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煙清見狀,趕緊收回思緒,努力的使自己笑起來:“連累你們了,本妃真是過意不去,本來你們是不應該被禁足的。”
綠荷趕緊上前依偎在流煙清的身邊說道:“娘娘,您不要這么說,奴婢并不在意,只是擔心娘娘。”
流煙清注意到小綠的表情黯淡下來,便好奇的問道:“小綠,你有什么事情么?怎么看著愁眉不展的樣子?若是你覺得被禁足會影響到你的話,你大可去黃女官那里申請轉宮,去服侍別的娘娘的話就不會跟我遭受這種苦了,況且黃女官對咱們也并不苛刻,今天早上還令人送些花瓣過來了呢。”
“凜妃娘娘不要在意,小綠姐姐八成是在擔憂您吧。”綠荷笑道。
話音還沒有落下,突然小綠跪在流煙清的面前,低垂著腦袋一動也不動,看不到是什么表情。
“咦?怎么了?小綠何必行此大禮?快點起來吧。”流煙清正欲上前扶起,卻發現有一絲不對勁,小綠突然這么跪下一定有什么理由。
“凜妃娘娘,恕奴婢此后不能侍奉您了,奴婢的爹娘近些日子突然染上疾病,家里的弟弟妹妹甚至已經吃不上飯了,所以奴婢必須在近些日子回家一趟照顧弟妹和爹娘…”
強大的負罪感令小綠的聲音逐漸變得唯唯諾諾,流煙清甚至已經發現了小綠言語間的顫抖和小心翼翼,本來心里還在好奇這不像是小綠的風格,可是面對家人的情況下一定不會有人保持冷靜的。
“起來吧。”流煙清微笑的上前扶起小綠。綠荷更是一臉驚詫的看著小綠說不出一句話。
流煙清頓了頓,拉住小綠的手輕輕說道:“這種事情你應當早說,明兒個早上本妃會派人通知黃女官的,一定會順利讓你出府的,畢竟今兒會很晚,你一個女子不便出行…這個你拿著。”
流煙清取下右手腕上的玉鐲子遞給小綠:“這是華太后送給本妃的,想著一定是價格不菲的東西,你拿去典當還會剩下不少的錢財。”
“不,娘娘,這么貴重的東西奴婢承受不起。”
“拿著。”流煙清推給了小綠:“你在本妃身上伺候了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沒有什么好送的,未來還是一個未知數,說不定從今天開始咱們就不相逢了呢?”
小綠眉頭耷拉著,感激的看著流煙清:“謝凜妃娘娘恩典。”
流煙清靜靜的看著小綠,心里萬般思緒,這樣或許是好事,因為小綠前不久所做的事情的確讓人感到懷疑,而現如今在自己身上還有不少的秘密,才是萬萬不能外泄的,萬一被哪個多事的妃子知道了,一定又會鬧得不得安生。
日子不知道過了多少天,明明綠荷說過才是僅僅一個星期而已,流煙清只覺得像是度日如年,在其間靈非流也曾來訪過,只不過是在空明夜的貼身侍衛陪同下而來,那天下午流煙清說了很多的話,靈非流也說了好多的話,流煙清才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有說不完的話,到了臨近黃昏的時候,靈非流不得不回去了,流煙清將他送至門外,看著靈非流慢慢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當大門關閉的那一剎那,流煙清頓時感覺到一種與世隔絕的孤寂,就好似將鮮活的人裝進深淵不見底的懸崖,周圍沒有一個人,有的只是自己孤獨的影子,流煙清自嘲了下,這天下午滔滔不絕的將心中的話全部說出來倒是像說遺言一樣。
他們談論圖拉國的人文風情,談論對空明夜的感情,甚至對未來已經有了大致的概括,靈非流依舊是俊美的笑顏綻放在流煙清面前,靜靜的如潺潺流水一樣,看著流煙清的一顰一笑的時候,眼中才閃爍出星星點點。
可是在這些日子里,令流煙清失望的是,空明夜竟然從未一次來看過她。有的時候自己在夢中能看到過那張魅惑人心的臉頰,只是依舊是一張冷冰冰的臉,甚至已經感覺到自己已經碰觸到他了,空明夜微涼的指尖正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溫熱的氣息依舊纏繞在自己的發間,甚至,自己在夜晚沒有關上窗戶,可是早上醒來的時候卻發現窗戶被關的好好的,而且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沒有一絲縫隙,流煙清固執的認為,這是空明夜留下的痕跡,明明心里清楚,圓夫才是會悄悄溜過來的人。
一直認為這種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日子里不會再有波濤來沖淡這寂寥的日子,可是流煙清想錯了,確切的說流煙清仿佛已經看到了未知的未來。
今天是流煙清被禁足的第九天,流煙清數著日子和時間,從這天開始,流煙清萬萬沒有想到,會讓自己伺候的生活有著天翻地覆的變化,與其是這樣的話,流煙清只怕是對之前平淡如水的日子感到懷念罷了。大概,流煙清在伺候的日子,永遠不會忘記今天這個將她生命扭曲的日子。
天色混混沉沉,遙遠的天際開始有了淡淡的紅暈,在黑暗的天空劃開了血色,像個儈子手活生生的將人的心劃開了。
后宮內已經是嘈雜一片,后宮膽小的宮女和奴才們將自己的主子關在自己的院落,甚至在里屋的寢房被桌子抵住了,屋內沒有一個人點著燭火,因為一旦點著的話,危險一定會悄然降臨,一些女官則是紛紛跑向夜王宮求救著,甚至身上的衣著還沒有來得及穿好,頭發凌亂的已經顧不上整理儀容了,漸漸的這嘈雜渲染到了夜王宮,繼而整個王府內已經陷入了驚恐和不安。
夜王宮和后宮頓時被燭光包圍住了,隨著光源的涌入,才知道這一切的源頭是來自刺蘭殿,因為在刺蘭殿內,有一個身穿華麗紗裙的女人手持著長劍在與一群穿著夜行衣的人搏斗著,黑暗中兩人手中閃著寒光的劍映入大家眼中的那一剎那,所有的人都止不住的后退了下,倒吸了口涼氣。
夜王府的將軍們率領優秀的將士趕到的時候,恰好撞見了那些黑衣人準備推開刺蘭殿的寢房。眼疾手快的士兵趕緊上前制止,最后兩方人馬陷入了殊死搏斗,在寂靜的黎明下,還有靜謐的刺蘭殿內,被刀劍碰撞的聲音打破了。
流煙清自然也聽到了些不尋常的動靜,只是流煙清從未看到過大動蕩和刀鋒劍影,沒有往這上面想,直到驚慌恐懼的綠荷衣衫不整的闖入寢房的時候,流煙清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流煙清在綠荷的服侍下迅速的穿好了輕便的衣著,心驚膽戰的想要逃出去,在薄薄的窗紙隱隱約約能看到在院落內燈火通明一片,偶爾有幾個身影手持著刀劍沖向這邊,可是又被另一些人拽了回去。
明顯這架勢是在沖著自己而來。流煙清嚇了一跳,驚恐的指著外面:“他們…是什么人?”
綠荷一邊扶著流煙清一邊緊張道:“卿妃娘娘吩咐奴婢趕緊將您帶走,他們看起來武功高強,穿著夜行衣,并不知道他們是誰,只是在沖著娘娘而來,娘娘,快些走吧,奴婢會保護您的。”
一聽到是圓夫,流煙清心里的石頭也落了下來,她相信圓夫。
“綠荷要注意自己才對,我們都不會有事的。”頓了頓,流煙清小聲的試探道:“夜王他知道這件事情嗎?”
“就是夜王殿下命令士兵保護刺蘭殿的,夜王殿下和靈太子現在還在夜王宮,因為夜王宮內也潛入了不少黑衣人。”綠荷說道。
流煙清想了想,繼而將房間內的燭火紛紛吹滅,小心翼翼的靠在門縫一角,蹲下來慢慢的從門縫中向外探了探,只見那些黑衣人的武功高強的很,甚至他們的體型高矮胖瘦的都有,有看起來身手矯健的年輕人,也有年齡比較大,但是力量很充足的粗狂男子,憑直覺來看,這一定是江湖中人,如果是朝廷官兵的話,一不會偽裝自己的身份,二來朝廷官兵每個人的體型雖然不一樣,但是市場吃朝廷飯的官兵身材是不會有多少差異的。
想到這里,流煙清的眉頭不禁緊了緊:難道是在為自己身上的藏寶圖而來?
門外黑衣人的身影已經漸漸逼近,甚至有被將士們打倒在地的黑衣人有了知覺,慢慢的靠近寢房的大門,流煙清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悄悄的示意綠荷退后,自己在身旁摸出了花梨木的門扣,與其說僅僅是一個門扣,倒不如說這是一根有一定重量的純木武器,足夠對付敵人了。
流煙清和綠荷躲在門后,果然那黑衣人摸了進來,流煙清立即迅速的將木棍向他打去。流煙清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力氣有多大,只是一心想著保護自己和綠荷,這一下兩下的棍子落下去絲毫沒有猶豫,甚至流煙清已經緊張的喘不過氣來,直到這個人漸漸倒在地上,流煙清心中的狂跳才漸漸開始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