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冰琴終于將這些年一直藏在心里的事說出來,她驀然覺得輕松,驀然覺得有人可以幫自己分擔一些。她多么想封年快些快些當上族長,讓自己和刑烈不用再受他威脅了。
她不在意封家誰當上族長了,他們封族的內爭好幾十年,只要他們好好守護斌戈就好。
而自己現在最想要的,是刑烈的性命可以無憂。
但她和冰芷一樣,都知道封年,幾乎不可能當上族長。
“封年是次子,封族只有嫡長子可以當族長,姐姐,他提的條件是不可能達成的。”墨冰芷帶著無奈回答,她不懂姐姐為何會任由著這不可能的條件牽制著她和刑烈。
“不是不可能,如果他顛覆了封族,顛覆了這個體系,他就可以,而且他肯定已經知道怎么顛覆了,所以他才會留著刑烈的性命。”顏樂在一旁很安靜的聽著,她不敢出聲去打擾她們姐妹之間的坦誠,但她卻覺得她們的——想得不夠大膽。
他——次子,那又怎么樣?
只要他想,他掌握了足夠的能力,他就可以。
他可以殺了那些反對的人,逼著中立的人臣服于他。
這世上,要得權,拿起刀,殺掉那些反對的人。
就好了。
“五年前,他就知道怎么顛覆,現在的他一定很強大。”顏樂相信這樣的一個人,羽翼一定已經豐滿,只是在等待時機。
斌戈國的強大家族,和尹祿,會不會有聯系?
“靈惜,如果是你,如果有人拿穆凌繹的性命威脅你,你會這么做?”墨冰琴欣喜的看著顏樂,她想她主意那么多,她那么愛他,她一定能幫自己出個主意的。
但這次她卻想錯了,顏樂不敢貿然說出什么給她帶來希望又給她帶來絕望的話。更不敢——說出那些會讓她沖動,做傻事的話來。
“冰琴,我沒見過那個人,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但如若刑烈現在需要他的解藥,你暫且依著他,而他的強大,我......覺得現在的你們,對抗不了。”
她說著最保險的話,怕自己用自己的處事方法會害了她和他。
但墨冰芷看出來了,顏樂說的話,不是她的真心話,她眼底壓抑著狠絕,壓抑著殺氣。
“靈惜,如果是你,你會殺他,是不是?”
顏樂微蹙著眉,她看著墨冰芷搖頭,示意她這話別在冰琴面前說。
但冰芷就要說,她覺得被威脅,根本就不是長久之計。
“姐姐,我們可以反過來威脅他,讓他交出解藥,不然我們就告發他,一個懷著這樣心思的次子,會被整個封族驅趕出來。”她覺得完全可以這樣做,因為他的秘密才是真正見不得光的。
“這樣的事情如若做出來,那他封年,損傷的只是手底下這些勢力,他不會有任何損傷,這話,是烈說的。”墨冰琴無力的復述出刑烈的話,她當時也想過這樣的辦法,但是被他否定了。
“為什么!姐姐,他的家族那么殘忍無情,知道了他的計劃,怎么可能還會容忍他?”墨冰芷不懂的反問著。
“因為他有底氣再去威脅那些想將他驅逐的人,他暗下培養了五年的勢力需要你們告發才會被發現,那那些人一定也會被他的另外一番言論唬住的。雖然我沒見過他,但我覺得他可以。”
顏樂格外肯定的說著,她在腦子里聯想了封年,會是怎么樣的一個人。會不會和自己一樣,在人前無害,但實則內心透徹著。
更——黑暗著。
她默了默,迎著墨冰芷還是不解的眼神為她解釋自己這樣下定義的理由。
“因為...我就是這樣,我的師傅覺得我格外的乖巧,但是我逃跑了,所以之前他來抓我,我才輕輕說著我是故意騙他來時,他就信了,人的心思就是這樣,一朝在這人身上跌倒過,后面,都會懷著畏懼之心。”
墨冰琴震驚且佩服著顏樂,她的理解和分析都很透徹,都和烈有著相同之處,他們都將封年這個人的城府看得清清楚楚,都知道一個在少年就懂得埋藏勢力的人有多么的可怕。
但她突然發現,與烈不同,靈惜根本不認識封年,根本沒見過封年。她用什么樣的心理揣測出的封年,是見識?還是她,真的和她自己說的一樣,和封年一樣。
“靈惜,”
“靈惜,”
墨冰芷和墨冰琴同時開口。
他們都想表達更深的不解,但看著顏樂那帶著單純的目光直直的看著自己的時候,她們也都默契的選擇了沉默,選擇了相信。
她們信她,不會和封年一樣,懷著黑暗的心。
姐妹兩人對視了一眼,將話題繞開,回歸正題。
“冰芷,你好好考慮考慮姐姐的話,可以嗎?然后我們明天就必須啟程回去了。”她的原計劃就是明天回去,然后再走上五天的路程回到斌戈,這樣拿緩解的藥物的時間就剛剛好了。
“姐姐,我想留下來,偷偷留下來,可以嗎?”墨冰芷不想離開,成功與否,她都覺得現在不能離開。
因為不成功的話,她就要做到成功。
而成功,她怎么會舍得離開。
顏樂無奈著,她懂冰琴不想自己的妹妹嫁給一個看起來連生活都無法自理的人。
“冰芷,不如你先回去想想,好不好,就當是冷靜期,你們兩人的冷靜期,然后等你想清楚了,你還愛他,你再來找他,好不好,這樣冰琴也可以放心。”
顏樂也知道,要嫁的不是自己,自己再不在意穆凌源的雙腿,不代表著冰芷真的考慮清楚了。
她相信,冰芷的愛——是真摯的。
但冰芷也需要為以后負責,為穆凌源負責,不能憑著激情去擾亂他的已經固定了的生活。
墨冰琴覺得顏樂的辦法很好,她很感謝她的話幫著自己勸說了妹妹。
“冰芷,靈惜說得對,如若你想讓我相信你對他的愛,你就先和我回去,回到斌戈,你休息幾天,你還懷著對他不移的愛,你就回來,我還會幫你和父皇母后說,讓他們幫你聯姻于他。”墨冰琴柔著聲音勸說著自己的妹妹,她想用另外一種辦法來試圖阻止阻止她。
“姐姐....但是....我...”墨冰芷被她話里的請求條件感動了,她想如若她真的這么做,真的說服了姐姐,那——以后她對自己也是放心的。
“好吧,”她最后勉強著自己將這話說出來。
顏樂的心惋惜之際也覺得墨冰琴這樣的處理很是妥當,因為最親密的姐姐的祝福,是冰芷最渴望得到的。
“那計劃就到此吧,冰芷你們都安心回去,穆大哥那邊,我會和凌繹去說一聲。”
“不,我今夜要去找他,靈惜,就像你昨夜說的一樣,我要去,我要讓他知道我的心意,讓他等我。”墨冰芷眼里含著堅定,她不想他懷著推開自己的心,再以為自己真的放棄了,自己要他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就不變了。
而且——自己也為兩人的幸福,努力著。
顏樂會心一笑,不過這感情的事告一段落落之后,她又想提起剛才的事。
她望向墨冰琴,擔心的說:“冰琴,這次回去,你和刑烈對那封年,一定要如常,在你們沒有真正十足的把握和他對峙時,避免沖突吧,因為我莫名的覺得,他不是好惹的人。”
她的直覺是這樣的,她莫名的覺得那封年,不是個善茬。
“靈惜,不用擔心,烈會有分寸的,我們都在想辦法,也許等你到斌戈去找我們,烈已經得到解藥了,”墨冰琴又恢復了之前的溫和,之前的——隱藏。
解藥,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得到。
顏樂看得懂她的偽裝,她不敢去戳穿她,怕她又會和剛才一樣絕望和無助,自己是現在的自己真的無法幫她,自己沒有一絲可以用得上的用處。
她強逼著自己不要再露出看破一切的神情,不要用懷著心事的面目示人。她起身去屋子里拿了新的面紗帶上,而后用歡快的聲音鼓舞著兩人低沉的心。
“好了,煩心事我們都不提了,出了這扇門,我們像之前一樣,不能讓他們擔心我們,我們要堅強,”她拉著兩人起身,然后去將門打開,拉著她們出去。
她看著不遠處亭的穆凌繹和刑烈,無奈的笑了。
“冰琴,你看他們兩人,像不像兩塊石頭,木木的,傻傻的。”她輕聲說著,對著朝自己望過來的穆凌繹甜甜一笑,絲毫沒有在說他壞話的心虛。
墨冰琴被顏樂的話逗笑,因為她之前可是沒聽過靈惜說過一句穆凌繹的不好呀,她時時刻刻護著他,縱容著他,而她享受著他的柔情。
怎么突然會將他比作石頭呢?
“靈惜,你這話敢不敢在穆統領的身前說。”她好笑的看著她,帶著看自己妹妹一樣的眼神,將她當初妹妹一般的寵溺著。
“敢呀,怎么不敢,說凌繹像望妻石,凌繹應該會開心。”
顏樂好笑的說著,放開了她們兩人的手,直接奔進了已經走至她們這處的穆凌繹懷里去。她習慣性的想去他的胸膛前亂蹭,被他極快的制止住。
穆凌繹抓著顏樂的肩膀,將她從懷里推出來,緊張的說:“顏兒,不可以這樣,傷口會被弄到的。”他以前很喜歡她這小習慣,他覺得這樣的她很乖巧,很像只柔軟的小貓,但現在他覺得她這習慣真是危險,稍有不慎,著臉上的傷口都被她蹭的再次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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