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上官秋寒不那么沖動地武斷做出決定,宛晨曦這才拒絕了上官秋寒的求婚。
或許上官秋寒到現在還認為林月熙頂多只是有些刁蠻任性,囂張跋扈,但本性還是和他從小青梅竹馬的那個純真善良的小妹妹,并不覺得自己和宛晨曦在一起后,林家會針對上官家。
畢竟上官家是林家的多年世交,為了子輩的一些感情糾葛就會拿兩個龐然大物家族作為賭注,不顧一切地拼出個你死我活的局面。
過去林月熙對他做出的種種瘋狂舉動,上官秋寒都可以歸咎于是林月熙還不懂事,心智還不是那么成熟,只要自己結婚了,林月熙就不會再對他抱有任何期望的的時候,應該就會理解他的苦心。
恰恰是上官秋寒低估了林月熙對他的執念,他生活在豪門大院里,覺得這些情情愛愛的感情糾葛只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冷卻之后,就會銷聲匿跡。
東海市有那么多優秀的貴公子,林月熙不至于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之所以林月熙還對他不死心,那是因為林月熙還沒有遇到真正對的人,只要遇到了,或許就會放下了。
這也僅僅是上官秋寒一廂情愿的想法,就像林月熙一廂情愿地瘋狂追逐他一樣。
既是局中人,又是局外人的宛晨曦卻不這么認為,她也是女人,對于感情的事她更能比上官秋寒感同身受。
在這段三角戀情中,宛晨曦是局中人,也是其中的主角之一,她有著絕對的話語權,只要她不松口,那么上官秋寒不會離開她,林月熙也就一點機會都沒有。
任憑林月熙所在的林家勢大,又怎么能控制宛晨曦和上官秋寒的感情呢?
到頭來,林月熙還是會成為一個最后的犧牲品。
但宛晨曦不能那么自私,自私的擁有著上官秋寒對她的愛。
在兩大豪門的競逐中,宛晨曦又是唯一的局外人,自然看得更加清楚,不會偏聽偏信,從小生活在市井的她更是能從人性的角度將每個人的心理看得更加透徹。
過去林月熙可以為了上官秋寒得罪整個東海傾慕上官秋寒的女人,甚至讓她們都不敢有意接近上官秋寒,那么現在她就可能為了失去上官秋寒而讓林氏集團全面針對上官集團。
從宛晨曦開始,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會遭到林月熙的瘋狂報復,宛晨曦不是最后一個,她的報復也會源源不斷,永無休止。
宛晨曦和林月熙幾次接觸下來,她能感受到林月熙并非普通的因愛生恨的大小姐,而是比那些因愛生恨的女人更加恐怖,所有搶走她自認為屬于她的東西的人,都會被她視為最怨恨的敵人。
如果林月熙是普通豪門的大小姐,那么宛晨曦還不會那么容易放手,離開上官秋寒,反正她也是一窮二白,什么都沒有,最多輸了以后孑然一身從頭再來,只要上官家能夠全面壓制住林月熙的家族勢力,也不怕她鬧翻天。
但林家不是一般的豪門,而是比肩上官家的豪門,甚至從某一方面來說,已經超過了上官家,不要說壓制,只要不被林家壓垮就已經不錯了。
有著如此恐怖的家族在她身后做后盾,誰敢招惹?
若是宛晨曦不知道也就罷了,但從上次宛晨曦和林佳文交談后得知,實際上林佳文這個養子是沒有什么地位的,林月熙才是真正的掌上明珠,甚至林佳文還隱晦地透露出一個消息,那就是,只要林月熙想要的,l雄會用整個林家來支持林月熙。
這已經不僅僅是寵愛了,而是溺愛,溺愛到了極點,甚至用一個頂級豪門來滿足林月熙的私欲。
聽到這一切的宛晨曦如何不感到震驚?
這也是宛晨曦為什么在今天得知了幕后黑手就是林月熙之后,卻沒有當眾撕破臉皮的關系,若是她當著上官秋寒的面揭穿了林月熙,那么上官秋寒一定會為了她徹底和林家斷了關系,也就是說,在林月熙已經刺激到極點的緊繃神經上放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明知罪魁禍首是誰,宛晨曦卻不敢說出來,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上官秋寒。
宛晨曦為了上官秋寒也真是煞費苦心了,一邊說著決絕的話語,一邊全部心思都在為上官秋寒考慮,真是難為她一個小姑娘了。
寧愿犧牲自己的感情,也不要自己深愛的人受到一點傷害,如今上官秋寒卻還蒙在鼓里,顯得是那么凄涼,真是令人感到唏噓不已。
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宛晨曦只覺得她好像走了很遠很遠,惶然不知自己已經回到了之前上官秋寒被誤會成色狼的地方。
就在這個地方,上官秋寒對她說,要做她一輩子的保護神,可是現在不可能了。
楚楚可憐的宛晨曦的雙腳滿是血跡斑斑的傷痕,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背上的傷也在隱隱的刺激著她的神經,她還是像個沒有痛覺的行尸走肉,沒有一絲的疼痛。
走到這個地方,離東邊的涼亭已經很遠很遠了,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就算是上官秋寒想不到宛晨曦會回到這個地方。
宛晨曦再也堅持不住,一下就坐到了地上,雙目無神的地望著遠處的涼亭方向,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這一刻終于徹底爆發出來。
“秋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原諒我,嗚嗚嗚。”
“你為什么要向我求婚,為什么要那么著急,我多想答應你,我想讓你為我戴上結婚戒指,讓你為我披上婚紗,可是我,我不能那么做,我真的不能那樣做。”
“嗚嗚,我不能那么自私,為了我自己讓你受到更加嚴重的傷害,到時候你一定會恨我的,我不想讓你恨我,真的不想。”
“如果我答應了你,以后你該怎么面對你的家人,林家不會就這樣罷休的,他們一定會為難你,我不想讓你陷入這樣的為難之中。”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從來沒有想過要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也從來沒有刻意地去追求物質上的享受,我只想好好地和我愛的人在一起,一起有個家,老天爺,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我只是想要有個屬于我的家而已,這個要求就那么難嗎?”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要這么懲罰我,就連我最后的一點期望都要剝奪,平凡人就不能擁有屬于自己的愛情嗎?”
“秋寒,我對不起你,我真的不想傷害你,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我們說好的,要一生一世在一起,你要做我的保護神,但我已經不能實現我們的諾言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陪著你,有一個只屬于我們自己的家,但現在都不可能做到了。”
“秋寒,秋寒,我愛你!”
宛晨曦雙目無神的望向遠方,在那個地方,有著她最深愛的人,隔著一個文思湖,在黑暗的夜色下,又怎么能夠看到她心中的人兒呢?
她在嘶喊著,她在咆哮著,她的心在滴血。
一字一句,宛晨曦無助的癱坐在地上,全然不顧自己已經傷痕累累,身上的傷傳來的劇痛遠遠比不上宛晨曦此時心中的疼痛。
天上繁星點點,俏皮地眨巴著微弱的亮光,湖水靜謐,時而傳來一兩聲蟬鳴蛙叫,聽在宛晨曦的耳中,卻又充滿了嘲諷。
夏風吹拂,清爽而過,帶來的不是和眴涼意,撲面而來的凄涼足以讓任何人動容,宛晨曦絕望的嬌弱身軀在夜色籠罩下,顯得是那么單薄無助。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空中的星光隱匿起來,藏在飄過黑幕天際的云朵背后,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宛晨曦似乎也嘶喊得筋疲力盡,連聲音都嘶啞起來,可口中還是在喃喃自語著,只是這時候的她說什么,再也聽不清楚。
淚水已經流干,紅腫得雙眼像是成熟的核桃一般,腫脹的嚇人,雙手仍舊緊緊攥著,不松手,絲絲鮮血從指縫中流出,滴落在渾濁的雜草地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察覺,仿佛已經不在乎世間任何事了。
絕望的嘶吼還在繼續著,只是再也沒有驚起一灘鷗鷺的凄婉聲音,有的只是宛晨曦再也發不出聲音的囈語。
今天一整天,宛晨曦經歷了太多的苦難。
信心滿滿的畢業論文被控抄襲,院領導的橫加針對,做出了將她開除學籍的決定。
校園網上將她的信息曝光,丑聞一下傳遍整個東海大學,讓她一下聲名狼藉,就連校長都默認了犧牲她,不再調查這件事的真偽。
綜合所有的疑點,終于挖出了幕后黑手就是林月熙,卻又不敢揭穿林月熙的真面目。
興致勃勃的來赴上官秋寒的約會,剛收到一些驚喜正感動時,卻遇到燒烤師傅被黃宇等人毆打,她正義地站出來主持公道,卻也被打成重傷。
在她被打成重傷后,一直在旁邊挑撥離間的蘭芝若卻跳了出來,對她橫加羞辱一番。
甚至就連年近花甲的燒烤師傅這樣的老人都為了救自己而受到了慘痛的傷害。
雖然最終上官秋寒的到來緩解她的危機,也得到了相應的賠償,但卻激起了蘭芝若對她的更深怨恨。
針對她設下的陰謀主使人之一的蘭芝若就在她的面前,卻又無法拿出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只能憋屈地忍著。
本想著上官的到來,會讓自己的危局徹底解決,卻沒想到上官秋寒突然對她求婚,猝不及防。
宛晨曦心中感動,想要答應,卻不得不拒絕,甚至被比得要對上官秋寒說分手。
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上官秋寒為她出頭,卻引來了讓宛晨曦更加忿恨的林月熙,這個幕后黑手。
話里話外無不透露出威脅,她不能不顧及林月熙的威脅,已經不是威脅她個人的安全了,而是威脅著整個上官家。
可憐的宛晨曦只能忍痛對上官秋寒說出更加絕情的話語,才能讓林月熙減少對上官家的怨恨。
為了自己的愛人,宛晨曦不得不讓上官秋寒將自己當成是愛慕虛榮的“拜金女”,甚至遭到林月熙等人的明目張膽的蔑視和鄙夷也在所不惜。
在自己的“仇人”面前被橫加羞辱,卻又不敢反駁一句,這需要何等強大的精神支柱才能勉強忍住她們毫不吝惜惡毒的話語。
就連離去的時候,林月熙和蘭芝若還不愿意放過她,想要再次教訓她為上官秋寒出氣。
實際上宛晨曦又何嘗不知道,為上官秋寒出氣不過就是她們找的一個蹩腳的借口罷了,真正的目的是要為她們自己出口氣,哪怕是在自己身受重傷的時候也要動手。
上官秋寒終究還是念著舊情,沒有不管他們為難自己的舉動,阻止了她們針對自己的行為,不然宛晨曦可能就殞命當場。
身心俱傷,痛不欲生地強作鎮定離開他們的視線之中,也不過是為自己灰溜溜逃離找的冠冕堂皇而已。
不管宛晨曦有多么深愛著上官秋寒,最終的結局還是要離開他,哪怕上官秋寒也是對她有諸多不舍。
連離開上官秋寒都要找一個讓人唾棄的理由,上官秋寒“被拋棄”傷心難過,可宛晨曦呢?她心中的悲傷,凄楚又有誰知道?
在別人眼中,宛晨曦就是一個為了上位,無所不用其極的賤女人,滿口的詭辯謊言,就連上官秋寒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最后在自知沒臉嫁入豪門的情況下,拿著一點錢灰溜溜地離開了,被林大小姐狠狠羞辱一番也不敢反駁。
其中的真實情況或許只有事件的主人公才知道,別人又怎么會理解宛晨曦的良苦用心呢?
“秋寒,對不起,我愛你。”
不知道宛晨曦從哪里來的力氣,嘶啞的聲音在文思湖上回蕩著,終于,宛晨曦再也堅持不住了。
一陣陣的更加猛烈的昏眩襲來,沖擊著宛晨曦的神經,紅腫的眼皮也越來越重,只覺得眼前的景象分化出無數重疊,緊接著,眼前一黑,不省人事,倒在了文思湖西邊的雜草地前。
在宛晨曦昏迷之后,一個人影從旁邊的茂密樹叢后走了出來,來到宛晨曦身前。
目光復雜而又愧疚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宛晨曦,搖搖頭嘆息道:“晨曦,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唉...”
隨即抱起已經不省人事的宛晨曦離開了文思湖。