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林空空很疲倦,卻絲毫沒有睡意。
想想自己剛才對他的態度,他卻始終隱忍著,心里泛出柔柔的苦澀,眼睛不禁呆呆的看著禁閉的臥室門。
許晴空心下了然,“我看他很著急的樣子,以前從來沒見過他能說這么多話,更別說在外人面前袒露自己的脆弱了,也就是為了你。”
咬了下唇,楚楚可憐的樣子,“我知道自己很幼稚…”
許晴空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我把他給你叫過來好不好?”
“不好!我…”
看著她猶疑不定的樣子,許晴空開始下猛料:“紀蒙蒙,他現在一定很煎熬,你就忍心?”
“不忍心,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我害怕。”
“你真的要為了自己那可憐的自尊心折磨他么?”
“不,我不想,我只是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切。”
“記得你曾跟我說過,把快樂分享給別人,你將得到兩個快樂,而如果你把憂傷也傾吐給別人,你的憂傷將會減半。”
林空空頷首,“是我說的。”
“所以你應該把自己的痛苦告訴他,而不是自己偷偷的消化。”
“可我并不想要他和我一樣痛苦。”
“錯!只有你能對他敞開心扉,把你的一切分享給他,對的錯的、好的壞的、幸福和苦痛…他才會感受到被需要的幸福感,因為他愛你。”
林空空有些動搖,猶疑的問:“真是這樣的么?”
“是的,相信我。”
握著她的手,與她四目相對,兩人正角力的時候,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許晴空過去打開門就看見白晨風站在門口,手里拿著藥膏和一小包藥片。
“這個是藥膏,你幫她把身上淤青的地方涂一下,這個…我放起來。”
這藥片類似于安眠藥,絕對不能放在她身邊,還是他保管著比較妥當。
把東西遞給許晴空,她卻不接,靠了門框:“你別想自己去躲心凈,剩下的交給你了。”
“她不肯讓我靠近。”
“她在我面前還不肯脫衣服呢?”
白晨風正猶豫著,許晴空已經到了姜洋身邊,兩手抓了他寬厚的手掌,帶著幾分撒嬌:“我餓了,咱們出去吃點兒宵夜好不好?”
姜洋溫和的笑笑:“紀師妹那里暫時不需要你了?”
“嗯。”
“那走吧!”
兩人出門,夜風寒涼。
姜洋把風衣敞開,將許晴空裹入懷里。
“想吃什么?”
許晴空撅了嘴,“其實也不餓,就是想給他們兩人留點兒私人空間。”
“善解人意。”兩手捧了她的臉頰,低頭在她的紅唇上輕啄了下。
攬著他的腰身,把臉頰貼在他的胸前,許晴空低低的問了句:“見到他,你介意么?”
其實看到秦杰的那一刻,許晴空還是有些怕的。雖然對姜洋的良好家教和非凡的氣度一向很自信,可還是怕他介意,怕他會因此不痛快。
愛情就是這樣,會讓人變得敏感,會患得患失。
姜洋無奈,“過去的事你要什么時候才能放下?我從來不對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上心。”
“我放下了,早就放下了,可是…”
“那就夠了,沒有可是,你是我的妻,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抬頭看著這個比她高了將近一頭的男人,語氣有些傷感:“可是我覺得對不住你,你寬厚的愛讓我對你的感情顯得很微不足道,很蒼白。”
“傻瓜,我又不要你還。我愛你,就是愛你的一切,我在乎的從來就只有你,只要你見到他不難過,這人與我們就沒有什么相干了。”
“真的么?”
“千真萬確,至于過去…我一直認為是我做的不夠好,與你無關,明白么?”
許晴空踮起腳攬了他的頸,聲音里混進了濃濃的鼻音:“討厭,說的這么煽情。”
姜洋輕笑下,輕撫著她的后腦,眼眸里是不見天日的疼寵,“終于肯敞開心扉的問我這個問題,我很欣慰。”
許晴空方才明白,原來,他不提過往是希望她自己走出來,這份愛,濃得讓她不舍得走出來。
“爾玉哥哥…”
“嗯?”
“爾玉哥哥!”
“姜洋,我叫你怎么不應?”
無奈的嘆息一聲,“今天累壞了吧!”
許晴空斜了他一眼,“還好意思說。”
“少吃點兒清淡的。”
微嘟了紅唇,猶疑的語氣:“這么晚了吃東西,我怕胖。”
眉頭慢慢斂緊,語氣淡淡卻帶著一股讓人不能反抗的威嚴:“哪里就胖了?”
“還不胖,這才多久,體重漲了3斤。”
姜洋微微一笑,無限縱容,用手指了指對面的一家小店,“那里有家餛飩面,要不要吃?”
瞅了眼那個牌子,欣喜,“盛情難卻,我就勉為其難的吃點兒吧!”
店面不大,十多張桌子而已,收拾得卻異常整潔干凈。
餛飩面俗稱云吞面,因“餛飩”二字在粵語中與“云吞”同音,所以港澳和廣東部份地區常稱其為:云吞面。
許晴空特別喜歡吃餛飩面,在她和姜洋的家鄉云城,初中學校附近有家廣東人開的很地道的小館子,餛飩面是那里的招牌。
面條有韌度并且非常爽脆,云吞里的餡是“剝剝翠”的蝦球,還有非常鮮美的湯,加上一些韭黃。
許晴空的母親嚴令禁止她在外面吃東西,說是學校門口的店面太小,不衛生,夸張的簡直在外面吃頓飯就會染上瘟疫一樣。
許晴空向來也只是應付一下,幾乎每周都要去幾次,不過得有姜洋幫著瞞著。
高中部比初中部放學晚,每天,許晴空總會等在學校門口,看見他就跑過去挽了他的手臂,親密無間。
每次狼吞虎咽的吃完,出了門,她都要站在姜洋跟前,孩子氣的讓他聞聞身上有沒有餛飩面的味道,帶回去就慘了,老媽得念叨死。
那時的許晴空剛剛滿十三歲,正是青澀的豆蔻年華,剔透玲瓏、鐘靈毓秀,眉眼間卻已經能看出將來會是個絕世的美人胚子。
從小對他依賴慣了,并不曉得男女有別,需要保持適當的距離才好。
姜洋是獨子,自小就與她形影不離,始終把她當成妹妹般護著。
那時剛好已入弱冠之年,出落得溫文爾雅,也漸通人事。
每次許晴空離他如此之近,甚至近到抬頭就會撞上他的下頜。本知道不該如此,偏偏喜歡她喜歡得緊,能與她一起,片刻都不舍得分開,故從未提醒過她。
那時十六歲的少年心里就埋下了一顆關于愛情的種子,愛惜她、保護她、照顧她…然后,娶她為妻。
每次他走神兒,許晴空都老大不樂意,接連著問:“快點兒回答我!”
他也總會縱容著說:“從這里騎車到家,一路上味道散盡就聞不出來了。”
“喂!喂!喂!”看他走神兒,許晴空不滿,把手握成拳頭輕敲著他的手背。
姜洋的回憶被她打斷,抬頭目光灼灼的看她,往日的青蔥少女如今真是長大了,傾國傾城。
許晴空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輕聲抱怨:“你能不能收斂著點兒,還有人呢?”
姜洋一向含蓄優雅,如今聽她說了這話,眉頭微挑,語氣中帶了幾分霸道:“我看我的妻,礙著旁人什么事兒了?”
許晴空看著他難得帶了幾分傲嬌的樣子,微咬著下唇笑了,感嘆:這男人就是霸道起來都讓人覺得溫和得無法抗拒,其實他由內在涵養散發出來的魅力,遠勝于他優秀的外表。
兩份餛飩面,兩份清淡的小菜,許晴空先把碗底的餛飩吃掉,微瞇了眼,很享受的樣子。
姜洋把自己碗里的小餛飩夾給她,溫聲道:“都給你,面條吃不了就剩下。”
許晴空看到他放入自己碗里的小餛飩,心里泛出柔波。
夾起一顆放到他的唇邊,“喏!你好歹也算吃回餛飩面,怎么也得吃一顆啊!”
姜洋靜如止水的眸子看著她,許晴空見他不張口有些尷尬,威脅:“快點兒,有人看著呢?”
眸里浮上一抹笑意,戲謔:“你還知道有人看著?”
嘴上這樣說,心里卻不舍得拒絕她,張口吃了她夾的餛飩。
姜洋偶爾夾一點兒小菜給許晴空,她也來者不拒,本來就不餓,把兩人份的小餛飩吃了就吃不下去了。
“吃飽了?”
許晴空點點頭,低聲道:“咱們在這里呆一會兒,給他們點兒溫存時間。”
“你怎么知道他們現在就會和好?紀師妹那么排斥白晨風。”
許晴空嬌嗔的斜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女人就是喜歡口是心非,越說不想見他,其實心里巴不得馬上見到。”
“噢…原來如此。”
許晴空看著姜洋若有所指的模樣,一時反應不過來,自己好像沒說什么不該說的呀!
之后的某個夜晚,她被某人緊緊的覆在身下,抽泣著說“不要了”的時候,某人卻進行得更徹底。溫和的眸子里浮上一抹算計,然后就會用她今日的話搪塞她。
許晴空終于明白,原來他今日的意有所指竟是這個意思,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只是,這世上沒有賣后悔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