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靜軒!
流煙清心里一驚,自己這女兒身的裝扮會不會被認出來啊!
靜軒仔細的看著三人,先是看了看旁邊的空明夜,頓時眼睛微微有些緊了,知道這個人的來歷非同小可,而且他腰間掛著的玉墜上雕刻著家族的圖案,身上散發出的是一種貴族的氣息,靜軒不敢怠慢,趕緊上前恭敬道:“這位客人,想必是第一次來我們的得月樓,請隨小女子前往二樓的雅間。”
空明夜冷冷的瞄了眼靜軒,繼而把目光停在流煙清的身上,慢慢的靠近小聲低沉道:“這件事沒有這么容易就過去的!”
靜軒這時候也注意到了白色袍子的靈非流,便微笑的上前寒暄:“呀,是靈公子來了,真是貴客。”
靈非流會心一笑:“是哪個畫師竟然把我畫的那么像,連我自己都吃了一驚呢。”
靜軒掩嘴輕笑:“是我們認識的江湖老畫師了,對了,傾言公子怎么沒有一同前往呢。”
“中間那畫像的男子名叫傾言?”空明夜冷淡的問道。
靜軒誠惶誠恐,不敢在他面前過多的放肆,便回答道:“是。”
空明夜冷笑道:“哼,傾言原來是個少年,真是稀奇,那么本王問你最右邊的那個女子是誰?”
“本王?”靜軒詫異的看著他,“這是什么意思?”
啊,這個笨蛋,都泄露了。流煙清懊惱的一拍額頭。
“靜軒姑娘,他是在說‘我來問你’,他有些口齒不清啦。”流煙清附和道。
“哦,原來是這樣。”靜軒點了點頭,繼續回答問題:“最右邊的并不是女子啦,他是個男兒身。”
空明夜一簇眉頭:“男兒身?”
頓時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瞇起了眼睛在仔細的打量著畫中的人物,繼而輕哼一聲:“這裝扮倒還挺適合他的。”
流煙清慶幸自己的裝扮沒有讓靜軒注意起來,不然心里一定有些愧疚,因為在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還提及關于朋友的話題,朋友之間就應該坦誠相待才是,自己隱瞞是女兒身的身份在先,是無論如何在她面前不能說出來的吧。
二樓的雅間及三樓的雅間都被整修了一遍,原先的是一個個房間,而現在的得月樓已經重視才藝了,所以二樓三樓都已經被修成了露空的隔間,可以在每個隔間內看到樓下戲臺上的一切景象,這里也是有著高貴地位和身份的人所來的地方,恰到好處的把地位高低的人區分開來。
靜軒領著三人來到二樓視野最好的一個地方,親自為他們端上上好的茶具和茶水。
“不知這位小姐怎么稱呼。”靜軒微笑的說道。
流煙清坐在空明夜的旁邊喝著茶水,聽靜軒這么問,趕緊放下杯子,刻意把頭別向一邊說道:“我…我是他們的丫鬟,就叫我清兒吧。”
靜軒狐疑的看著三人,再仔細打量這個女子,有些不相信,哪有婢女會與主子坐在一起的。
空明夜這時候倚靠在椅子上,雙手環胸冷笑道:“清兒!誰允許你坐下了,太沒有規矩了!”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流煙清嚇得趕緊從椅子上跳起。
靈非流極力的忍住笑聲,一只手還故意擋在嘴邊,這讓流煙清氣的牙根癢癢,這空明夜感情是現在懲罰自己來了?
“你先下去吧,這里有清兒候著。”空明夜說道。
靜軒聞聲退下,把門稍微掩了上去。
空明夜靜靜的觀察這樓下的人來人往,更家奪去視線的就是掛在大廳中央的三人的畫像了,空明夜注意到只要是來這里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圍在那三個畫像前仔細的打量著,眾人的視線和表情都變得艷羨不已。過來過去的人們則嘴里經常在提到那三人是如何如何的俊美,感情如此的好…
空明夜眼中一緊,心里微微泛起了波瀾,眼中的深邃逐漸被妒火取代。
“什么時候來這里的!”空明夜冷冷的問道。
流煙清知道是在問自己,琢磨著該怎么回答。
靈非流卻答話了:“夜王殿下,這也有一段時間了,反正在府中閑著無聊。”
“和圓夫么?”空明夜淡淡的問道。
靈非流點了點頭,沒有提到叫做傾言的少年。
流煙清很奇怪,打量著靈非流,兩人的雙目恰好對上了,那雙如水的眼睛倒是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讓流煙清不禁想起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不僅在皇上面前替自己解圍,而且當六王爺調戲自己的時候還及時出現相救,那雙令人安心的眼睛和笑容,讓流煙清心里感到很復雜,好像如果自己的生命中沒有空明夜的話,說不定這個人會令自己心潮澎湃。
空明夜沒有追根結底的問下去,喝了口茶水便冷冷的喚道:“清兒!還愣著做什么,茶水沒了!”
還當我真是婢女了?流煙清欲哭無淚。
“記得及時添滿,不要愣在那里!”空明夜繼續說道。
靈非流笑了出聲,說道:“沒想到夜王和凜妃的感情是這么好。”
“才不是!”流煙清不滿的嘟噥道。
這時候,樓下戲臺邊好似發覺了一些響動,便都紛紛圍在了周圍,都有序的座在椅子上,那椅子和桌臺都是用著上好的花雕梨木制成的,在大廳內雖然看的真切,但是比較吵嚷,都是一些富貴人家花大價錢買下的位置,其他一些不怎么有權有勢的人家就只得站在了后面,但是在二樓和三樓,不僅清凈,而且也同樣聽的真切,看的真切。
這時,從一個掛著帷幕的角落緩緩走來一個女人,在她的身后還有兩個彪形大漢護送著,直至這女人踏上了戲臺的階梯,這兩個男人才守衛在樓梯的旁邊。流煙清心里驚嘆道,真是和現代的演唱會差不多啊。
女人看起來年紀比一般的姑娘們比較大,她穿著考究,長發被清爽的盤起,卻沒有過多的首飾來點綴,只簡單的插著一根紅木簪子,在簪子上垂下一個金色的穗子,她的皮膚不是很細膩,但是很健康,只簡單的涂抹了胭脂,沒有過多的修飾,整個人好似都因這裝扮而顯得素凈的多。
流煙清一下子想到了在皇宮中第一次見到的那白衣的弦音,兩人身上散發出的氣質倒是有些相像。
臺下的掌聲四起,有些人還欣喜的叫嚷著什么,都在為她喝彩。
“原來是弦琴姑娘,看起來她已經恢復了,還受到大家這么熱烈的歡迎。”靈非流喃喃自語。
“是啊,她已經被大家接受了,真的做到了。”
流煙清由衷的高興,欣慰的看著戲臺上的女人自信的笑容,起初她還像是一只擔驚受怕的小鳥一樣,短短的幾天就這么快恢復了。
可是,另一邊,流煙清突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當看著面前兩人奇怪的盯著自己,流煙清頓時反應了過來,剛才一時失神說漏了嘴。
空明夜白了她一眼,表情好像是在說,笨蛋,看你怎么解釋。
“凜妃也見過弦琴姑娘?”靈非流一條眉毛,想笑卻不敢笑,只得當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流煙清嘴角牽扯了下,機械的說道:“是…是我瞎猜的,是圓夫告訴我的,所以…哎呀,反正我經常在府中不能出來,都是圓夫告知我外面的一切的,說是得月樓的弦琴現在成了駐臺代表了,所以我第一眼就認出來了嘛。”
“馬馬虎虎的解釋。”空明夜嘟噥道。
總算是蒙混過去了,流煙清舒了口氣。
弦琴撫弄著琵琶,琵琶的調子大概是世上很少有人能夠演奏的完美,弦琴果然擁有著過人的天賦,將音調的柔美和剛強演奏的繪聲繪色。
眾人的心弦隨著調子起伏不定,大廳內本市嘈雜的聲音也逐漸變得平靜,看著戲臺上,坐在那三幅畫像下面的弦琴,三個畫中的美男子,這美妙的音色就是為他們演奏似的。
空明夜和靈非流目不轉睛的看著戲臺的方向,聚精會神的聽著,流煙清只覺得他們兩個好像太過入迷了,都不舍得動彈一下。
流煙清卻不知道,也許永遠都不知道,空明夜和靈非流的目光究竟是凝視著何方。如果當時流煙清坐在茶椅上的時候,順著他們的方向看去,就會察覺,他們看著的不是戲臺上的弦琴,而是大廳中央,弦琴后面高高掛起的那三幅畫像。
一曲終了,余音繚繞,緩緩響起熱烈的掌聲。
空明夜扭回頭,冷哼道:“原來這里是賣藝的地方,靈太子倒是挺有雅致的。”
靈非流的笑容讓人捉摸不透,淡淡的看著空明夜,說道:“她演奏的方法和撥弄琴弦的姿勢,不知殿下熟悉不熟悉。”
空明夜眉頭一擰,仿佛覺得有些令人在意,“此話怎講?”
靈非流摸了摸茶桌上的茶壺,搖晃了下:“呀,好像沒了茶水,要該叫靜軒了。”
流煙清趕緊上前接過水壺:“反正我這個婢女就代勞了吧,嘖嘖。”
“有勞凜妃了。”靈非流禮貌的笑道。
靈非流目送凜妃離開,接著小聲道:“只怕這個弦琴就是弦音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