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內所有的人家都緊閉著房門,屋內的燭火被熄滅了,所以整條街市都在昏暗中,偶爾有過往的流浪貓的叫喚打破了這陳靜的氣氛,流煙清心里也不會覺得太過害怕。隔著另一條街的拐角還有打更的聲音,伴隨著敲鑼的嚷叫,‘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靈非流謹慎的將流煙清拉至黑暗的角落,對她示了個噤聲的動作。緊接著流煙清看到打更的人正一臉睡意的經過這里,繼續敲著鑼鼓。
流煙清小聲笑道:“這你都知道,沒有想到堂堂圖拉國太子對市井之事了如指掌呢。”
“小看我了,在圖拉國,父皇和母后并沒有管的我很嚴格,基本我做什么事情他們都是贊許的,曾經在圖拉國我與幾個乞丐睡在破廟里,結果那些乞丐竟然求我做他們的幫主,事后被母后知道了,私下里還開玩笑讓我去當他們的幫主,哈哈,想起來倒是有趣的很多。”
流煙清也不禁笑了起來:“后來你做了丐幫幫主?”
“當然沒有,他們都是一幫有志的男兒,后來我將他們安排在軍營,他們學習的倒是很快。”靈非流緩緩說道。
流煙清輕笑道:“真好啊,我還以為當太子一定會因為國事煩心,沒有想到你一點兒都不在意,以后一定是一個受到百姓愛戴的君王。”
說到這里,靈非流的表情頓時黯淡下來,凝視著遠處緩緩說道:“煙清,其實我還有事情隱瞞著你,我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你看,不是說一定要對喜歡的人坦誠嗎?”
流煙清笑著擺了擺手:“你說吧。”
“那個…母后和父皇最近開始忙著為我選妃了,所以我才這么急著跑來風靈王國,我這個人喜好分明,我絕不會與自己不喜歡的人成親的,所以我前些日子下定決心將你帶去圖拉國,一來那是一個絕好的藏身之地,二來,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將你帶在身邊,可以說你就是不二人選。”
頓了頓,流煙清看到靈非流臉色害羞的垂下了頭,好像覺得有事情隱瞞的時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愧疚,面對這個,流煙清又怎么會責怪呢。
流煙清笑笑:“畢竟這不是長久之計,若是弄巧成拙的話,你父皇母后一定會定我個欺君之罪的,何況天下之大,你認識的女子也絕不在少數,瞧,你不是太子么?選妃的秀女們一定一個個身份高貴,傾國傾城。”
靈非流靜默了下,繼而緩緩說道:“前不久母后為我選過一些秀女…雖然姿色尚可,可是總覺得他們是在故意在我面前表現自己,很虛假,那…如果我們只是當做朋友關系,你還會與我去圖拉國嗎?如果你想反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流煙清搖了搖頭:“我相信你不會讓我為難的,所以就當做我們互利的關系吧,你幫我脫身,我為你延緩選妃時日,這樣我們就扯平了。”
靈非流高興的點點頭:“好!”
不知道今晚沒有月色的緣故,就連風都漸漸變得凜冽了,落葉被風輕輕卷起,形成一抹別樣的感覺,不知哪家院子的狗吠聲本來狂聲不止,可是在一陣風聲下逐漸變得安靜下來,籠罩在京城內有一種不可察覺的異樣。
“非流,你覺不覺得有什么不一樣?”流煙清悄悄的打量四周小聲的說道。
靈非流也有些驚異,可是白天已經探測好了路線,應該不會有問題的。“是你多想了,只要出的了京城關口就安全了。”
一條長長的街市向左拐就是一條寬敞的大路,在大路盡頭就是京城城關,白天那里還是重兵把守,可是到了夜里不知道是不是官兵們偷懶的緣故,守衛在城關的士兵并沒有白天那么多,只是六個人手持長矛懶散的倚靠在那里,還有三個士兵圍在一起像是在猜拳似的。
靈非流眉頭一緊,詫異的喃喃道:“難道因為早上的事情受到影響了么?真是奇怪。”
流煙清隱隱覺得不對勁,便悄悄拽了下靈非流:“若是感到奇怪的話,還是不要貿然前行了,事情一定很蹊蹺。”
靈非流謹慎的點了點頭:“這種奇怪的事情很不多見,我們還是小心點好。”
正當兩人走回頭的時候,兩人頓時一怔,流煙清頓時覺得自己手心要流出汗了,甚至自己想要叫喚靈非流都沒有力氣。
因為在此時,不知什么時候有一群手持火把的官兵正靜靜的立在他們面前,靜悄悄的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而領頭的一個面頰消瘦的中年男人正冷傲的坐在馬背上俯視著流煙清,流煙清看到這個中年男人細長的眼睛里不削一顧的表情與流花清是一模一樣的。
“流太傅…”流煙清喃喃著后退,一只手緊緊的抓住靈非流。靈非流也覺察到了流煙清的焦慮,便拍拍她的后背,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流太傅的目光掃在靈非流的身上,像是回想了下,繼而冷笑道:“怎么,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能在這里碰上凜妃和靈太子。”
靈非流好奇的轉向流煙清:“他不就是你的父親么?”
流煙清搖了搖頭,哀怨的瞅著靈非流,像是對他說:這個人已經不是我的父親了。
靈非流說道:“流太傅也真是,大半夜的不休息,竟然帶這么多官兵,難道又出了竊賊么?”
流太傅跳下馬,上前向靈非流微微欠了欠身繼而說道:“當然是在奉命行事,老夫奉皇上諭旨,前來捉拿流月清!”
靈非流與流煙清對視一眼,表情微怒:“本殿倒是不知凜妃娘娘犯了什么罪過,竟然這么興師動眾的要抓回去。”
“那靈太子深更半夜的與凜妃孤男寡女的,是什么關系呢?”流連清冷笑道。
流煙清剎那間感到一抹羞憤充斥著全身,緊緊握著手心,指骨煞白:“流太傅,我勸你說話小心點,要知道沒有事實理由污蔑他人的罪過可是不小的!”
流連清表情有些詫異,上下打量著流煙清,繼而諷刺道:“喲,好久不見的女兒竟然對老夫這么說話,膽子是大了不小嘛,也難怪,背后不僅有夜王撐腰,還有圖拉國的太子殿下,這若是叫人聽了去,還不知會不會罵老夫管教不嚴呢。”
靈非流接道:“流太傅,恕本殿之言,您剛才的確說的有些過分了,您是知道的,現在風靈王國整個國家都陷入了奪寶浪潮,無一不想擁有凜妃身上的藏寶圖,所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逃走是最安全的辦法了,本殿想,流太傅也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兒遇到危險吧。”
本以為這么說會喚醒流連清的做父親的感情,可是靈非流錯了,第一次感到世上的親情面對利益的時候是多么的薄弱。
流連清冷笑道:“十天前,夜王宮受到了江湖幫派的襲擊,導致兩敗俱傷,空明夜濫用兵符,導致不可挽回的后果,雖說受傷的將士們都恢復過來,可是這件事情在朝廷中的影響甚大,甚至皇后娘娘都力不贊成。遂下令,將罪魁禍首流月清帶回皇宮,聽候處置!”
身后的兩個士兵應聲上前,欲將流煙清捉住。流煙清向他們示了個停止的動作,繼而上前緩緩說道:“流太傅,本妃想您是抓錯了吧,這件事情的導火索應該是武林幫派吧,況且在那種情況下唯有動用兵符是在情理之中,那若是因此整個夜王府被殘害該怎么辦?”
“那也應當通知皇上再做定奪!”
“通知皇上?都危在旦夕了,誰還有時間通報皇宮?本妃看,皇上只不過是在坐等漁翁之利罷了,誰不知道皇上空明瑾指派兵馬整日盯著夜王府一舉一動?本妃不相信夜王府這么大的動靜皇上會不知道?等到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在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空明瑾終于等到了這個機會,等到可以拿到藏寶圖的機會了!”
流連清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明顯流煙清所有的話都被說中了,咬牙切齒的怒斥道:“皇上的名諱豈是你能叫的!來人,將流月清押回皇宮!”
“等等!”靈非流靜靜的打斷:“流太傅,這么做真的好么?你要想清楚后果,畢竟凜妃可是夜王殿下的妃子!”
流連清雖然表情是冷靜的,可是細細打量的話,能從他的眼睛中看到驚恐。
“哼。”流連清冷笑,伸手向兩個士兵揚了揚,遞了一個眼神。
靈非流見狀,趕緊將流煙清拉至身后,一只手摟住流煙清的腰肢,一邊使用輕功。
“流太傅何必趕盡殺絕呢。”
“來人,給我追,要活的,誰敢阻攔的話,格殺勿論!”
流煙清倒吸一口涼氣,這幅軀體的親生父親竟然這么冷漠心腸,比起冷冰冰的空明夜的話,這個人更加的是沒有一點人情味。
果然流連清是早有準備,他帶來的手下全部是武功極好的精英,就連靈非流武功絕好的人在他們的面前都有些吃力,這些士兵的武功毫不遜色于靈非流,甚至使用輕功的時候還能夠操縱兵器,靈非流被逼到高聳的房屋上,片瓦在腳下發出吱吱的聲音,靈非流將流煙清小心翼翼的安放在一角,讓她抓住房檐的尖角,繼而拿出懷里的折扇來對抗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