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室外,陽光明媚;室內,時光靜謐。
兩人今天可謂是起了個大早,此時,林空空穿著淺色毛衣乖巧的坐在梳妝凳上,白晨風正神情專注的替她畫眉。
他本就聰穎,只是對著她的眉毛觀摩一會兒就有了心得。
干凈修長的手指握著眉筆,依著眉毛生長弧度勾畫輪廓,連接輪廓線填補眉尾,最后又仔細填補了眉毛的空隙。
直到兩邊眉毛幾乎一模一樣,白晨風才滿意的說:“好了。”
他收起眉筆,輕攬她的肩,看著梳妝鏡里的他們,確切的說是她。
林空空湊到鏡子前,仔細看他為自己畫的眉毛,畫的很好,很端正。并且不是自己常畫的一字眉,而是柳葉眉,最溫柔的一種眉毛。
林空空的眼睛生得好,很大很明亮的雙眼皮,一字眉會顯得她更俏皮些,而柳葉眉則多了幾分溫婉的味道。
林空空自然十分滿意,“嗯…畫的真不賴,比我畫的還好呢?”
白晨風微不可聞的笑了,低頭輕啄了下她的唇,“是我的蒙蒙生得好。”
林空空雙臂輕攬了他的頸,低聲道:“是我的小白畫得好。”
兩個人額頭相貼,開始膩膩歪歪。
此時白晨風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兒,眉清目秀、顧盼生輝,忽然想起歐陽修的詞。
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
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閑妨了繡功夫,笑問:“鴛鴦兩字怎生書?”
——《南歌子》歐陽修 詞中表現出了兩情依依、親密無間的夫妻之情,以及形影不離、情深篤定的閨房之樂。
白晨風本人雖是商人,但于文學類也勉強算得博古通今,他并不關注這些風花雪月的詩詞歌賦,只是當時讀到的時候覺得描寫得很生動形象,眼前就浮現了某個女子嬌憨的模樣。
那時她還沒有完全屬于他,還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如今,他們這般也算得夫妻情深了。
雖然我不能給你一個婚禮,但是我也不會娶旁人,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
想來這歐陽公應是個極憐香惜玉之人,在那樣男尊女卑的社會條件下,竟然意識很超前,敢把閨房之樂寫成詞,公之于眾。
而白晨風也是此時才終于明白,不管是多么風云叱詫的男人,如果能執筆為心愛的女子畫眉,竟是件趣事。
“該出發了。”白晨風把手腕伸到林空空面前,時針已經快指到8點鐘的位置。
“哎呀!要遲到了,時間怎么過的這么快?”林空空從梳妝凳上站起來,快步走到客廳里,去換鞋子了。
白晨風早就收拾妥當,此時拿著她的外套和雙肩包等在門口。
林空空今天的鞋子是白色的高幫帆布鞋,鞋帶有些長,她一著急就系了個亂七八糟。
白晨風無奈,只得把手上的東西放到門口的柜子上,俯身給她重新把鞋帶系整齊。
林空空麻利的穿上外套,背上雙肩包,挽了白晨風的手,邊下樓邊催促:“快點兒,小白,我要來不及了。”完全忘了誰才是那個磨磨蹭蹭的人。
到了目的地,林空空著急著要下車,白晨風依然不給開門。
“小!白!”一字一頓,預示著她要炸毛。
白晨風卻絲毫不怕,只是直直的瞅著她,林空空看著他漆黑深邃的瞳,只能認輸,湊過去吻他的臉頰。
白晨風薄唇一勾,笑意隱在眸里,低頭含了她的唇…
許久,才戀戀不舍的放開她,愛惜的磨咬著她的唇,溫和了聲音:“中午我來接你。”
林空空被他欺負的只能乖巧的點頭,然后某人才終于給她開了車鎖,放她下去。
下車整理好衣襟,林空空兩手拉了雙肩包的帶子,回頭沖白晨風微笑了下,邁著噠噠噠的小步子快速走了。
白晨風看著她的背影,久久不舍得收回目光,直到她推門進去。
“紀蒙蒙,surprise!”
林空空剛進店里,張愛國就沖她擠眉弄眼的喊到,他的英文發音相當不標準,林空空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經理,你的英語是體育老師教的么?”
張愛國想著自己就會這么一句,還被這小妮子笑話,有點兒不好意思,“嘿!自學的。”
“經理,你怎么了!感覺怪怪的。”
張愛國有些莫名其妙,“哪里怪了?”
“你別笑了,我還是習慣你兇神惡煞的樣子,你這一笑,我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看著林空空那副特別嫌棄的表情,張愛國同志淡定不了了,“你…太不識好歹了。”
“我可沒空和你拌嘴,我得去換衣服了,哎呀!我的工服沒洗。”
“不用洗了,以后也不用穿了,恭喜你啊!”
林空空一頭霧水,呆呆的問:“喜從何來?”
“財務部的羅會計回家結婚去了,你以前是做財務的,就頂她的位置吧!”
“真的?太好了。”林空空這下開心了,財務工作可是她的老本行。
張愛國一看她笑,心情也愉悅起來,“去吧!去吧!財務部辦公室。”
“經理,羅會計真的嫁出去了?”林空空湊到他身邊開始八卦。
當然,這不能怪她多事兒,因為這羅會計平時為人很嚴厲且墨守成規,人送外號:滅絕師太。
林空空和她接觸不多,覺得她特別像那個《裝在套子里的人》中的主人公別里科夫。
契訶夫塑造的別里科夫是一個性格孤僻,膽小怕事,恐懼變革,想做一個純粹的現行制度的“守法良民”。
尤其是羅會計的那身裝扮,如果不是臉要面對人,林空空甚至懷疑她會把自己的臉都包起來。
張愛國一看林空空的表情就知道她接下來想問什么了,“嗯,不然呢?怎么會輪到你?”
“Oh,myGod!果然姻緣是個很玄幻的事兒。”
林空空怎么也無法想象這個羅會計和別人一起生活的模樣,不知道在家會不會也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
“別八卦了,走,我陪你去體驗一下新辦公地點。”
林空空跟著張愛國上樓,“正好,我還我有事情要問你呢?”
張愛國停下腳步,他體積龐大,這一停林空空也沒法過去,只能不解的看著他。
“紀蒙蒙,你搞清楚咱們兩個誰是領導行么?”
“你是啊!”
“那你能不能別總是使喚我?”
“噢!好。經理,你瘦了?”
張愛國樂了,“真的么?我這段時間鍛煉有效果了,瘦了3公斤。”
“你看,我就說吧!”
林空空偷偷笑了下,她是唬人的,瘦沒瘦根本就看不出來好么?張經理這么大體格估計起碼要瘦三、四十斤才有效果。
“是吧!”
張愛國走在前面沒有看到身后林空空的表情。
林空空看著以后自己的辦公室,很寬敞,比較滿意,終于可以坐著辦公了…
“你是不要問我那些流氓鬧事兒的事情怎么處理的?”
林空空趕緊點頭,恨不得能為張愛國的善解人意點個贊,“對。”
“就是報警了,然后警察把他們的窩端了。”
張愛國沒有說,那不是普通的報警,去的也不是普通警察,有些事還是應該霍劍淵親自跟她說才對。
林空空可不知道這里面還有這么多事兒,只是神采飛揚的說:“果然,有困難還得找警察叔叔啊!”
“什么警察叔叔?你自己都快三十了還叫人家叔叔?”
林空空沖他翻了個白眼兒,張愛國笑得露了一口白牙。
“都在呢?”霍劍淵手里抱了兩盆仙人球過來,一大一小。
張愛國心想:你可真不禁念叨,我都沒說你,就想想,你到巴巴的來了,旁的事可沒見你如此上心,重色輕友。
林空空看著被他養得甚好的仙人球,想起他家里的那一堆,“你從家帶來的?”
霍劍淵頷首,“送你的,這個大的放旁邊,小的放辦公桌上,防輻射。”
“老板,你可真是個好人。”
“你是真的只會這一句么?”
“嘿嘿…”林空空調皮的笑了。
張愛國酸聲酸氣的說:“這殷勤的,也不見你送我一盆仙人球防輻射。”
林空空大眼睛一轉,話鋒轉向了張愛國,“經理,我好歹也算升遷了吧?你不送禮就算了,還嫌別人送,什么人啊?”
張愛國被她質問的沒招了,只能怏怏不樂的說:“明兒個,一準兒給你補上。”
“那你明天可得送我份大禮。”
“憑啥?他就送兩盆花兒,我就得送份大禮?不公平,不服。”
林空空干脆坐下,看著他,“人家是自愿的,還是今天送的,你是被迫的,還得明天,我給你加點兒利息有錯么?”
“話雖如此…那也不能太大吧!我還得存錢娶媳婦兒呢?”
林空空忍不住笑話他,“不是我打擊你,經理,你再不減肥就討不到媳婦兒了。”
張愛國一下炸毛了,指著林空空,氣急敗壞的道:“你不能以貌取人,我非要娶個大美女回來讓你看看。”
“行啊!我等著看你娶個大美女。”
三個人都笑了,這一刻時光仿佛靜止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