,閉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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