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江白胸中郁氣難平。
換做是三年前,宛晨曦還活著,上官秋寒的憤怒絕對會一下就表現出來。
大怒過后,上官秋寒也會考量利害關系,最重要的是否會對宛晨曦的生活造成巨大的影響,而他必然立刻會發布消息辟謠,手段也更加柔和一些。
畢竟當時的上官秋寒顧忌還是非常多的,除了有宛晨曦以外,他還有很多限制。
‘諾言’是在上官集團的管控之下,那么很多輿論方面的事,他無法做主,只能由上官正明來處理。
但此時事已過三年,‘諾言’已經脫離上官集團,牢牢地控制在他的手中,竟然還有人在抹黑宛晨曦,那么上官秋寒不會再像過去那樣畏首畏尾。
這三年來,上官秋寒變得更加殺伐決斷,在處理事情上,他不會再理會是否會影響‘諾言’的利害關系。
‘諾言’沒了,還可以重新建立,但是,宛晨曦沒了,是上官秋寒唯一過不去的坎。
饒是商場上上官秋寒有多么春風得意,但在情感上,他卻是那樣匱乏。
匱乏得連自己愛的人都無法挽留,保護。
三年了,他還在原地踏步。
情感狀態的完全封閉,讓他永遠生活在只有一個人緬懷的世界里。
重新打開病房的門,上官秋寒立刻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向一邊吃著蘋果一邊低頭沉思的Salley小姐病床前走去。
Salley小姐似乎在把手機上的那篇帖子拿給上官秋寒看過之后,神情就有點奇怪。
但有口罩的遮掩,上官秋寒又心系帖子上的內容,心中充斥著憤怒和冷意,并沒有注意到Salley小姐的異樣。
“莎莉,在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Salley小姐抬起頭,睜著又大又明亮的眼睛,仿佛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很快那潛藏在眼底的黯淡又變得明麗起來,笑著說:“沒什么,就是覺得,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竟然還有人發布這樣的帖子,你不會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可能是吧,不過帖子上說的,你覺得是真的還是假的?”上官秋寒輕嘆了一口氣,隨即向已經把蘋果吃完的Salley小姐問道。
“你是希望我覺得是真的還是假的?”
出乎上官秋寒的意料,Salley小姐反問了他一句。
Salley小姐的話中似乎帶著言外之意。
不過上官秋寒很快反應過來,笑著回應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有沒有興趣聽一下一個故事?”
上官秋寒也沒有太拘謹,好似老朋友之間的聊天,拉過身后的沙發椅坐下后,看著期待的Salley小姐。
“好呀,我最喜歡聽別人講故事了,洗耳恭聽。”
清晨的豪華病房顯得異常有生氣,Salley小姐的到來給這個閑置的病房帶來勃勃生機,不再顯得空乏人氣,沉悶索瑟。
隨著Salley小姐的點頭期待的目光落在上官秋寒身上,上官秋寒講起了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
上官秋寒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侃侃而談地給Salley小姐講了一個非常漫長卻又非常簡單的故事。
一個身世坎坷的女孩從小被父母拋棄,差點被人販子拐賣,卻又很幸運,被送進孤兒院待了幾年后,終被一對無兒無女的好心人收養,可是好景不長,沒幾年好心人又遭遇車禍,雙雙撒手人寰,留下女孩孤苦伶仃地生活在這個世上。
養父母沒有給那個女孩留下什么東西,除了一套被女孩視為家的不大卻又溫馨的房子外,余下的只有巨額的債務和如狼似虎盯著這套房子的親戚。
當時那個女孩剛上大學,由于學的專業需要高額學費,面對要不要完成養父母的期待遺愿,那個女孩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繼續完成學業,并且在龐大的壓力下,始終咬著牙一點點還著巨額債務,始終沒有將那套房子賣掉,每天打著好幾份工作。
除了完成學業必要的時間外,其他時間基本上都在各種兼職中奔走著。
在面對各種艱難困苦中,硬是被她一個人堅持到了快要畢業。
期間還每個月都會給她曾經待過的孤兒院一些生活上的補貼。
后來,那個女孩遇到一個富家少爺,經歷了一些誤會和悲喜之后,兩人順利走到了一起。
可是天公不作美,因為那個富家少爺的緣故,給這個本就多災多難的女孩又帶了一系列的厄運,甚至最后,還因此丟了性命...
故事說完,上官秋寒淚流滿面,神情極其悲傷。
同樣的情況在Salley小姐身上也出現了,甚至比上官秋寒的悲傷還要濃郁。
上官秋寒畢竟是個男人,他的眼淚也不過是自然而然,情到深處自然流下的,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但Salley小姐是個女人,一邊聽著上官秋寒講著他的故事,身前還放著一包紙巾。
再看那包紙巾,滿滿一大包竟然只剩下幾張,在病床上的被單上,密密麻麻地散落著用過的濕漉漉紙巾。
(此情節無暗示...)
反正Salley小姐的情況可比上官秋寒奔放多了,甚至一邊流淚還一邊為故事中的那個女孩抱不平,時不時還抽吸兩下小瓊鼻。
若是有其他人見到了,一定心都要化了,憐惜不已。
可惜上官秋寒早已沉浸在自己所講的那個故事之中,竟然對Salley小姐沒有絲毫察覺,一個故事講完,上官秋寒心情舅舅不能平靜。
在聽了上官秋寒講的故事,誰都能聽得出來,上官秋寒實在講他自己的故事。
而故事中的那個女主人公,就是他摯愛的宛晨曦。
但別人并不是很了解其中詳情。
很多細節只有他們這些當事人清楚,甚至有些細節,上官秋寒作為當事人也不是很清楚。
在他失憶的那段時間里,宛晨曦遭受了如何的痛苦絕望,是上官秋寒無法體會到的。
或許他知道,當時的宛晨曦懷揣著對生活的無助,對未來的迷茫,仍在瞪著他回頭去找她。
又或許在宛晨曦從觀光游輪上縱身跳下文思湖的那一刻,臉上是帶著笑容的,是一種深深的解脫,還有一絲遺憾。
上官秋寒知道,若是自己沒有和宛晨曦在一起的話,或許宛晨曦可以繼續過著她那雖然有點艱苦卻又快樂的普通人生活。
是自己愛上了宛晨曦,給宛晨曦帶來了無止境的傷害,硬生生將宛晨曦拖入到了豪門是非恩怨斗爭之中。
情感糾葛已然不是他所能掌控,可以想象,在自己當著別人的面傷害宛晨曦的時候,宛晨曦當時的心有多痛。
在宛晨曦離開之后,自己的心有多痛,當時宛晨曦的心就有多痛,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人隔了好幾分鐘都沒有說話。
最后上官秋寒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悄悄擦去濕潤臉頰的淚水,待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可Salley小姐的模樣又讓上官秋寒感到有些無奈起來了。
只見Salley小姐一個人默默流著淚,口中還低聲喃喃自語著,好像是發生了慘無人道的狀況,實在容易讓人誤會。
上官秋寒擔心任憑Salley小姐繼續哭下去,難免會有點不那么合適。
于是,上官秋寒就想著安慰Salley小姐幾句。
但剛靠近Salley小姐身邊,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從外面走進來一個打扮清爽干練的嫵媚少婦模樣的女人,后面還跟著兩名護士。
護士是原本就照顧這個豪華病房的專屬護士。
相比于兩位護士滿含驚訝的神情,那個嫵媚少婦則是滿臉憤怒的表情。
這個嫵媚少婦不正是Salley小姐的私人助理張麗嗎?
關于Salley小姐被送到東海第一人民醫院的消息,上官秋寒還沒來得及通知張麗。
張麗也是大清早去了瀚海醫院后,才知道昨晚Salley小姐出了大事,被緊急送往了東海第一人民醫院。
至于上官秋寒被警察帶走的消息,張麗也是聽了一嘴,但并沒有在意,以上官秋寒的身份,警察帶走他被放出來也是一個電話的事罷了,根本就不用她去擔心。
然后張麗就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東海第一人民醫院,誰知道護士剛帶她來Salley小姐的病房就看到了讓她憤怒的一幕。
Salley小姐坐在病床上傷心的抹眼淚,看上官秋寒的舉動,似乎想要對Salley小姐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立刻大聲憤怒呵斥起來:“你對Salley小姐到底做了什么?”
被張麗這么吼了一嗓子,上官秋寒也有點懵了,剛剛抬起準備給Salley小姐一點安慰的手無處安放,尷尬地舉在半空中,加上上官秋寒站起身彎著腰。
從病房門的那個角度看,就像是上官秋寒彎下腰要去摟Salley小姐一樣。
而現在Salley小姐正止不住眼淚的悲傷哭泣著,四周放滿了濕淋淋的紙巾,顯然Salley小姐已經哭了一段時間了。
剛才病房里只有上官秋寒和Salley小姐在里面,顯然,是上官秋寒對Salley小姐做了什么讓Salley小姐如此難過的事情。
對Salley小姐,張麗很了解,一般的事情很難引起她這么強烈的反應。
唯一的可能就是,上官秋寒對Salley小姐做了難以啟齒的羞辱事情,才會讓Salley小姐如此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