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空睡醒后,呆呆的看了會兒天花板,思緒回籠,想起之前的事,第一個反應是起身把凌亂的自己收拾整齊。
最初知道爸爸出事的慌亂已經過去,現在的她冷靜了許多。爸爸是家里的頂梁柱,如今出事了,家里一定很亂。李舜娟雖然不是她的親生母親,但這么多年對她極好,她要馬回去,媽媽肯定需要人照顧。
白晨風的聽力一向有超乎尋常人的靈敏,雖然自己在樓下,但樓絲毫輕微的聲響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把茶幾凌亂的煙蒂收拾到垃圾桶,又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正常些,樓。
她果然醒了,沒發呆、沒哭泣,正在梳理那一頭漆黑的長發,然后,靈活的在腦后盤了個利落的丸子頭。
他一愣,記憶里,她總是習慣散著一頭長發,因為她懶。大學時的家務都是他在做,她偶爾良心發現會幫他打掃衛生。那時,會把頭發盤起來,和現在一樣,干凈利落。還會用廢報紙折個帽子戴,再穿長袖圍裙,有模有樣。
結果,穿得嚴嚴實實的人,卻只是給他打個下手,遞遞東西。他也不求她能幫忙,只要不添亂算不錯了。
那時候的她多數時間都是快樂的,總是笑得眉眼彎彎。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經常愁眉不展的?
白晨風收斂情緒,讓意識能清楚一些,別渾渾噩噩的。
“怎么了?要出門么?”他低聲問。
林空空走到他面前拿了他的手機,認真打字:我要回家,媽媽需要我。
白晨風聞言冷著臉拒絕:“不可以,你現在情緒不穩定容易激動,回去根本沒法養傷。”
林空空也不抬頭,纖細的手指飛速運轉著:都是因為我,爸爸是為了救我才會這樣的。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我不能躲在你身邊什么都不為他們做。我要回去,哪怕是陪著媽媽一起傷心,我也要回去。
“你忘了你家傭人告訴你什么了?紀…你爸爸讓你不要回家,肯定有他的道理,你…聽話!”
“我要回家!”林空空打完這幾個字,把手機還給他,轉身準備下樓了。
白晨風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看她這樣任性不聽勸解,強忍著怒氣說:“我陪你去。”
林空空睜著清澈剔透的瞳看他,他眼底有隱忍的怒火,讓她微微怯了下。知道他不會想去她家,有些慌亂的搖了搖手拒絕。
看了她的反應不滿的訓斥:“你現在這樣,你家攤這么大的事,你以為我放心你一個人回去瞎折騰?”
林空空不了解他的情緒,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生氣。看他怒氣沖沖的樣子,以為他是氣自己不聽話,很沒種的縮了縮脖子。
白晨風蹙眉看了她一會兒,嘆息,“也好,咱們可能還要在這呆幾天,正好收拾些你的東西過來。”
語畢,牽了她的手下樓。
撲面而來的煙草味兒,讓林空空停下前進的步子,吸了吸鼻子,蹙眉看他。
白晨風清咳了聲,明知故問:“怎么不走了?嗯?”
又吸煙?而且好像還吸了不少。林空空微瞇了眼,兩條秀氣的眉毛也蹙了起來,兇悍的舉起小拳頭捶了捶他的肩膀。
“呵…”他低低的笑了聲,把她作怪的手包裹進掌心,調侃:“一言不合動手。”
她不依的想把手抽出來,未果,瞪著一雙清澈剔透的大眼睛看他。
“兇巴巴的看我做什么?”
看著他明知故問的樣子,這是欺負她現在有口難言,不能說話么?林空空想到這里,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撲去叼了他的下巴,惡狠狠的要下口。
白晨風本來可以輕松控制住撲來的人兒,又怕自己手重不小心傷了她,只能任她咬了。
因為考慮到要出門,她咬得不很重,只在他光潔的下巴隱隱約約的留了個紅印子。
“你是屬狗的么?”
他問。
她一聽作勢又要咬,兩人正處在下樓的樓梯,林空空背對著樓梯扶手,白晨風看了她的動作,伸手攬了她的腰,迅速的把她擠在了扶手。樓梯扶手是不銹鋼所制,因為墊了他的手,所以沒硌疼她。
她動了動,發現自己被困在扶手和某人之間。進不得,退不得。推了推眼前堅硬的胸膛,不動。瞄了瞄身后,趕緊閉了眼,她有個較不得臺面的弱點,恐高。
她克制過,每次到了高處,盡量不往下看,那樣不暈了,也不怕了。維持著這個姿勢有一會兒,他還是不放開她。林空空不淡定了,把一只眼睛微睜,留一條小縫,偷偷看他。
白晨風看她搞怪的樣子,也不繃著了,忍不住低笑出聲。
他笑,她有些慍怒,想擰下他腰間,懲罰一下。結果,發現某人腰間滑不溜手,抓不住。這一下,更氣了,對著他的脖子要咬。
說不能說,打又打不過,只能動嘴咬了,林空空如是想。
白晨風眸光一閃,這下讓她叼到還了得?低頭含了她剛好湊來的唇。送門來的,不要白不要。
她咬緊貝齒,撲閃著清靈靈的大眼睛,下打量眼前的陰險男人。那樣子在他眼里,有些招人,憐愛的輕輕咬了下她的唇瓣。力度不輕不重,林空空沒覺得疼,是有些癢。張口想要咬回來,又被他的薄唇覆了她微張的唇。
林空空早習慣了他的吻,黑葡萄一般的瞳滴溜溜轉著,腦子還在思考要不要給他扣登徒子的帽子?
白晨風微瞇了眸看她,不知情趣的女人!緊壓在她胸前,炙熱的呼吸吹拂著她,濕潤的舌霸道探入她的口,肆意掠奪。
鼻息間是她熟悉的氣息,混合著淡淡的煙草清香,這是她迷戀了許久的。只是,這時候她惦記著要回家,他們不能繼續這樣浪費時間了。
把手穿過他的腋窩,在他后頸有規律的,一下一下,不輕不重的捶著。
白晨風被她十分出戲的反應整得沒招,實在進行不下去了。放開她的唇,低頭貼著她鼻尖,低聲問:“你剛剛是什么反應?是我太沒有魅力還是你太木衲?”
他沒魅力?開什么玩笑?不過…不能讓某人太得意。林空空翹起白生生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白晨風墨玉一般的眸危險的瞇起,湊得離她近了些,語氣有些威脅的說:“你是說是我對你沒有…吸引力?”
這話一出口,林空空不敢捻虎須了,她狗腿般的笑了,討好的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頰側。看他眼神還是諱莫如深的模樣,又指了指自己。
“你木衲?”詢問。
她撲閃撲閃眼睛表示同意,白晨風接著又說:“那我得好好教教你,開發一下你的…潛!力!”
林空空被他撩得心慌意亂,手指用力在他胸口寫:你別胡鬧,我現在要回家。
白晨風認命的長出口氣,以前他家小姑娘不管多任性的時候,按在懷里吻一通,立馬乖乖的。如今,真是長大了,精明得很,美男計都用了,還是糊弄不了。
一路林空空都沉默著,什么動作都沒有,乖乖的坐在副駕駛座位,一動不動。
白晨風用余光掃了眼旁邊坐著的人兒一眼,單手控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拉了她的手握著,放在膝頭。
行駛著的車子忽然停了,林空空不解的看他,這還沒到呢?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陰冷著聲音說:“你在胡思亂想什么?”
她不解的看他,實在不明白哪里惹了他。
他帶著些怒氣把她另一只手也拉過來包裹進掌心,動作是和表情不相符的溫柔。
“你自己的手一點溫度都沒有,你太緊張了,等你調整好心態,可以面對的時候再走。”
他手的溫暖傳給她,讓她一直冰冷著有些木然的感覺漸漸回暖。看他嚴肅認真的樣子,動了動手指輕刮著他的掌心。
微癢的觸感讓他冷硬的心里泛出,酥酥麻麻的溫軟,看著她的眉眼也溫和了些許。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無奈的說:“我該拿你怎么辦?”
紀忠良徹底完了,不該讓你和他再有瓜葛,為他擔憂難過。應該強硬的帶你回s市,一點一點讓你從失去的陰影里走出來。
你的后半生,不需要任何人參與,只要有我足夠了。我可以用所有的情感來愛你,給你最安穩的生活和最多的幸福。
可我拒絕不了你的要求,違逆不了你的心思,也強迫不了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我不愿束縛你,哪怕是你了解到結果會更痛苦,我也希望尊重你的選擇。
車子停在了紀宅的大門前,進到院里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林空空下車后呆立在門口,遲遲沒推開虛掩著的鐵門。
明明才一晚沒回來,向來人來人往的繁華宅子,此時顯得很蕭條。白晨風過去牽了她的手,推開大門,兩人一路竟沒遇到一個人。
紀宅此時像極了一座空城,毫無生氣,和昔日的繁華熱鬧天壤之別。眼睛所及之處,幾乎所有建筑物都貼著封條。
林空空心里忽然升騰起一種難言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